“阿姨,牆上的八卦鏡真漂亮,看起來好像是古董,”祁晏現在做派就是一個沒禮貌的小年輕,“前段時間我有朋友在收這類,聽說要值六位數以上呢。”
“嗨,就這破銅爛鐵能值什麼,”阿姨又端了一個果盤過來,放到祁晏面前,“別說六位數,我看四位數都沒有。”
祁晏撓頭笑了笑,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是嗎,我就是看朋友收過這樣一個類似的,他花了整整二十萬。”他伸出兩根手指,臉上閃閃發光,仿佛為自己能認識這樣的有錢人感到自得,“我還以為阿姨家裡這個,也有這麼值錢呢。”
老羅皺了皺眉,心裡有些不太舒服,這馬松從哪認識的朋友,進門沒幾句話就吹噓起來,而且就拿著一件價值二十萬的八卦鏡吹噓?
如果要說兩百萬兩千萬之類的,他也就忍了,二十萬有什麼值得一提的?
阿姨也覺得這個年輕人是說話有些失禮,不過上了年紀的人,對年輕人總歸能多幾分寬容心:“現在這些玩收藏的,真真假假也讓人看不明白,價錢多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喜歡。”
“是啊。”祁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視線在羅叔家裡掃視了一遍,心底隱隱發涼。
這竟是一個聚氣去煞陣,原本也不是什麼大事,隻要把煞氣送出門就好。可是偏偏這屋子門外擺了一大一小兩個八卦銅鏡,就成了聚氣送煞陣,這煞氣還送到了對門家裡。
這種手法已經沒有多少人用了,倒是在二十年前,西南方有一些承祖師手段的木匠懂得這個。那時候每家每戶還流行打家具,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直接到家居商城購買,所以不管哪家請了手工匠人,都會客氣款待,就怕這些匠人在一些他們看不到的地方做手腳,惹得他們家宅不寧。
現在這種聚氣移煞法,也是過去常用的祈求新居新旺的方式,不過大家都知道該避諱什麼,倒也沒有什麼不好的。但是再好的方法,落到有心人手裡,都會變成害人的法子,比如說羅叔家裡這種擺設,原本是很好的,可是偏偏就多了兩個八卦銅鏡,而且還是帶著邪氣的八卦鏡,簡直惡意滿滿。
祁晏站起身走到那個八卦銅鏡前,伸手摸了摸後,才不好意思的看向阿姨,“對不起,阿姨,我能看看這個嗎?”
“看……”
“這位小友,”老羅臉色難看道,“這面銅鏡是我從古董店裡請回來的,請你小心些。”
“不好意思,”祁晏對老羅笑了笑,沒有再碰這面鏡子,乖乖坐回了原位。
見祁晏坐回了原位,老羅面色好了很多,轉頭對馬松道:“小馬,你的這個朋友挺隨性的。”
馬松隻當沒有聽懂,轉頭說起別的來。原本兩家的交情,也是馬松父母跟老羅之間的情分,現在馬松父母過世,馬松與老羅之間,除了長輩與晚輩之間的對話,再無其他內容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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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在一起坐了會兒,就起身告辭了。等羅家的門關上後,王航看了眼羅家門口掛著的鏡子,想伸手去摸,被祁晏一把抓住手腕。
“這些東西不要亂碰。”祁晏瞪了王航一眼,真是無知無畏,這玩意兒上帶著煞氣,王航要不明不白碰上去,不到醫院躺上幾天都不行,除非他也能像柏鶴那樣,全身紫氣籠罩,百邪不侵。
想到岑柏鶴,祁晏心裡一下子變得奇怪起來,他甩了甩頭,把腦子裡奇奇怪怪的感覺扔了出去。
“老四,是不是有什麼問題?”馬松不是傻子,見祁晏今天這種奇奇怪怪的態度,就覺得羅家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情。
祁晏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事告訴老大,以他對老大對的了解,如果老大得知了真相,肯定闖進羅家做出什麼不該做的事情來,可如果瞞著老大,他又覺得不合適。
這些念頭隻在祁晏腦子裡轉了一秒,他搖了搖頭道:“沒事,就是這些鏡子不懂風水的人,最好還是不碰為好。”說著,他伸手摸了摸這面八卦鏡,還給它擺正了位置。
馬松最近幾天沒有好好休息,所以也沒有精力靜下心去想祁晏的意思,點了點頭便表示知道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王航覺得這面鏡子看起來更加霧沉沉了,就像是耗盡了最後一點活氣,徹底變成了一塊沒用的破銅爛鐵。
下午老羅接到一個電話,說之前幫他家改風水的老大師中午的時候,突發腦溢血,還沒來得及送到醫院,人便沒了。
老羅愣了愣,拿著手機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他忽然想起這位老大師給他擺陣時說的話。
“這個陣擺下就沒有回頭路了,事成之後你記得朝四面八方行三拜九叩大禮,然後把東西好好收起來,若是被人發現了這個陣法又毀掉了法器,不僅我保不住命,你恐怕也有性命之憂。”
可是現在陣法明明還好好的,沒有人發現,也沒有動它,為什麼大師會突發腦溢血?
