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回來一下!”
衛澧退回來,疑惑的歪頭看著她。
“你走近點兒,蹲下來。”趙羲姮額頭上纏著紗布,本就楚楚可憐的小臉更顯得嬌弱,讓人提不起拒絕她的意思。
衛澧離近了,蹲下。
趙羲姮牽起他的手,衛澧臉蹭的一下紅了。
她拉著衛澧的手,伸進被子裡,往她小腹上一放。
趙羲姮臉頰微紅,鼓鼓嘴,“勉為其難給你摸一下,摸到了嗎?”
衛澧呆怔怔的,一時間忘了言語。
她略有點兒尷尬,衛澧竟然不理她,“沒摸到就算了。”
第73章 一更
“摸到了摸到了。”衛澧連忙點頭,手又在她的小腹處摸了摸。
平平坦坦的,沒有任何痕跡,但是在這裡面,卻孕育著一個生命,他和阿妉的孩子。
阿妉願意留下這個孩子,願意為他生孩子。
衛澧眼眶莫名的泛酸,臉頰貼在趙羲姮的腹部上,明知聽不到任何的回應,卻還是試圖感受這個孩子的存在。
“摸到了什麼摸到了?還不到兩個月。”趙羲姮被他的動作弄得臉一紅,忍不住嗆他一句。
衛澧看了一眼她微微發紅的臉頰,心底湧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動和責任感,他想要守護好趙羲姮和這個孩子,這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家。他要給他們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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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快回來。”他起身,捧著趙羲姮的臉親了一口,然後拎起包袱頭也不轉的一陣風走了。
趙羲姮看著他的背影,嘀咕了一句,“神神叨叨的。”
平州不用陷落,她現在安安全全的,未來的生活也有保障,孩子出生以後不會沒父親,也不會跟著她顛沛流離。
趙羲姮嘆口氣,躺下拉高被子,真好。
關鍵以後可以肆無忌憚的折騰衛澧了,她這個人可沒那麼大度不記仇,衛澧以前欺負過她的,她都得還回來。
不仗著年輕貌美人家對自己愛意正濃的時候折騰?那等到什麼時候折騰?
謝青鬱一行人已經到了天罡城,卻被當前的局勢所震驚住了,劉渙與王之遙正打的不可開交,殺的眼紅。
他當即決定,“改道去不鹹城。”
原本若劉渙與王之遙操控平州,他打算以利益相交換,將阿妉交換出來,但觀這二人現在難成什麼氣候了,他心中有隱隱的不安,衛澧當真就這麼輕易的讓出三座城池?這恐怕不像他的作風。
他想要趁亂快馬加鞭趕到不鹹城,將趙羲姮帶出來。
謝青鬱承認,他縱然肯讓出阿妉,但心中免不得還有所希冀,希冀衛澧一時照顧不到,讓他有可乘之機。
他如今,並不比衛澧差太多,也是能護住阿妉的。
小桃一路見門戶閉鎖,天罡城又是一副霍亂的樣子,忍不住哭泣出聲,縱然公主在宮中的時候受盡擠兌,但也沒在這種地方待過啊,也不知道公主現在該多害怕,她當初就不該走,應該陪伴在公主左右的。
李青龍給了她張粗糙的手帕,“不要擔心了,吉人自有天相,惠武皇帝會在天上保佑公主的。公主是皇家子嗣,怎麼可能像你想那樣脆弱。”
小桃一邊哭一邊咬牙切齒的瞪他,“你們都說什麼皇室血脈,皇室血脈哪有那麼神奇?能當飯吃還是能當衣穿?是能刀槍不入嗎?誰的主子誰心疼,你一張嘴張張合合說完了好像人就真的不會吃苦遭罪了一樣。怎麼我家公主就活該受苦受罪?”
