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行點頭:正是。
第19章
氣氛變得有點兒劍拔弩張。
孟歡看著他,眼神流露出不滿。
山行隻好賠笑臉:希望夫人能理解小人,夫人單獨外出要是傷著一根小指頭,王爺都會把小人的皮扒下來,曬幹,縫成皮鼓,敲著玩兒給夫人取樂,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孟歡根本不信,別賣慘了。
說的好像藺泊舟很在意他,很喜歡他一樣。
但藺泊舟最開始娶他為妾,是為了羞辱彈劾他的孟學明。
再說,他隻喜歡烈的,聰明的,有個性的美人,絕非自己這種鹹魚。
現在找人跟著自己叫有感情嗎?這是主人對豢養的金絲雀的佔有欲,不是真正的愛他藺泊舟懂得什麼叫愛?
孟歡心裡嘀嘀咕咕,腳步亂竄,山行發問:夫人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一句話引得孟歡更加焦躁。
他現在想做的就是甩掉這個煩人精,再去東升街安和巷的李氏酒樓找盧南星,可這煩人精跟得太緊了,他完全甩不掉。
孟歡沒好氣道:跟你沒關系吧,我就隨便走走。
那小人也隨便跟跟。
孟歡看他,你是藺泊舟派來監視我的,對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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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行賤笑著承認:對,但這是王爺的命令,夫人要怪罪就怪罪王爺吧,小人也是拿錢吃飯,做不了主。
孟歡選擇不和他交流,沒頭沒腦走了好一會兒,身後山行突然咦了聲:這不是東升街嘛?
聽到這個名字,孟歡猛地止住腳步。
他才發現自己現在身處一條繁華的街道,大道四通八達,車馬來往粼粼,道旁門店林立,商販沿途叫賣,充滿了資本主義萌芽時的熱鬧和繁華,儼然是一座城市極其熱鬧的地方。
這裡竟然就是他要找的東升街!
東升街美食有名,夫人過來是想吃東西?
孟歡正巧沒想好理由,聽到他這麼說,理不直氣也壯地嗯了一聲。
他四處尋找安和巷時,頭上忽然飄來一陣嬌笑。
呵呵呵呵呵呵呵一張帶著香味的手帕落到臉上,孟歡仰頭,二樓欄杆趴著位柔若無骨的美女,舒展柔荑朝他招呼:孟公子~~~
美女旁邊探出一顆腦袋:孟公子,好久不見啊!
是個二十來歲的公子,面上塗著粉末和胭脂,容貌精致如好女,細皮嫩肉,像是大富人家的公子。
不記得他是誰,孟歡僵硬地應了一聲。
公子又說:南星下樓接你來了,你快上來吧!
南星?盧南星?
孟歡心念一動,一位劍眉朗目的男子已從店內走出,衣著華貴,隔遠便叫喊:阿歡,你怎麼才來,等你半天了。
盧南星看到孟歡身後的山行,愣了愣:這是
山行自報家門:小人是攝政王府的清客,陪孟夫人出街遊玩,得見公子,不勝榮幸。
攝政王府?!盧南星臉色驟變。
氣氛頓時變得僵冷。
盧南星和樓上這位許若林少爺的父親,都是清流黨的代表,與藺泊舟為首的濁流勢不兩立,水火不容,山行既是藺泊舟的清客,那也屬於濁流,和他對立。
盧南星明顯不快:上來吧。
二樓陽臺的單間,方才那少年公子衣裳仿佛女子般豔麗奢華,見到孟歡就笑了,惡作劇似的使喚方才的女子:去找孟公子要回你的手帕。
女子紅唇慵懶,擺動著腰肢走近,白皙的手指在孟歡身上遊走,動作親呢魅惑:孟公子濃烈的香氣撲鼻而來,孟歡被燻得後退了一步。
山行吭聲:小侯爺,孟公子已是王爺的夫人,請不要開這種玩笑。
許若林,鎮關侯之子,有名的風流勳貴子弟,嘻嘻一笑說:看來孟公子嫁入王府很得寵啊?煙兒,回來吧。
煙兒取走孟歡手中的手帕,拋了個媚眼,回到他懷裡乖巧地趴著,姿態妖娆。
大街上公然狎妓,山行顯然十分不恥,夫人,離他遠點兒,王爺不喜歡聞到這些味道。
孟歡其實也不喜歡,總覺得有點兒犯惡心,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倒是許若林開始冷笑:狎妓怎麼了?哪個達官顯貴不狎妓?他話頭一轉,故意羞辱,你是王府的清客?清客好,幫闲湊趣,我們正好喝酒,不如你來做一首詩活絡氣氛?
山行面不改色:小人是王府的清客,王爺不讓小人在外面作詩。
呵呵,王爺?
提到王爺兩個字,盧南星神色便頗為不爽,出了嘲弄的惡聲。
這劍拔弩張的場面,孟歡看著,有些緊張地舔了下唇。
怎麼敢的啊?在山行面前陰陽怪氣藺泊舟,隻要他一告狀,你們都得完蛋的啊
許若林不依不饒:你現在做一首詩,我就把我身邊這絕色美人兒贈送給你,怎麼樣?
山行:恕難從命。
你!許若林聲音含著醉怒,哗啦!,將桌上的酒壺摔得粉碎,你一個清客!敢頂撞侯爺?!
怎麼突然吵這麼厲害?
