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明章走得匆忙,忘了告訴楚識琛,升職銷售總監後業務繁忙,公司配給他專車和司機。
汽車駛出園區,司機說:“楚秘書,不對,該叫楚總監了。項先生說咱們比較熟,不會拘束,以後就由我接送你。”
楚識琛心裡明白,因為被跟蹤過,項明章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他問:“那誰給項先生開車?”
“公司有司機隊,應該會換人吧。”司機說,“今晚項先生是自己開車走的。”
楚識琛不知是未雨綢繆,還是習慣難改:“新司機定下來,給我一個聯系方式,萬一項先生有意外情況方便聯絡。”
司機想說新秘書操心就好了,轉念改口:“沒問題。”
楚識琛回到家,客廳裡擺著蛋糕,香檳,以及花園摘的一束香雪球,周恪森通風報信,全家都曉得他當總監了。
楚太太尤為感動,要不是天色漆黑,簡直要去墓園告訴楚喆一聲。
楚識琛吃了一塊蛋糕,再端一塊,上樓寫交接工作的材料,楚識繪跟進書房,窩在沙發上看導師發的文件。
時機難得,楚識琛想問楚識繪如今對李桁的感覺,但他一個男人去探聽姑娘家的戀愛心事,實在難以啟齒。
他又開始鋪墊:“設計展都設計什麼?”
楚識繪說了一堆名詞術語,展覽是對外的,屆時會邀請一些科技公司,她問:“你會去捧場嗎?算了,你當了總監會比秘書更忙。”
楚識琛道:“再忙也要抽空支持你。”
楚識繪這下滿意了:“哥,你肯定會得心應手,我相信你。”
楚識琛趁機說:“永遠不要太相信別人,尤其是男人,信你自己就好了。”
不料,楚識繪反問:“那你信項明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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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識琛愣住:“為什麼這麼問?”
“他就是那個同事,對不對?”楚識繪在沙發上擰身,衝著辦公桌,“你之前約會的人就是項明章,我說得對不對?”
楚識琛被突如其來的揭穿震懾住,都不會狡辯了:“對——”
“我就知道。”楚識繪說,“哥你真行,失憶後脫胎換骨,連審美都從網紅上升到總裁了。”
楚識琛有點頭暈,摸著鍵盤打錯一串文字:“小繪,先別跟媽說。”
“你還沒追到手?”
“啊,嗯……”
楚識繪道:“我覺得項明章也喜歡你,你們算日久生情吧?但你不當秘書了,搬到亦思,肯定不如近水樓臺方便。”
本來一小時搞定的材料,託楚識繪的福,楚識琛弄了三個鍾頭,他把電子版發給馮函,然後打印了一份紙質的。
總共十四頁,事無巨細,原來他兼顧著那麼多。
第二天上班,項明章在老項樾開會,總裁辦公室鎖著門,楚識琛和馮函互存了手機號碼和微信,可以隨時溝通。
楚識琛搬上東西去亦思銷售部,為了迎接他,十二樓昨天大掃除,布置得煥然一新。
部門經歷幾番人事變動,面孔新舊參半,楚識琛早已不是初進公司的“楚喆兒子”,眾人對待他,有尊敬,有忌憚,更有一份信賴。
總監辦公室坐北朝南,很寬敞,待客區的茶幾上放著大家一起送的上任禮物。
楚識琛拉起遮光簾,讓陽光灑進來,把辦公用品擺在桌上,他拿手機給項明章發消息:我就位了。
項明章回復:祝一切順利,沈總監。
楚識琛低笑,抬頭有人敲門進來,是李藏秋。他放下手機,公事公辦地稱呼:“李總。”
公告昨天發布,李藏秋有千頭萬緒也都沉澱了,此時面帶喜色:“識琛,以後你就是亦思銷售部的老大了。”
楚識琛道:“我壓力不小,隻能盡力,李總有事盡管吩咐。”
“什麼吩咐,我們好好配合就行。”李藏秋欣慰地說,“你爸爸要是還在該多好,看見你今天的成績,他一定高興壞了。”
楚識琛說:“怪我懂事太晚,慢慢追吧。”
李藏秋道:“有要添置的,幫忙的,跟我說,我馬上給你安排。”
楚識琛沒有額外需求,立即投入了工作,年後的第一場部門例會,事情多時間長,散會幾近中午。
公司餐廳,楚識琛開了紅酒,下午要上班,每個人淺嘗輒止。中途彭昕帶人來湊熱鬧,沒一會兒孟焘帶著售前的人也來了,越聚越多烏泱泱一片。
楚識琛環視周圍,問:“彭總監,項先生還沒回公司?”
