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羲姮捏著自己大腿外側的肉,險險才把將要控制不住的笑憋回去,看著衛澧驚詫的同手同腳走進盥洗室,她這才捂著肚子笑出來。
她態度變化這麼大,剛才肯定嚇著他了。但是活該,誰讓他以前對自己那麼差勁的。
衛澧一把涼水潑在自己臉上,腦子清醒了些許,肯定的,肯定是懷孕之後情緒不穩定,所以脾氣才這麼大,他剛起床的時候脾氣也大。
趙羲姮平常那麼乖,說話都不敢對他大聲,總是嬌滴滴的喊他主公,能有什麼壞心思?
懷孕之後身體不舒服發發脾氣也正常,男子漢大丈夫,怎麼能跟趙羲姮現在一般計較,那也太不像話了吧。
他思索過後,決定不糾正趙羲姮那所謂的“四德”是錯的。
她說是對的那就是對的。
主食是碴條配滷子,酸菜烙餅,魷魚餅。
配菜有清蒸蚬子和烤野豬肉,蚬子裡鮮嫩甘美的汁水被蒸了出來,最好的保留了海鮮的原汁原味,配著調好的蘸料一口下去鮮到舌頭都能吞下去。
烤野豬肉原本肥肉就少,長時間的炙烤下連那層薄薄的肥肉和外皮都烤得金黃酥脆,筷子刮上去嘶嘶作響,油脂大半都被烤出去了,濃鬱的醬汁增添些許亮色,半點兒都不膩。
還有些雜七雜八的小菜,爽脆可口。
兩人原本與謝青鬱是分開吃飯的,但衛澧同趙羲姮打商量,“將兄長一並叫過來吧,人多一起吃飯熱鬧。”
趙羲姮用審視的眼神看著他,“你確定?”
你確定是人多吃飯熱鬧,還是隻想氣氣謝青鬱?衛澧這老狗比什麼事兒幹不出來?
衛澧點頭,“自然是一起吃熱鬧了。”
說完就去隔壁敲了謝青鬱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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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青鬱頂著一雙漆黑的眼眶,冷冷的望著衛澧。
他一夜未睡,原本經過衛澧那麼一折騰,就已經到了寅時,他原本該起床的時候,哪兒還睡得著,隻能洗漱讀書。
“兄長,來一起吃早飯啊。”衛澧笑得陽光燦爛之下滿是陰翳。
謝青鬱“砰”的一下將門忽上,“我不餓,你們吃。”
他有病嗎還要再落進衛澧的圈套裡?衛澧明擺著沒有好事等著他。
衛澧站在外頭,淡淡勾起一抹笑,不敢就對了。
“兄長,今晚我還想同你秉燭夜談,不知兄長可方便?”
許久都沒聽見謝青鬱的回應,衛澧施施然回了院子。
“兄長昨夜不知道是不是做賊去了,臉色蠟黃,眼下青黑,真是可憐,咱們先吃,不用管他了。”衛澧嘖了一聲,用近乎惋惜的聲音對趙羲姮道。
他抬手,用生菜包了一塊兒酥脆的烤肉,淋上醬汁,撒上辣椒粉和甜椒,卷起來給趙羲姮。
趙羲姮要抬手接,他躲了過去,“咬一口,你別動手了,回頭沾了一手油還得洗。”
“啊~”一想也是,趙羲姮湊過去,示意他塞進自己嘴裡。
“一口能塞進去嗎?”衛澧問,“要不再給你切小點兒?”
“不用!我可以!”趙羲姮一口咬住,含糊不清道。
“人長得不大,嘴還挺大。”衛澧刺撓她一句。
趙羲姮瞪他,掐了他一把。
她除了前幾天吐過一次,一直胃口極好,飯量都比平常漲了一倍。
看到什麼能吃的,都會不自覺分泌口水,恨不得上去咬一口。
但是衛澧今天好奇怪哦。
她都那麼反常的對待他了,他怎麼半點兒都不生氣?反而看起來比平常還有耐心。
嘶,就很不對勁兒。
難道是上次自己磕破了頭,讓他浪子回頭,意識到他自己以前多差勁,所以痛改前非,打算加倍對自己好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想吃那個腌蝦。”趙羲姮幹脆將筷箸都放下了,等衛澧投喂。
衛澧一見蝦就頭疼,上次她給趙羲姮剝了一盤蝦,剝的手都疼,今天怎麼還得剝?
“趙羲姮我跟你講,吃多了蝦不好你知道嗎?”
“哪個野雞大夫跟你說的?”