本來他想等老馬夫婦下葬那一天再取下八卦鏡,現在看來卻顧不了這麼多了。
半夜十分,老羅結結實實朝四面八方行了三拜九叩大禮,整個人磕得頭暈眼花以後,才取家裡牆上那面鏡子。可是這一摘下後,他整個人就變了臉色。
這面銅鏡什麼時候長了這麼厚一層銅鏽?
他把銅鏡放進盒子裡,還用大師送給他的符紙貼上,再開門去看門口上掛的銅鏡,這面銅鏡更是長了一層銅鏽,他剛把鏡子取到手裡,鏡子便咔嚓一聲,裂成了兩半。
“嗬!”
老羅喉嚨裡發出重重的“嗬嗬”聲,猶如見到了鬼怪。
馬松父母安安靜靜下葬了,選墓地的時候,祁晏陪馬松一塊去選的,選了一個安靜的雙葬墓,讓夫妻二人在地下安眠。
下葬那天,很多人來為馬松父母送行,有被他爸媽的同事朋友,還有家裡的親戚。就連忙著趕論文的林碩,也連夜趕了過來。但是人雖多,但卻格外的肅穆。
土壤一層層的蓋上了棺木,然後給了這對夫婦永久的安寧。
“老二、老三,老四,”馬松眼眶發紅,眼淚卻沒有掉下來,“你們以後保重。”
王航與林碩沉默地點頭,祁晏拍了拍馬松的肩膀:“我知道,你也一樣。”
四人回到馬松家裡,見羅叔家吵吵嚷嚷的,進門一問才知道羅叔心髒病發作,被送進了醫院搶救,他的一對兒女正陪在羅叔家屬身邊慢聲細氣的開導她,看得出都很孝順。
祁晏看了一眼,便沒有再看,他轉頭對馬松道:“來,今晚再陪你醉一場。”
“好。”馬松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淺顯的笑意。
當天晚上,四個好兄弟喝到大半夜才睡,第二天上午趕往機場的路上,幾個人都還暈乎乎的沒緩過神來。
馬松陪三人拿了登機牌,喝了一會兒茶,才依依不舍地把他們送到了安檢口。
“老大,”祁晏伸手撫了撫馬松的肩膀,把他身上最後一縷煞氣彈走,“你一定要好好的。”
“我會的。”馬松與三人一一抱了一下,“如今我們兄弟雖然天南地北,但也是華夏的地界,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
“嗯。”
隨隔千山萬水,但這份情誼卻能跨越萬水千山。
作
第95章 信什麼不要信迷信
飛機延遲起飛了三四個小時,祁晏一行人回到帝都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
“都快七。”林碩打開手機就收到導師發來的信息,頓時臉都黑了,恨不得插上翅膀趕回學校去。
“你別急,我朋友安排了車過來,到時候我先送你會學校。”祁晏看了下時間,“你不要擔心,趕得上的。”
“行,”林碩也不在這個時候客氣,走出機場後,祁晏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趙力。趙力看到他以後非常開心,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祁大師,您終於回來了。”
“趙哥,謝謝你今天來接我,”祁晏跟林碩上了車,把行李箱放進車裡,“趙哥,先送我朋友去學校。”
“好。”趙力不是多話的人,所以祁晏怎麼安排,他就怎麼做。
車子開到半路的時候,天竟然下起雨來,趙力減緩車速,跟祁晏道:“本來五少打算親自過來接您的,可是昨天上面臨時出了一個文件,五少要陪團去國外參觀,要明天晚上才能趕回來。”
祁晏知道這個參觀團都是身份貴重的大人物才能參加的,而且行蹤都是保密,他連問都沒有問其他的,隻是道,“你留下來接我,那柏鶴身邊就剩黃哥一個人?”
雖然以柏鶴的運氣,海內外都沒人動得了他,但是他身邊少一個人,祁晏心裡總覺得不踏實。
“您放心,因為五少覺得我跟你比較熟悉,才讓我留下來的,老先生把他的保鏢安排給五少了,所以您不用擔心,”趙力得知祁晏實在擔心五少的安全,當下便笑道,“更何況五少運氣特別好,誰想算計他,都會自己倒霉。”
祁晏聞言失笑,趙力說的是實話。
把林碩送回學校以後,趙力把車往別墅方向開,但是漸漸地,祁晏發現他臉色有些不太對勁。
“趙哥?”
“祁大師,有人跟蹤我們。”
祁晏回頭望去,果然看到有幾輛車行蹤詭異的跟在他們後面,而且這幾輛車的人還不是同一邊的,沒有追上他,反而先互相懟起來了。
“祁大師,裡面有一輛車是我們的人,還有一輛應該是上面派來保護你的人,其他三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