“回來了。”彭昕說,“不過你知道,項先生忙,經常錯過飯點。”
楚識琛離桌去拿吃的,走到半路,見馮函形色匆忙地直奔冷餐區,拿了一個項明章常吃的牛肉三明治。
楚識琛莫名想起剛進公司,項明章為難他,吃完三明治讓他削蘋果。
等會兒項明章又吃得渴了,會不會對新人故技重施?
楚識琛挑了一盒水果,離開餐廳去九樓,他熟門熟路到總裁辦公室,奈何鎖著門。
馮函從秘書室出來:“楚總監,項先生剛走,您找他嗎?”
楚識琛略微尷尬:“我路過來看看,大中午的,項先生怎麼走了?”
馮函說:“下午市裡有個經貿會議,項先生要代表老項樾那邊參加。”
楚識琛點點頭,轉移話題問:“怎麼樣,工作適應嗎?”
“還好。”馮函嘴巴挺甜,“幸虧您幫我,也多虧項先生包容。”
楚識琛撲了空,怪自己沒分寸,居然在公司裡被私情左右。
回十二樓辦公室,楚識琛專心工作,銷售部各類報表要看,和售前要商討第一季度的工作計劃,做項目初篩。
怕司機久等,他晚上沒加班,把文件帶回家忙到深夜,沒等到一條項明章的消息。
老項樾似乎很忙,項明章每天來公司待一會兒就走,楚識琛新官上任也一堆事情,隔著的兩層樓成了障礙,誰也見不到誰,唯獨有一次在電梯碰面,人那麼多,視線相交不過一瞬。
一周稀裡糊塗地過去,周五,老項樾的項目步入正軌,項明章推掉慶功宴,驅車回家。
公寓附近堵得寸步難行,廣告牌都換成了粉色調,原來要過情人節了。
項明章耐心告罄,把車扔在街邊,剩下一段路步行走回去。
波曼嘉門前的臺階上,人潮往來,而楚識琛環臂靜立,黑色大衣襯得面容雪白,鼻尖凍得微紅。
項明章腳步一頓,隨即大步流星到楚識琛面前。
等得太久,楚識琛一時惘然沒有表情,身體卻動了,一階之差,他傾身就能碰到項明章的胸膛。
“司機呢?”項明章出聲責備,“怎麼一個人站在這兒,萬一有危險你往哪躲?”
楚識琛說:“大庭廣眾,不會的。”
項明章道:“來個人撞你一下,捅你一刀跑走了,你怎麼辦?”
楚識琛沒打電話,以為項明章會驚喜,好像弄巧成拙了,他不確定地問:“難道隻有我一個人忍得辛苦?”
項明章感覺心頭被揪了一下,寒風吹醒了剛才的緊張,他捉住楚識琛的一隻手腕,低嘆著認栽:“你可真會拿捏我。”
兩個人相貌出眾,杵在車水馬龍的街邊仿若對峙,經過的行人頻頻回頭,楚識琛臉皮薄,卻不願掙開,說:“我太想你了。”
項明章驀地心軟,但得寸進尺是本能:“有多想?”