這樣的話她聽得多了,公主從晉陽走的那天,她還影影綽綽聽人說,什麼公主是惠武帝的女兒,大公無私,舍生取義,真是女子中的楷模,上天一定會庇佑。庇佑,庇佑什麼庇佑?若真是庇佑,就不會讓公主和親了,也不會在和親路上遇見衛澧了。
衛澧比起高句麗王,也就稍稍好那麼一丟丟。
殿下因為這層身份,也就小時候落點兒好處,惠武帝駕崩後過得還沒那些世家娘子舒心如意,好處沒佔,責任還得擔。未婚夫也靠不住,救人還得趁亂。
她多想她家殿下的夫婿,是個蓋世英雄,無論怎樣的艱難困苦,他都能在第一時間,突破層層的困境,不顧一切的保護殿下。在驸馬心裡,殿下永遠都是第一位的。
可事實是,身有牽絆左右搖擺的謝青鬱已經是最好的人選了。
她來投奔謝青鬱,已經折折騰騰兩趟了,還沒什麼結果,但她又沒什麼能耐本事,隻能仰仗著謝青鬱。
小桃深吸口氣,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想,謝青鬱與公主已經解除未婚夫妻的關系了,若是謝家冷血一些,幹脆將她打出來不予招待。
可她就是覺得心酸,殿下怎麼就沒能有個靠譜的依仗呢?
李青龍被她說得啞口無言,不知應和什麼好,隻能低著頭攥著馬韁繼續趕路。
謝青鬱一行人來到天罡城的消息,自然瞞不過衛澧,宋將軍請示道,“主公,我們要不要攔住他們。”謝青鬱是雍州人,他趁著平州混亂來平州做什麼?這難免讓人懷疑用心。
衛澧自然知道謝青鬱是來做什麼的,渾水摸魚嘛。父憑子貴,他現在底氣足了,腰杆子也硬了,敢和謝青鬱正面剛一剛了,他才不怕謝青鬱來呢。
“來了正好,多待幾個月都能趕上喝喜酒了,放他們進去吧。”
宋將軍於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將謝青鬱等人放過了天罡城。
他發覺,自打衛澧出去一趟回來後,整個人都高興起來了,神採飛揚,精神奕奕的,說話的語氣也輕快柔和不少。
衛澧一撩眸子,都說喝喜酒了,宋將軍怎麼也不問他到底是喝什麼喜酒,他好說自己要當爹了,真是一點兒都不上道。
衛澧記得宋將軍是有個女兒的,今年出嫁,既然他不主動問,自己就暗示一下,於是清了清嗓子問道,“宋將軍,你女兒哪年生的?”
“诶,主公,屬下女兒已經許配人家,不日就要出嫁了。”宋將軍繞著圈兒回答,他心中一顫,難不成這幾天的溫和以待,就是為了霸佔他女兒?
那可不成,衛澧已經有夫人了,他女兒哪能給人家做小?
“瞅你那摳搜樣兒,我還能看上你女兒是咋地?”衛澧捏捏眉心,頗為嫌棄,“我夫人溫柔賢淑,品貌非凡,遠勝你女兒千萬倍。”
自家女兒自家疼,衛澧這麼說,宋將軍心裡有些許不滿,但萬一他誇狠了,衛澧真瞧上他閨女咋整?他就這麼一個老兒子寶貝疙瘩。
於是隻能捏著鼻子,不情不願連連稱是。
“當初你夫人有孕的時候,咳……”衛澧輕咳兩聲,臉頰微紅,“是怎麼個流程?”
這種事情他不懂,總得請教有經驗的人。
而且,趙羲姮懷孕這種天大的好事,他總得讓別人知道吧,不然自己憋著實在太難受了,但讓別人知道,還不能顯得太刻意太炫耀,不然顯得他太沒見識。
說起此事,宋將軍目光飄遠,眼波中泛起層層的懷念和慈愛,“屬下知道自己夫人懷有身孕時候,自然欣喜若狂,心想若是個兒子,就教他騎馬射箭,讓他繼承父業;若是個閨女,就教她琴棋書畫,出落成個大家閨秀。”
衛澧,“……”他可聽說宋將軍的女兒不是什麼大家閨秀,射箭跑馬比男子還厲害,包括他家夫婿,都是她搶回來的。
“但是她生出來的時候,就那麼大一點點。”宋將軍感慨的比劃著,“那時候所有對她的預想,都不作數了,隻要她活得高興就好,喜歡什麼就學什麼。”
衛澧內心一觸,但還是冷冷打斷他,“我沒問你心得體會,我問你過程流程,需要準備什麼?”
