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沒少聽夢哥唱歌,但有麥克風和音響加持,再加上夢哥中氣十足,楚喻被開頭一嗓門震得手抖。
他望望夢哥站在話筒架前偉岸的背影,又轉頭望向齊刷刷捂著耳朵的章月山和李華他們,氣憤,“你們不夠意思!為什麼不帶領我一起捂耳朵?”
他話還沒說完,陸時靠過來,從後面雙手捂住了他的耳朵。
震耳的歌聲被隔絕,楚喻下意識地想回頭。
陸時力道不輕不重,制住了他的動作,“乖點兒,別動。”
直到夢哥激-情演唱完三首歌,陸時才把捂著楚喻耳朵的手松開。
楚喻轉過頭。
沙發上,陸時坐姿怠懶,長腿岔開,包廂裡彩色的燈光從陸時臉上掠過,落在眼裡,又重新暗了下去。
楚喻不禁多看了兩眼。
看完,又忍不住想抒發一下觀後感。
反正早戀已經被發現了,楚喻破罐子破摔,也沒再注意有沒有人看他們。
他徑自坐近,湊到陸時耳邊,用氣音說話,“我男朋友,太好看了。”
包廂裡光線很暗,陸時的手貼著沙發背過去,攬在楚喻的後腰,把人往自己懷裡摟,低著嗓音,“別撓我。”
楚喻晃晃自己的手指,“天降的鍋我可不背,我撓你哪裡了?”
陸時音質冷,裡面摻了點兒笑,聽著耳朵酥麻。
他回答,“撓了,心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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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吵得厲害,話筒都爭搶了幾輪,零食小吃上上來,更是眨眼就沒了。楚喻覺得自己手腳靈活,但滿打滿算,也隻搶到了一根薯條,最後還被章月山咬了一半走。
陸時拎著一罐冰啤,喝得慢,楚喻玩兒累了,坐回陸時旁邊休息。
忽然察覺到有什麼在震動,反應了幾秒,楚喻才用手肘撞了撞陸時,“手機手機,手機在震,有電話!”
說著,他幹脆自己伸手,從陸時外套的口袋裡,把手機拎了出來。
屏幕上隻顯示了一串號碼,沒有備注。
有人在調包廂裡的光,頂燈亮了幾秒,楚喻看見,陸時神情變得有些冷。
想到什麼,他心懸了起來,遲疑,“是不是……那邊有消息了?”
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陸時才接通電話。很快,電話掛斷,陸時朝楚喻道,“我們現在去a市。”
從ktv大門出來,嘈雜的聲響被拋在門後。楚喻站在臺階上,被灌了一大口冷空氣。
他跟著陸時往馬路邊走,心裡的一根弦繃得死緊,“那邊來消息說,有動靜了?”
“嗯,盯著方微善的人回消息說,他的一個心腹聯系了專業打撈隊。”
楚喻緊了緊手指,又松開。
他有點害怕。
既害怕這一趟過去沒有結果,又害怕真有了結果,陸時會難過。
時間太晚,機票已經沒了。楚喻打了幾個電話,成功蹭到了一架馬上準備飛a市的私人飛機。
最後,兩人在凌晨兩點過,到達a市。
夜色太深,天上半粒星子都見不到。霓虹寥落,馬路上也不見幾輛車經過。
兩人等在路邊。
沒過多久,一輛車型普通的黑色奧迪在路邊停下,陸時拉開車門,讓楚喻先上車。
車廂裡有一股淡淡的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不刺鼻。開車的,是一個臉頰消瘦的男人,三十多歲,留一點胡渣,長相極普通,混在人堆裡根本找不出來。
“這位同學你好,我姓趙,叫我老趙就行。”
在心裡猜測,這個應該就是陸時花錢僱的那個偵探,楚喻沒有問別的,隻禮貌打招呼,“您好。”
黃燈熄滅,綠燈亮起,奧迪重新開動。
老趙把著方向盤,開口朝陸時道,“我過來接你,老楊跟上去盯梢了,有什麼消息會傳過來,不用急。現在的情況是,方微善親自帶著打撈隊的人,半夜出發,悄悄去了城郊,還花大價錢找了一個不知道什麼路數的大師跟著。”
他嗓音粗粝,夾著很明顯的嘲笑,“做了殺人犯法的虧心事,以為做兩場法事,就能安心過下半輩子?想得出來。”
陸時沒接話,而是問道,“陸家老爺子呢?”
“按著你的安排,三天前,出國打獵去了。打獵那地方隔得遠,又偏,經常沒信號,短時間估計是聯系不上了。陸紹褚呢,這關鍵時刻,不會出來插一腳吧?”
陸時的眸子裡黑沉一片,隻有路燈的光偶爾掠過,留不下痕跡。
“伊蕊絲哄著陸紹褚臨時出國旅行,現在私人飛機已經起飛,航程十九個小時。”
老趙從後視鏡裡看了陸時一眼,評價,“不錯,沒人礙事了。”
越往城外開,視野內的亮光就越少。道路兩邊行道樹的葉子已經落光,再往後看,隻有黑漆漆一片。
楚喻看著窗外接連後退的路燈,忽然想起,他第一次被陸時帶著跑賽道時,也是這樣,所有的燈光急速後退,隻在視網膜留下殘影。
手機震了一下,楚喻拿出來,發現是楊雨潺發來的郵件,他們投資的第一個項目有了新的進展。
他惡補了一段時間,基本能把簡單的文件報表看懂了。
簡單地回了消息,楚喻重新將手機揣進口袋裡。
一路上,再沒有人說話,安安靜靜的,隻有窗外呼呼的風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速逐漸慢下來,最後停在了路邊的陰暗處。
坐了一會兒,楚喻悄悄問陸時,“我們是在這裡等人嗎?”