衛澧繼續忽悠她,“不是野雞大夫,就是上次給你診脈那個,說蝦吃多了……”他頓了頓,“蝦吃多了上火,還痰多,嗯。”
“是嗎?”趙羲姮瞥他一眼,“那個大夫昨天還跟我說多吃蝦,孩子生出來會聰明。”
衛澧謊言被揭穿,臉帶著耳根子紅了一片,他把蝦肉塞進趙羲姮嘴裡,惡狠狠的又撕掉一顆蝦頭。
一頓飯間隙,衛澧逮著空就剝蝦,然後堆了滿滿一盤子給她。
小桃站在一邊兒,發現自己毫無用武之地。
殿下愛吃魚蝦,卻剝殼挑刺嫌麻煩,以往這種事情都是她來做的。但是衛澧一個人,就能把這些事情全都包了,而且做得得心應手。
她悄悄擦了把眼淚,原本以為衛澧這種庸俗粗魯的人,會對她殿下很差,沒想到現在看來,人還行。希望他不隻是看在孩子的份兒上,所以才對殿下這麼百依百順的。
趙羲姮吃掉一隻蝦肉,覺得吃飽了,夾起一隻喂到衛澧嘴邊兒,“來,啊~”
“我吃一隻你吃一隻……”
衛澧接過來,“你現在還知道分享了,挺難得。”
“當然,好東西當然要一起分享,畢竟你對我這麼好。”
衛澧被捧的飄飄然,趙羲姮順勢道,“對我這麼好的主公,不會拒絕一會兒跟我一起拜拜我耶娘的牌位吧?我想告訴他們,我有寶寶了。”
她期待的看著衛澧,希望他點頭。
第77章 一更
衛澧嗆了一下,連忙灌了口水。
“一會兒就去嗎?”
趙羲姮看他眼神閃爍,遊移不定,以為他不想去,心裡有些惱火,剛要開口,衛澧就握住她的手。
“等你晌午睡完午覺,咱們去成不成?”趙羲姮眉頭一皺,他就知道她要不高興。
上午去下午去都沒什麼差別,興許是衛澧有事,所以才顯得遲疑。
趙羲姮在正事上從不無理取鬧,“你若是有事的話,咱們換一天也成,你哪天闲下來告訴我。”
“也不是要緊的事……”
衛澧看著她認真為自己考慮的模樣,心神一動,微微斂眸,鴉黑的睫毛如扇,弧度姣好,壓住她的腦袋,緩慢低頭將要親上去。
滿室皆是繾綣溫柔的氛圍,侍女們捂著眼不敢看,卻悄悄露出一條縫隙。
趙羲姮看著他逐漸貼近的臉,下意識把人往外一推,衛澧一時不察,連人帶凳子一並仰倒在地,他不敢置信的看著趙羲姮,指著她,“你……你你你……”
你了半天都沒能你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趙羲姮略有心虛,她似乎反應過頭了,於是連忙抬手將人拉起來,“咳,我不是故意的。”
衛澧還是一副懵住的樣子,見她過來扶自己,甚至主動往後縮了兩下。
他實在反應不過來,趙羲姮的力氣什麼時候這麼大了?
那麼嬌嬌軟軟的人,初見時候還會被自己嚇哭,難不成懷孕之後脾氣會變差,力氣也會變大?
趙羲姮心中略有些愧疚,於是捧住他的臉,在他的面頰上輕輕親了一口,撒嬌道,“主公不要生氣啦,我不是故意的。”
衛澧眼神閃爍,心中略微松了口氣,料想她也不是故意的,不過是自己一時沒有防備的緣故,他指了指自己另一邊面頰,“還有這兒。”
“嘖,你怎麼這麼麻煩,事兒真多。”趙羲姮在他另外一邊的面頰啃了一口,留下兩道淺淺的牙印。
衛澧又怔了怔,拉著她的手起來,帶著半臉的牙印,略有些關切的問道,“要不找個醫師再來看看吧?”
“我很健康,看什麼?”趙羲姮撩起眸子問。
衛澧怕她再生氣鬧脾氣,隻能點頭,“那你說不看就不看。”
脾氣大點兒,力氣大點兒都不要緊,隻要身體健康就行。
兩人說了會兒話,衛澧便出去了,趙羲姮隻當他是去忙正事。
書房盥洗間有一面一人高的銅鏡,清晰的倒影出衛澧的身影。
他對著鏡子,將左耳上那一串閃亮的銀耳飾摘下,留下幾個細細的耳洞,不細瞧壓根兒瞧不出痕跡。
然後將腦後束著的馬尾散下,取了個玉冠,盤腿坐在地上,開始倒騰自己的頭發。
往日梳發極為簡單,將頭發梳順了再捆上,最多攢幾個小辮子固定,哪裡會像現在這樣繁瑣,忙忙活活一陣,額頭上都出了細汗,發冠還是不曾戴穩。
衛澧恨不得將這些東西都砸了去,但最終還是耐著性子,將橫簪取下,叼在嘴裡,把頭發重新梳一遍。
最後實在煩躁了,隻得暫時放棄發冠,先換了衣裳。
衣裳是純白的袍子,正是趙羲姮去年時候給他做的那件,趙羲姮覺得他穿著不好看,衛澧也覺得與自己不搭,這衣裳便隨手放著從未再碰過。
穿好衣裳,衛澧定了定心神,收斂起煩躁,耐著性子將發冠撿起重新梳發,這次才勉勉強強有個樣子。
他對著鏡子看自己,掐了一把自己的臉,讓自己的面部表情柔和放松一些。
趙羲姮的父母該喜歡謝青鬱那樣的女婿,他回想著謝青鬱常日裡的行為舉動,學他一笑,兩邊的嘴角端的一般高,眼睛略彎。
兇神惡煞的年輕人,一時間多了幾分不倫不類的和善,那白衣玉冠,笑容親切的人,讓衛澧深感陌生,陌生到他都認不出那是自己。
除卻那張臉,整個人似乎年長了許多。
他緩緩走了兩步,步伐放得極慢,倒也有了幾分溫柔的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