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上天仁愛,為萬物留一線生機嗎,為何世代行善積德的天一門,卻落得滅門的下場。
之前見到祁晏,他就被這個年輕人的才能所驚豔,沒有想到他竟然是天一門弟子,天一門第二十三代弟子。這一刻,他的內心是激動的,就連心境都上升了一層。
“天道仁德,存一線生機……”趙大師怔怔的看著身著八卦袍,手持玉如意的祁晏,難怪祁晏年紀輕輕就懂得這麼多,原來竟然是天一門的弟子。
祁晏見這些大師的表情都變得高深莫測起來,面上雖然淡定,內心卻有些小著急,看這些大師的樣子,好像都聽說過他們天一門的名頭,難道他那些師祖們各個都叼得飛起,於是在修士屆打下了一片江山?
“既然九鼎乾坤陣是由祁大師提出來的,不如畫陣這事也拜託祁大師辛苦一下吧,”沈道長開口道,“我跟師兄對九天乾坤陣也不是那麼的熟悉。”
“那我便託大了。”祁晏轉頭看向岑柏鶴,“柏鶴,接你一縷紫氣可好。”
岑柏鶴點頭:“好。”
祁晏看到在岑柏鶴點頭以後,他身上就有一縷紫氣自動飛到了他手上,祁晏從木箱裡掏出一疊符紙,把這縷紫氣往符紙上一拍,紫氣便附在了符紙上。
“紫氣?”沈道長瞠目結舌,見祁晏神情自然的捏著符紙擺陣,轉頭看向虛道長,“師兄,你說祁大師是不是……半仙?”
傳說中有天眼的人,以目觀氣,通天地陰陽,能斷因果,算前事未來,是以這種人又被稱之為“半仙。”
這種本來以為是個很有前途,非常惹人喜歡的小年輕,突然成為天一門人,還有可能是“半仙”,這種巨大的驚喜,讓幾位上了年紀的大師差點沒繃住笑出聲來。
如果祁晏真是“半仙”,玄門復興有望啊!
九天乾坤陣非常的復雜,擺下這個陣非常的耗靈氣,祁晏費了整整兩個小時,才把陣擺好。擺好陣以後,他就地打坐,開始恢復靈力。他從小就跟師傅在一起,從未接觸過其他的玄術界人士。師傅偶爾會跟他念叨一些玄界大師的小癖好,但那都是一些小八卦,從未跟他講過玄術界如今沒落到了何種地步。
所以現在的祁晏對於玄術界了解,就跟超級有錢的鄉下小子進城,有錢有智商有能力,但就是不知道這個城裡真正的情況,也不知道自己對於這些城中人來說,是個超級無敵大土豪。
靈力恢復以後,祁晏從地上站起身,看了眼手表,現在是下午三點,他們還要再等三個小時。
“祁大師,你休息好了額?”虛道長關切的走到祁晏面前,見他面色紅潤,毫無靈力損耗過度的樣子,愣了幾秒才道:“年輕人就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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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門盡出妖孽啊,兩個小時就能擺好九天乾坤陣,在地上打一會兒座就能恢復過來,這種天分別人羨慕是羨慕不來的。
“既然陣法已好,我們也該各就各位了,”虛道長臉上的笑意慢慢散去,一撩道袍,在九天乾坤陣的一個陣位上坐下。其他大師見狀,也不用商量,各自便找好了合適的陣位坐下,開始凝神靜思起來。
“柏鶴,”祁晏雙目灼灼地看著岑柏鶴,“你信我嗎?”
岑柏鶴點了點頭。
“記得,等下不管看到什麼都不要動,”祁晏帶著他到陣中心坐下,在他耳邊輕聲道,“眼睛會騙人,聽覺會騙人,別看,別聽,別想。”說完這些,祁晏站起身就要去自己的陣位上坐下。
“錢錢,會有危險嗎?”岑柏鶴一把抓住祁晏的手腕。
“不會,”祁晏回頭笑望著他,“待此事過後,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功德加身。”
“我問的是……”
“噓。”祁晏食指放到唇角邊輕輕噓了一聲,拉開岑柏鶴的手,在陣位處坐下。
風,頓起。
第60章 抓住了他
岑柏鶴從未見過如此詭異恐怖的畫面,山風呼嘯猶如獸王咆哮,他甚至感覺腳下的大地都在震動。
月亮漸漸從雲層中露出了皎潔的容顏,為大地撒上了一層銀灰,本該靜謐美麗的夜景,卻因為突然出現的虎嘯聲破壞殆盡。岑柏鶴驚愕的抬頭,就看到他們所在的地方,出現了一隻巨大的吊額白虎,隻是他全身被紅色巨鏈鎖住全身,隻能窩囊地趴在地上。
隨著月色越來越明亮,白虎身上的鏈子繃得越來越緊,最後竟嵌入了白虎的體內,白虎瞬間露出了森森白骨,白骨就像即將被腐蝕般,不斷冒著縷縷黑氣。最讓岑柏鶴擔心的是,老虎大張的嘴正對著祁晏,他擔心這頭老虎會張嘴把錢錢吞下。
“別看,別聽,別想……”
忽然想起這句話,岑柏鶴朝祁晏所在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閉上了眼睛。
“這些人果然還是來了,”一個穿著黑色中山裝,頭發胡子已經花白的儒雅男人放下手裡的望遠鏡,轉身跟在他後面的兩個人,“這些所謂的大師,整日仁義道德,為了不相幹的人,竟然願意去送命,真是可笑。”
“仁義道德能當飯吃?”他接過身後之人遞來的香煙吸了一口,彈了彈煙頭上的灰,“既然他們願意以身殉道,那我們就該成全他們,啟陣!”
