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人用力點點頭:“把我的運氣全都分給你,你一定能夠戰勝系統的。”
邢燁戳戳陸明澤的臉道:“接下來就拜託你了。”
說罷他為自己和陸明澤施展了一個“共情”二維碼後,將面具戴在臉上。
邢燁戴上面具的瞬間,楊大妞身上黑色的袍子忽然飛起來披到邢燁身上,這時曹茜才看到袍子下的楊大妞是什麼樣子的。
根本沒有所謂的下面,黑袍下是空的,袍子轉移後,楊大妞的頭就掉了下去,曹茜伸手將頭抱在懷裡。
楊大妞的眼睛是睜著的,直到這一刻她好像才恢復了意識,看見曹茜的臉後輕聲道:“是黑黑啊,你沒有面具,那最後戴上面具的人是誰?”
曹茜摸摸了她的頭,發現楊大妞的頭根本不是血肉做成的,而是與紙人相同的材料,曹茜心中明白了什麼,眼淚不自覺地滑落下來:“是楊小毛。”
楊大妞的表情變得特別悲傷,她低聲說道:“是小毛啊,我們一家人,全在這裡了。”
她似乎是想哭的,可是身為紙人連身體都沒有的她,已經無法流淚了。
曹茜抱住她的頭,聽到楊大妞說:“今年的山神草長出來了嗎?”
曹茜點點頭:“外面半個山都是山神草。”
楊大妞低語道:“是報應啊,是山神村的報應,帶我出去看看山神草吧。”
曹茜將楊大妞的頭抱起來,走到外面,見護衛隊人不死心,還想用初始技能攻擊嚴和壁,嚴和壁用二維碼與他們周旋,看見曹茜出來面色一喜,開心地說道:“你終於出來了,大佬呢?是已經解決掉山神了嗎?”
此時常癩子正抓著嚴和壁的腳,打算將他從山頂扔下去,曹茜一腳踢開常癩子,把楊大妞的頭放在生長茂盛的山神草中。
“楊大妞?”村長看到楊大妞後大驚道,“你怎麼還活著?你的頭……是變成紙人了嗎?山神沒有吃掉你,而是把你變成紙人了?”
“根本沒有山神,”楊大妞靜靜地看著村長道,“隻有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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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她安靜地閉上了眼睛,一陣風吹來,楊大妞的頭忽然就散了,成為一抹飛灰,消散在山神草中。
“怎麼回事?”嚴和壁問道,“大佬怎麼還沒有出來,還有其他人呢?都在山洞裡嗎?”
曹茜道:“楊小毛戴上了面具,成為新的山神,今年的山神祭已經完成,山洞裡的人應該過一會兒就可以醒來了。”
“什麼!”嚴和壁的聲音都發顫了,“他怎麼會成為山神呢?為什麼會這樣?”
說罷他拔腿衝進山洞裡,隻見一個身材矮小的面具人正在努力把錢大妞拖出山洞,嚴和壁看到他的個子心理一松,上前幫他將錢大妞等三個祭品孩子扛出山洞。
錢大妞等人一見到陽光便清醒過來,她一睜眼就看見曹黑黑那陽光下的黑臉,伸手抱住曹茜道:“一下子就暈過去了,嚇死我了,沒發生什麼事吧?”
“沒事,”曹茜抱住錢大妞,眼睛卻盯著那個面具人不放,“不知道他有沒有事。”
面具人走到村長面前問道:“我問你,五十年前失蹤的那個孩子,真的是成為山神的祭品了嗎?這件事,你清楚嗎?”
他的聲音卻不是楊小毛的童音,而是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發聲處還不是聲帶,而是胸口。
不是邢燁在說話,而是小鏡子!知情的三人一下子想到這件事。
村長聽到面具人的話臉色一變,他低下頭沒有回答。
面具人繼續道:“你在曹家翻來翻去,真的是找曹奶奶留下的關於外面村子的描述嗎?還有曹黑黑的父母是不是你害死的?五十年前第一次山神祭究竟發生了什麼?”
村長不說話,面具人又指著自己的面具道:“為什麼祭品隻能是孩子,這個面具也隻有孩子才能戴上,你當年的村長父親,難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嗎!”
除村長外的紙人都一臉莫名地看著面具人,玩家們也等待著他揭露真相。
面具人看向曹茜道:“五十年前那個災年,村裡曹家的孩子失蹤後,山上漫山遍野地長出了山神草,村民們靠著山神草活下來,從此有了山神祭。山神村的人對外都是這麼說的,實際上真相卻是,曹家是山神村外人,他們不知道村子裡有種愚昧的傳統祭祀傳統,說隻要將一個孩子連骨帶皮獻給山神,山神就會大發慈悲,讓村子裡的人度過災年。於是當時的村長組織村子裡幾個人,將那個不知情的孩子騙上了山。
“曹家孩子的血灑滿了整個山頭,他的面具也掉落在山洞中。第二天整個山上長滿了山神草,村子裡的人靠這種草度過了災年,但是他們不知道,從那一刻開始,這個泯滅良心的村子,從此被隔絕在世界之外,成為一個無辜孩子的玩具屋。
“他恨你們,就此有了山神祭,有了一個又一個孩子做替代品。隻要是吃了山神草的人,就會成為山神的玩具娃娃,受他的控制,陪他在村子裡玩。他也恨紙人,最初的紙人是沒有成為祭品的幸運孩子,他希望這些孩子來陪自己,於是控制那些屍體來殺掉紙人。
“他從來沒想過讓山神村活命,他隻想玩,玩到最後,這個村子將一個活人也沒有。”
面具人伸手點了點自己的面具,一切恨意,全在這個染血的面具上。
第198章 惡意的雛形
五十年前,在曹家人和村子裡很多不知情的人眼裡,就是一個不懂事的孩子跑出去丟了,恰好成為山神的祭品,山神讓村子裡長出漫山遍野的山神草,救了快要餓死的村民。
他們不知道的是,有一群愚昧無知的人,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孩子,並且還在一直持續不斷地害著後來的孩子。
曹家孩子成為祭品後,他的血與恨滋養了山神草,他的力量很強嗎?
