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堂伸手捂住小紅卡,不讓駱燃聽見:“PUA語錄整理好了嗎?”
系統:“……好了。”
“幫我準備一套衣服。”
俞堂說:“嚴格按照蒲家繼承人的風格……按照溫邇臆想裡,蒲影會穿的那個風格。”
系統:“好。”
系統問:“宿主是要徹底扮演蒲影嗎?”
“對。”俞堂說,“他想把駱燃變成蒲影,我就給他一個蒲影。”
溫邇追逐的是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幻象,他為了這個幻象瘋狂,自我沉浸,不擇手段,所有人都要被他卷進來,卷得粉身碎骨。
他要求駱燃變成心目中蒲影該有的樣子,駱燃被他摧毀了,他又幡然醒悟。
蒲影會去向駱燃的父母請求,想要代駱燃做他們的兒子,這不會僅僅隻是他自己通過邏輯推演出來的解決方式。
俞堂看了看蒲影的單人劇情線。
溫邇不愛任何人,不愛自己能得到的任何東西,他隻會愛上幻象。他得到了蒲影,所以蒲影的幻象也不再重要——直到駱燃死後,這個幻象徹底變成了駱燃。
每個人都被他毀了。
溫邇反而像是站在了制高點上,深情、犧牲、不顧一切。
……
哪有這樣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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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堂關掉光屏,放開被捂得暈暈乎乎打轉的小紅卡,剝了個荔枝味的棒棒糖,放進嘴裡。
商城的效率一向很高,沒過幾分鍾,下單的商品就以數據形式匯聚,全部堆放在了意識海的系統倉庫。
俞堂咬著棒棒糖,逐一拆開包裝。
要讓溫邇徹底竹籃打水一場空,為他所做的事付出代價,就必須要搶在前面做好蒲影的啟蒙工作。
俞堂有這個把握,他已經準備了一套完整周密的計劃。
系統實在好奇,拉著小紅卡一起扒著倉庫門偷看:“宿主,宿主,你買了什麼?”
俞堂:“《變態心理學》。”
系統:“……”
“沒買。”俞堂拍拍它,“蒲影非常抵觸一切心理學類書籍,我們要用迂回的辦法。”
系統問:“什麼迂回的辦法?”
俞堂:“《10天教你學攝影》,《攝影從入門到精通》,《攝影的實戰技巧》,《攝影專業高考輔導教程》……”
俞堂翻了翻購物車:“一個中畫幅高端專業數碼單反相機。”
系統:“……宿主。”
俞堂知道自己下手沒譜,提前反省:“相機買貴了,應該挑個便宜點的。”
“沒關系,我們可以再去騙經驗點。”
系統小紅燈閃得飛快,盡力跟上宿主的思路:“可我們要怎麼把這些東西給蒲影?”
俞堂:“……”
系統:“……”
“等一下。”俞堂說,“我去生成一個臨時的麻袋。”
第三十九章
俞堂準備了一套周密的計劃。
蒲影次日出門,在酒店通往調查組的路上,遇到了一個攝影專業的學生。
學生扛著一隻麻袋,正好暈倒在了蒲影的車前。
學生醒來後,告訴蒲影自己的出租屋被查封、打工的工作室倒閉、家裡有十個弟弟妹妹要養、在街頭流浪了半個月,因為沒錢瀕臨輟學,餓暈在了路邊。
學生表示,不願意接受任何資助,隻希望有人能買自己這些年省吃儉用買下來的一百本專業攝影書籍,和一個中畫幅高端專業數碼單反相機。
……
俞堂操控著臨時生成的攝影系學生,看了看幾次欲言又止的系統:“有什麼問題,邏輯還是不通?”
系統:“……沒有。”
太通了。
如果不是蒲影,換了任何一個人,都要打電話把這個碰瓷的騙子裝進麻袋裡扛去警局。
它昨天就不該盲目相信它的宿主,把人設創作的工作交給俞堂和小紅卡。
……好在蒲影對這種人間險惡沒有任何提防。
脫離電子風暴沒多久,蒲影就被蒲家接了回去。蒲家把他當作繼承人精心培養,隻教了他商場的爾虞我詐、政治的明爭暗鬥。
暫時還沒有人教過蒲影,如果一個人抱著麻袋,撞在等紅燈時靜止的車上,咣當一聲暈倒在車前,十有八九都是準備訛他的錢。
系統頂著滿屏幕的雪花嘆氣,趁蒲影不注意,亡羊補牢,給麻袋上悄悄加了幾個歪歪扭扭的悽涼補丁。
“這是書和相機的價格。”
現實裡,蒲影已經開好了支票:“你們的攝影工作室還在嗎?”
“……”操縱學生的俞堂:“?”