楚識琛見面就挨訓,憋著不甘:“你最好先說點我愛聽的。”
“比如呢,我也想你?”項明章一句句道,“因為看不見你,懶得去公司。在老項樾發言中途回你信息,被董事皺眉頭。怕你被人指摘有我撐腰,我忍著不上十二樓,巴不得亦思有點事情,你來找我,可你會不會太能幹了?在辦公室撲空怎麼不打給我,我當然會掉頭回來。剛才看見你,又高興又擔心,算什麼,是不是想你想得快瘋了?”
楚識琛耳鬢發熱,手腕被攥得血脈不暢,他一邊克制一邊坦露:“我今晚不想回家。”
項明章拽得楚識琛踉跄一步,手牽手上臺階,街邊的巨屏閃爍著粉紅色桃心,他道:“情人節找上門,你哪也別想去了。”
第92章
到公寓四十層,門一關,項明章把楚識琛抱上玄關的裝飾櫃,擺著的香水和鑰匙盤全部掃落,叮鈴咣當地滾了一地。
楚識琛的包也掉在地上,他騰出手,環住項明章傾軋下來的肩膀。
兩個人淺淺地接吻,輕觸即分,項明章抵著楚識琛的額心,問:“楚總監,在新部門適應麼?”
背後貼著堅硬的牆壁,楚識琛卻身心發軟,說:“不適應。”
“別假裝弱勢。”項明章道,“從民國來二十一世紀都能適應得如魚得水,換個部門算得了什麼。”
楚識琛被戳穿,問:“那你呢,換了新秘書適應嗎?”
項明章道:“不適應。”
“你也別裝。”楚識琛撫摸項明章腦後的短發,“聽說你對新秘書很包容,為什麼那時候對我挑剔?”
項明章反唇相譏:“少汙蔑我,挑剔你什麼了?你剛當上秘書跟我去南京出差,辦錯事都沒罵你一句。”
楚識琛辦壞的事情屈指可數,那一件的確不冤枉,他誤以為項明章會和逢場作戲的女賓一夜縱情,才搞了烏龍。
他滯後地假設:“要是那晚遇見的不是女賓,是男賓。”
項明章道:“所以呢?”
楚識琛說:“你會不會真的放縱一次?”
項明章猛地用力:“那我深夜叫你去房間,就不是送文件那麼簡單了。”
楚識琛渾身一輕,視野中萬物顛倒了瞬息,等回過神,項明章將他頭朝下地扛在肩上,仿佛被劫掠的俘虜。
從玄關走到臥室,楚識琛被摔在大床上,床墊柔軟,他不痛,但彈動間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項明章居高臨下地立在床畔,伸手脫下楚識琛的鞋子,拾起散亂的一角衣擺,拽著,輕松剝落楚識琛的大衣。
在街邊灌了滿腹寒風,楚識琛此刻又沁出薄汗,說:“還沒洗澡。”
項明章順著他,但也像命令他:“衣服脫了,我們一起去洗。”
落地窗環繞大半房間,單層的紗簾遮擋不住窗外的絢爛燈火,楚識琛猶豫地解開紐扣,隻脫下了西裝外套。
項明章按了按床頭的控制屏,浴缸開始自動蓄水升溫,他嫌楚識琛動作太慢,問:“這身衣服是楚太太給你買的?”
楚識琛說:“不是,裁縫店定做的。”
項明章想,那弄壞了也不算糟蹋心意,他把楚識琛抱起來,進浴室踹上門,隨後透出撕扯的細碎聲響。
扣子崩落,領帶夾墜地,楚識琛含怒警告:“你不要胡來。”
“再賠你新的。”項明章動作強勢,嘴上哄著,“你那麼矜持,主動找上門,主動要求留下,還吃醋,你覺得我有什麼修為能忍得住慢條斯理嗎?”
兩個人洗了很久,返回臥室,楚識琛去窗邊把窗簾拉好,轉身看見項明章打開了床頭櫃的抽屜。
臺燈昏黃,項明章的肌肉線條成了陰影,他嫻熟地拆包裝,一邊眼睛帶鉤地凝視著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