不,並沒有多強。
他甚至不能親手為自己報仇,隻能成為山神草的養料,將一股怨念留在面具中,僅此而已。
真正滋養他力量,是第二次山神祭。是村民們再一次遇到飢荒的時候,又一次奉獻了幾個孩子。成為祭品的孩子走進山洞中,心中的害怕與恐懼與死去的曹家孩子形成共鳴,他不由自主地帶上面具,在面具的力量之下,他的身體消失,成為山神草的養料,新的一批山神草生長出來。
而那個時候,兩個孩子的願望還是幹淨的,他們不希望同為祭品的孩子死去,於是沒有成為祭品的孩子得到了賜福,成為第一代紙人。
原本隻是為了保護其他孩子而制造的紙人,卻滋生了貪婪與罪惡。
第三次祭祀時,村子裡根本沒有出現飢荒,僅僅是當時的村長發現了紙人的秘密,想要得到更多的紙人,才進行了第三次祭祀。
黑霧村長的兒子,也就是現在的村長,他原本就是帶著得到紙人秘密的任務去的。他有備而來,這才能殺掉護衛,得到紙人的骸骨。
面具認為擁有骸骨的年幼村長是上一代僥幸活下來的孩子,沒有將他作為祭品,也沒有讓他變成紙人。另一個因恐懼與面具產生共鳴的孩子戴上了面具,上一個孩子的身體早在三年前就成為了山神草的養料,沒有面具的保護,很快便化為飛灰。
事情依舊沒有結束,為了得到更多的紙人,為了讓自己也擁有這種力量,為了得到更多的山神草,一代又一代的祭品產生了。最初的紙人,真的是孩子單純想要守護才出現的,可是後來的紙人,已經不能算是孩子們想要守護的存在了。祭品成為護衛,護衛押送新的祭品上山,原本的受害者成為施害者,也成為怨念想要鏟除的目標。
日積月累,無數孩子的怨念終於成就一股力量,一個規則,成為村民們口中的山神。利欲燻心的人,終究成為了第一個孩子,或者一群孩子的玩具。
它們算不上某個人,隻能是一股意識集合體,正如邢燁在墓地中遇到的一樣。
這些意識沒有直接傷人的力量,它們隻能控制、誘導,隻能利用人性的弱點誘惑人類自相殘殺。
最初的目的和怨念在經歷過歲月的洗禮後,漸漸消失殆盡。留下的隻有惡意與規則,將山神村的人當成玩具,用他們最初的惡意去攻擊他們自己,看著村長不斷地害死活人,將他們變成紙人。利用陽光控制活人,利用夜晚控制活屍,利用黑與白的規則,讓村民們自相殘殺。
“是不是覺得似曾相識?”面具人問道,“有沒有覺得,像我們的遊戲?”
從一個的怨念,到意識集合體的惡意。明明想要毀掉人類,卻要受規則限制,隻能利用惡意去讓人類自相殘殺。
這小小的山神村,像是一個玩具屋,將人類當做玩具進行著遊戲,它看起來那麼像挑戰命運遊戲的雛形。
這個世界,究竟是遊戲規則介入了世界,還是世界本身就是遊戲形成的一部分呢?
牛小花聽後道:“你的意思是,我們順命玩家與逆命玩家,就像村子裡的活人與紙人一般,在某個規則之下,被人玩弄著?”
“你覺得呢?”曹茜看向牛小花道,“難道你真的認為,進入遊戲的人是天選之子,會擁有超能力,會得到數不盡的金錢,會在現實世界成為人上人嗎?”
“不是這樣嗎?”牛小花有些迷惘地問道,“我們在遊戲世界得到滿足感和成就感,又可以用高級世界的積分換錢,讓現實世界的自己生活得更優渥一些,這不正是遊戲給予我們的好處嗎?”
曹茜嘆口氣,不再試圖讓她理解。牛小花的想法是大部分玩家的想法,正如這個村子中的村民一般,麻木又機械地在遊戲中度日,不去思考結局。
嚴和壁更關心的是戴上面具的邢燁的安危,以及如何通關,他問道:“那就沒有辦法救山神村的人了嗎?沒有辦法戰勝這個規則獲勝了嗎?”
“當時不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山洞中傳來,“我們以往通過的世界你忘掉了嗎?能夠戰勝惡意的,永遠是一絲善念。”
曹茜嚴和壁錢大妞循聲望去,竟是邢燁!
可是邢燁不是戴上面具成為祭品了嗎?為什麼會出現在山洞中?
邢燁走到面具人身前,從他的脖子上取下小鏡子,站在眾人面前。
“你怎麼做到的?”曹茜驚喜地問道。
她剛才一直看著面具人,心裡其實是十分害怕的,她擔心邢燁也成為山神草的養料,隻剩下一個頭,留在面具中。
直到現在,她一顆心才落地,終於踏實了。
“是‘紙替身’這個二維碼的能力。”邢燁說道。
戴上面具後的邢燁,與陸明澤一同感受到了面具中飽藏的情緒,也發覺一股神秘的力量正企圖分解邢燁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