“沒事了。”蒲影說。
他通過蒲家的關系,向《世界地理》詢問過了S.t的身份。對方保護投稿者隱私,沒有明確回答,隻說是個兼職的自由供稿人。
《世界地理》的總編提起這張照片時,語焉不詳,像是有什麼隱情,末了又嘆了口氣。
總編說,這張照片雖然是近期才投稿發表的,但拍照的時間一定已經很靠前了。
S.t追逐極端天氣的照片,在整個攝影界都曾經很有名。
有兩年的時間,那幾家大雜志社和網站最好的版塊都是留給“風暴”的,那些照片裡隨時能噴薄而出的強烈張力和生命力,連他們這些純粹的科學性期刊也忍不住心動。
可不知道為什麼,就在這三年裡,S.t的靈氣幾乎可見的在流逝。
S.t退掉了那些版塊,給出的作品也越來越少。比起其他風暴追逐者提供的照片,雖然依舊足夠高質,卻已經少了那種震撼人心的力量。
那些靈氣隨著“風暴”而出現,驚鴻一瞥,又飛快地消失了。
簡直像是什麼給古怪地吸走了一樣。
出於對供稿人隱私的保護和尊重,雖然理解蒲影的心情,《世界地理》依然不能提供任何相關信息。
總編送蒲影離開時,還笑著和他打趣,總刊保留有老掉牙的粉絲來信版塊。S.t曾經是很多人的偶像,如果蒲先生也想要做S.t的粉絲,想要S.t的籤名,現在寫信還來得及。
蒲影問:“你會寫信嗎?”
臨時生成的學生:“?”
蒲影搖了搖頭,站起身:“不必了,我自己來。”
他把那一麻袋書塞進車後座,又接過學生小心翼翼抱在懷裡那個照相機,在副駕放好。
“先生。”維持秩序的協警攔他,“您不必為這些支付賠償的。”
協警見多了這種碰瓷的勾當,看了一眼那個細皮嫩肉的白淨學生,低聲提醒蒲影:“他或許……並沒您想的那麼需要幫助。”
蒲影點頭:“我知道了。”
協警愣了下。
趁著他愣神的功夫,那個剛才還餓暈過去的學生站起來,攥著支票飛快鑽進人群,轉眼已經沒了影子。
蒲影並不在意,關上車門。
“先生!”協警很負責,“涉事金額比較高,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們可以協助立案,需要您配合……”
蒲影微微蹙起眉:“我們是正當交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蒲影:“他提供的商品,的確是我正需要的。”
協警匪夷所思,站在車外,看著車裡滿滿一麻袋的攝影教材。
蒲影的車上掛著科學部通行證,顯然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不是什麼遊手好闲的家族富二代。
……退一步來說,能開得起這種豪車,即使對攝影感興趣,也大可以僱個專業攝影師指導,沒必要看這些初級讀本。
協警皺緊眉,看了一眼學生跑遠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個輕易敲詐走了四十萬涉案金額、不知有什麼名堂的奇怪相機。
“不用找他。”
蒲影掛擋啟動,移開視線:“他不需要幫助,需要幫助的是我。”
協警不解:“什麼?”
蒲影沒有再解釋,綠燈亮了,他發動車子,匯進了穿行的車流。
-
沒有被組長新增個人愛好影響,調查組的工作進度依然在穩步推進。
溫邇和這次數據失竊事件沒有更深層的關系。
這隻是一次黑客的無差別攻擊,沒有內幕,沒有數據倒賣,沒有裡應外合——這根本不難調查,也不會有人提出任何異議。
事實上,如果單就工作態度和成果而論,歷任負責人中,溫邇幾乎是最出眾的一個。
溫邇沒有多餘的個人愛好,沒有家庭,也沒有生活享受。
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在電子風暴的研究項目裡,為了推出某個關鍵性結論,甚至可以不眠不休地住在實驗室。
調查組暗地裡偷偷議論,聽說溫所長這樣瘋狂,都是為了他們那個冷冰冰的組長。
這件事有很多人知道。
相當長一段時間,這甚至是科學部那些世家用來激勵後輩的題材——年輕的科學天才為了拯救迷失在電子風暴裡的故友,投注了全部心血和精力,憑借超人的毅力摘取了數不清的豐碩成果。
蒲影是最幸運的那個,幾乎所有人都這麼認為。
就連這一次帶組來調查總科研所,都經常會有人悄悄看他,投過去隱晦的、帶些羨慕的視線。
“為一個小時候的朋友,能做到這種地步……”
蒲影放下筆,抬起視線。
幾個探員對著調查結果,正低聲議論,察覺到他看過來,就飛快閉上嘴。
蒲影問:“結論是什麼?”
“組長,結論已經很明確了。”
探員把調查報告送過來:“這次數據被盜的事件性質太惡劣,溫邇作為負責人,的確難辭其咎,但也不存在瀆職的問題。”
“溫邇的工作量、工作內容和成果,都很出眾。”
探員說:“也沒有和外人勾結,盜取數據販賣的任何證據。”
調查組同時負責督導工作,探員拿過另一份報告,交給蒲影。
“這次的事件,他的處理足夠及時,也做出了有效地應對,目前部分科研團隊已經開始恢復運轉了。”
“數據庫損毀太嚴重,目前總科研所能力所限,補足起來很困難,也是沒辦法的事。”
“在溫邇負責總科研所的這幾年裡,整個有關電子風暴的研究,相關的新成果都比之前翻了幾倍到十幾倍,有些更出現了跨越式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