“嗯,等警-察動手。”
見楚喻眼睛微微睜大,有些驚訝的模樣,陸時抬手輕輕捏了捏他的臉,“知道為什麼嗎?”
楚喻點頭,“知道。”
他輕下聲音,“要報仇,更要光明正大。”
他一直都知道,陸時不希望像那些人一樣,把人命看得那麼輕。
想到這裡,楚喻眼睛一酸,有點難過。
盯梢的老楊不斷把新的情況報回來。
楚喻安靜聽著,得知那個隨行的大師在河邊點了香燭,又走了不少程序,半個多小時才算完。
方微善僱的打撈隊的人下了水,許久後,才從水裡冒頭,朝岸上的人打了手勢。
又有兩個人帶著工具下水。
……
聲音嘈雜,帶著“滋滋”的電流聲,如果仔細聽,心裡會升起莫名的煩躁感。
楚喻緊張地連呼吸都不太順暢,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壓著氣管,憋悶地慌。
他握了陸時的手,才發現,陸時的手指尖跟蘸了雪一樣,涼意浸人。
老楊的語氣突然急促起來,“起來了!有東西從橋下被拖起來了!”
與此同時,楚喻察覺到,陸時的手死死地攥住了他的手,用力到手臂、甚至整個人都在發顫。
很疼,但楚喻沒吭聲,他用空著的左手覆在陸時的手背上,沒移開。
又過了兩分鍾,老楊嗓音松弛下來,“呼,幸好,沒出岔子,我這裡看見,警-察去河邊了,直接逮人。有一個衣服穿得不一樣,應該是帶著的法-醫。”
老楊還在現場盯著,說暫時沒什麼事,都很順利。
老趙煙癮犯了,跟陸時提了一句,開車門下車,走遠了抽煙。遠遠的,隻能隱隱看見一個橘紅的火星。
楚喻覺得車廂裡憋悶,也開門下了車。
城郊的風很大,帶著冬日的寒氣與湿潤的水汽。
不遠處的橋下,有雜亂的光亮和喧哗聲,仔細聽,卻聽不太分明。
陸時的視線定在那個方向,半寸不移。
他臉色煞白,眉微微蹙著,像是在強忍著什麼。
最後沒有忍住,捂著痙攣的胃幹嘔,卻什麼也沒吐出來。
冬天的夜晚,半點沒有夏天的熱鬧,蒼涼又寂靜。
借著車燈的光,楚喻觀察陸時的臉色,確定是緩過來了,才吸了一口冷氣,讓自己鎮定下來。
他將陸時的指尖握在掌心暖著,問他,“接下來怎麼辦?”
“故意殺人,情節惡劣,會判處死刑。”
“那,”楚喻想問,陸紹褚那邊怎麼辦。但望著陸時深潭一樣的雙眼,他忽然又覺得,沒必要問。
陸時卻再次開口,“你是在擔心,我會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問楚喻,還是在問他自己。
“不是這樣。”
仰頭,楚喻在陸時冰涼的唇角落下一個輕吻,又朝陸時笑了一下。
“你想怎麼做,就去做。我在旁邊拉著你,不會放手的。”
這一刻,陸時的心顫了一下。
他在深淵泥沼裡,越是掙扎,越是下沉。
他嫌惡自己滿身髒汙。
但楚喻跳了下來。
不僅跳了下來,還告訴他,我陪你,我會拉著你,不會讓你陷進去。
第74章 第七十四下
一直到天都快亮了, 楚喻才跟陸時一起回了市區, 在酒店開了間房住下。
被外面的風吹得透心涼, 楚喻蹦進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才感覺自己緩過來了。
裹著黑色浴袍出去時, 陸時正坐在沙發上通電話。見楚喻洗完澡出來,陸時做了個口型, “過來。”
楚喻趿著拖鞋過去。
沙發窄, 他剛擠著坐下,就被陸時攬在懷裡抱著。
有些累,洗澡之後更是渾身軟綿, 楚喻跟沒骨頭一樣靠在陸時身上,專心用手指去摸陸時的喉結。
不知道是不是熬了個通宵的原因, 楚喻累是有點累,但一點都不瞌睡,精神反倒還有些亢奮。
他在腦子裡思考, 陸時提前把陸家老爺子和陸紹褚都支開, 估計就是想打這個時間差, 趁著那兩個人都沒反應過來, 先做一點什麼。
但要怎麼做, 才能讓陸紹褚他們不出手保下方薇雲?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來,陸時突然把手機按了免提,拿遠, 緊接著,陸時就狠狠親了下來, 還含著他的嘴唇咬了一下。
楚喻眼睛睜大,往後退,想提醒陸時,你他媽還在接電話,親什麼親?
但陸時半點沒給他說話的機會,發現他想退,手往上抬,壓在楚喻的後腦勺上,不容許他有半分的退縮。
被纏著舌尖親吻,楚喻沒一會兒就失了力氣,幹脆靠在陸時懷裡隨他怎麼親了。
電話裡,對面的人還在說話。
雖然知道對方看不見,但這種有個陌生的聲音一直在旁邊說話的感覺,楚喻有點緊張。
反倒是陸時,在對方停下話時,撤開嘴唇,回答,“第二種方案,能在陸紹褚他們反應過來之前,把事件影響擴大到最大化嗎?”
“可以的。具體的方法是……”
陸時一邊聽著,一邊在楚喻嘴唇上輕吻廝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