“吼!”
原本被束縛的白虎身上突然出現無數的利刃,這些利刃穿透白虎的身軀,讓白虎的身影越來越淡,幾乎隻剩下了一道虛影。
“守陣!”虛道長拂塵一掃,身上的靈力源源不斷的輸入陣法之中,短短幾分鍾內,他原本紅潤的臉就變得蒼白起來,可是在這個關頭,誰也不敢懈怠,隻要其中一人收手,那麼剩下的八個人都不能落得一個好。
玄術界平時也要爭個儒佛道,但是到了這個關頭,誰都不會拿自己的門派說事,拼盡頭一切的力氣,就為了尋得這一線生機。
“祭天陣動了!”沈道長注意到身上的靈力在大量流失,她忍不住抬頭看天,圓圓的月亮邊緣,竟然帶上了一絲血紅,殺氣重重。
“守住!”虛道長咬破自己的手指,以血為符,硬生生地幫沈道長攔下了一道攻擊,“師妹,閉眼!”
沈道長看到師兄煞白的臉,咬了咬牙,取下發髻上的木簪,插在了面前的陣眼之一上。這枚木簪是百年前一位有名的大師親手雕刻而成,是一件非常厲害的法器,她現在也不得不拿出來用了。
沈道長與虛道長這邊拼了老命,雲方丈那邊也不輕松,他掛在手腕上的佛珠,已經被他扯斷,佛珠剛好排成一個圓圈,把他守的陣眼圍了起來。
他們三人是九人中修為最高強的,這個關頭已是如此吃力,更別提其他五人更是咬牙堅持,有兩位大師鼻孔與嘴角已經流出血來,都沒有停止靈氣的輸送。
白虎還在不斷的哀嚎與掙扎,不過最終沒有化為虛無,對於祁晏等人來說,已經是一件慶幸的事情。
祁晏的臉色應該是九人中最好看的,輸入的靈氣也是更多的,如果諸位大師現在有精力去看祁晏,就會發現無數的月光降落在祁晏身上,就像是為他本人渡了一層光,為他提供著源源不斷的靈氣。
“敬請玄武、朱雀、青龍!”祁晏咬破手指,用血在玉如意上快速的畫下一道請神符,“今天一門弟子敬請三方神獸,助白虎之力!”
霎時間,天空中厚厚的雲層消失不見,隻見附近三個方向突然出現了三道虛影,一鳳、一龍、一龜。
三道虛影眨眼間便到了鎖虎陣前,朝著祁晏所在的方向站立著。
“請神!”山那頭的黑衣老者驚訝得幾乎尖叫出聲,“怎麼可能!”
這個王鄉鎮除了人口密集以外,根本毫無特別之處。他們選中這個地方主要原因就是這幾座山最適合擺鎖虎陣,就算有人想要解陣,也沒有大自然的外力可借。
像這種大山,怎麼可能有山靈存在,而且還隨請神者的心意,化作了四大神獸。
不、不對!
他們擺下鎖虎陣,本來就等於借用這座城市的人類生氣,催生出了白虎,那這九個術士,是靠著什麼催生出另外三大神獸?這不可能,怎麼可能有這麼厲害的術士存在?
“天師……”
“不用緊張,”黑衣老者勉強壓下心頭的震驚,“就算他們強行催山成靈也沒有用,沒有誰可以搶走送給上天的祭品,他們想要救這些百姓,就要以身換祭,別無他法。”
朱雀、青龍、玄武的虛影看起來並不強大,但是當他們仰頭長嘯時,整座山仿佛都安靜了下來,白虎的身軀一點點凝實,就連那緋紅如血的鎖鏈,也一點點變得黯淡,從白虎的身體裡移了出來。
但是這僅僅隻是暫時的,白虎還沒來得及從鎖鏈下逃出,祭天陣便發出了強大的紅色光芒,把四個神獸以及大師全都包圍在了一片血色之中。
岑柏鶴仿佛聽到了女子吟唱的聲音,很快女子的吟唱變成了小孩子的啼哭聲,這個小孩哭得聲音沙啞,仿佛被人遺棄在了天地間,但是他卻一直牢牢地記著祁晏的話,不看,不聽,不想。
“哇哇哇……”小孩的聲音就在他的耳邊環繞,漸漸地小孩哭聲弱了下去,似乎有懶洋洋地腳步聲傳來。
“哇嗯……”
“原來竟然是個孩子。”
“這麼冷的天,竟然也沒有凍死,你這孩子真是個奇跡,不如以後就姓奇吧。”
奇……
祁?!
岑柏鶴心頭一震,忍不住睜開了眼,就看到朦朦朧朧的血霧中,一個臉蛋圓圓的小孩子蹲在他面前。大大的眼睛裡,彌漫著一層水霧,仿佛受盡了委屈。
“柏鶴……”他伸出白嫩的胳膊,胳膊上有著一道又深又長的傷口,“我好疼,你幫我吹吹。”
原本應該是個可愛至極的孩子,但是他眼底的淚化作豔麗的血珠,滑落到臉頰以後,這份可愛便成了陰森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