孟歡都懵了,沒懂少爺們的脾氣怎麼來這樣快。但誰跟藺泊舟硬碰硬不是個死?孟歡不想盧南星和這小公子真惹上事,招呼山行:
要不然你去樓下等我吧,就在樓下別上來,站樓梯口就行,我也跑不了。
山行忍了忍,似乎在辨認許若林和盧南星的臉,片刻點頭:為了不掃夫人的雅興,小人去樓下等著。
趕緊走!許若林還在吼。
身影消失在樓梯口。
呼總算走了。
許若林突然變臉,不復剛才的醉怒,神色清醒:孟公子最近過得怎麼樣?
鬧了半天原來是要把山行支開,孟歡有點兒無話可說,還行吧。
你在府中,有沒有被王爺欺負?盧南星皺緊眉,神色有點兒詭異,阿歡,你真打算用美色誘惑他,再行行刺之事嗎?
許若林也一臉感興趣:我聽說這藺泊舟從來不近美色,二十六歲還未娶王妃,世之罕見啊!他對你怎麼樣,有沒有和你睡覺,是否被你迷惑住了?
孟歡直接笑了:說什麼呢,在他手裡我想苟命都很難了,他壓根不喜歡我這種
說到這裡,孟歡恍惚想起自己的人設,咳嗽了聲,再說,那種大奸臣,我怎麼會輕易委身於他,想想就惡心。
孟歡適當地呸了口:惡心!
盧南星嘆氣:是啊,惡心至極。
可你待在府中,似乎也一直完好無損,沒有什麼意外,他還允許你出府門剛才那清客我其實認識,山平止,藺泊舟身旁最得寵的清客,讓他親自來護衛你,會不會許若林神色若有所思。
孟歡讓他說的頭皮發麻:什麼?
許若林眼中笑意收斂,搖頭:沒什麼。
說話說一半,孟歡莫名其妙。
時間緩緩流走,話題也不知道聊到什麼地方。孟歡夾了一筷肉,總有些心慌氣短,他想起什麼:我爹在什麼地方?
現在已經在發放鳳翔的路上了,盧南星神色驚訝,怎麼,你想去找他嗎?
孟歡確實有這個意思:可以嗎?
可以是可以但我們目前要支開這個山行,否則你是逃不掉的。
三個人坐著,陷入了沉思。
片刻後,許若林說:其實我有個辦法。
你說。盧南星性子急。
說出來怕你們笑話,你們先保證不會笑。確認孟歡和盧南星都點頭後,他才看向身旁的妓子,煙兒身上帶了幾包媚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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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南星猛聲咳嗽,仿佛被嗆住了。
他挺純,聽不得這些。
許若林擺了擺手:都說了不要笑,一會兒我去叫那個清客上來喝酒,說是賠罪,在酒裡下藥讓他喝下去,再安排他和煙兒找個地方快活,孟公子趁機逃走,怎麼樣?
孟歡小臉皺著,表達了懷疑:會不會有點兒對不起這位姑娘和山行啊?
?
許若林像看見個笑話,孟公子什麼時候變成活菩薩了?
煙兒姑娘也捂著嘴吃吃的笑。
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許若林取出藥粉倒在酒裡攪開,你倆別說話,我來安排。
他都開始演戲了,孟歡隻好坐著等候結果。
許若林走到樓梯口,恢復成了嬉皮笑臉的語氣,方才的那位清客兄弟!快上來!上來,少爺請你喝杯酒,剛才那點兒事兒別往心裡去啊。
沒人回答。
山兄弟?以為沒聽清,許若林再喊了一聲。
可奇怪的是,依然沒有回應。
咦,怎麼回事兒?他人呢?
孟歡也有點兒不解,往樓梯口一望
陰暗的樓道被下午的光芒照亮,漏出了緋紅色的蟒袍花衣,盤旋飛舞的龍紋熱烈交織,金鑲玉石的冠冕沿樓梯緩步往上,高挑身影正踏著木質樓梯,發出清脆的腳步聲。
踏踏踏
一步一步,緩慢沉穩。
不知何時起,整座酒樓,甚至整條街道都變得寂靜無比,密密麻麻的人低頭跪在地上,不敢直視最尊貴的皇族王祇的面容。
許若林的聲音戛然而止,氣氛陷入一種讓人頭皮發麻的恐懼中。
孟歡手中的筷子咔嚓落地。
看到眼前的人,孟歡渾身血液驟然降至冰冷,後背僵硬,睜大了杏眼。
藺泊舟不知什麼時候來的。他提著曳撒不緊不慢地上樓,停在孟歡兩步開外。他的目光將整張桌面掃了一遍,卻明顯誰也沒看在眼裡,側過頭,唇角微微揚起,是一個愉悅又帶點兒殘忍的笑。
他開口,漆目盯緊了孟歡。
聲音很低,興味十足。
夫人這是想去哪兒呢?
第20章
像一隻在領地巡回的野獸,藺泊舟目光所及,信手悠闲,隱藏著的危險能夠將任何獵物輕易撕得粉碎。
而孟歡,就是被他盯得牢牢的獵物。
空氣安靜,孟歡渾身緊繃,被突然出現的藺泊舟嚇得魂不附體。還沒回過神兒,他耳邊響起跪地磕頭的聲音。
拜見王爺。
拜見王爺。
方才辱罵藺泊舟十分得勁兒的盧南星和許若林,一撩袍袖跪下,對著藺泊舟磕頭行跪拜禮。
動作之流利嫻熟看得孟歡心頭微哽,唇瓣輕輕動了動。
不是說好的一起反藺泊舟嗎?
藺泊舟像才注意到這微不足道的幾人,垂眼,不輕不重打量:都是哪家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