宋將軍瞪大了眼睛,彼時才反應過來,連忙滿臉喜意的向衛澧道喜,“可是主公夫人有喜了?”
衛澧矜持的一揚下巴,被人用這種眼神看著的感覺,甚好。
“恭喜主公賀喜主公。”
“嗯,低調點兒。”衛澧壓壓手,示意他不要這麼激動,但自己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落不下。
宋將軍年紀大了,就愛關注這些小兒女的事兒,大事上嘴嚴,但這種事情喜事卻忍不住可哪兒宣揚,不多時候,親信中全都傳遍了衛澧後繼有人的事兒,輪番湊過來同他賀喜。
衛澧繼大婚的時候,第二次感到身心舒暢,整個人都快飄起來了。
謝青鬱人到了府門前的時候,守門侍衛將一行人馬攔住了。
他們對謝青鬱是有所眼熟的,主公的大舅子嘛,但謝青鬱這人馬眾多難免令人生疑。
“我們是前來拜訪你家夫人的。”謝青鬱出示令牌給他看。
他掌心微微汗湿,從進平洲開始,這一路實在過於順利了,讓他不禁有些忐忑。
“雖是夫人的娘家兄長,但您這聲勢浩大的……”侍衛難為情的看了眼他身後跟隨的人,欲言又止。
謝青鬱被那句“娘家兄長”刺的心髒驟停,也是,趙羲姮與衛澧大婚當日,他是作為娘家兄長背人走到青廬的,但凡對婚禮有些印象的人,都該知道。
他竭力保持住完美的笑容,“既然如此,還請勞煩通傳一聲你家夫人,看你家夫人願不願意見我。”
侍衛猶豫再三,還是將他延請至會客廳,“請舅老爺不要帶太多人進府。”然後命人去通傳趙羲姮,小聲道,“舅老爺來了,詢問夫人可要見見?”那人領命去了。
主公臨走時吩咐,不要用小事叨擾夫人,但舅老爺來了,通稟一聲不過分吧。
謝青鬱心又被這句“舅老爺”一刺,臉上幾乎掛不住笑,帶著小桃與李青龍進門。
第74章 二更
謝青鬱被人請至偏堂的時候,趙羲姮在看話本子,吃酸杏兒和炒果。
她看得起興,頭也不抬。
話本子裡正講到男主角書生和貴族小娘子私定終身,準備帶上錢財私奔,等書生考取功名後再衣錦還鄉,此時小娘子自幼的未婚夫跑出來了,與書生爭奪小娘子。
雖然寫得好一潑狗血,但卻引人入勝。趙羲姮希望那個小娘子和未婚夫在一起,畢竟書生實在沒什麼本事,吃軟飯倒是有一手,哄著小娘子賣首飾供他尋覓紅顏知己,還要同他私奔。但是小娘子遇見危險了,次次他躲得最快,美其名曰: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趙羲姮摸摸還平平的肚子,嘖了一聲,心有戚戚,“崽啊,你要是個女兒,千萬別跟這小娘子學,娘跟你講啊,這書生是個狗東西,雖然長得好看又會甜言蜜語。但不說能不能考上功名,將來指定變心。他但凡有點兒心,就肯定在考取功名之後來迎娶人家了,現在這名不正言不順的算怎麼回事兒?”
她有點兒擔心,萬一真是個女兒,將來肯定繼承她的美貌,家裡又有錢有勢的,難保有什麼壞東西來勾搭她女兒,趙羲姮越想越心慌,連酸杏兒和幹果都吃不下了。
繞著屋子轉圈兒,開始杞人憂天。
“夫人在想什麼呢?”侍女問。
“沒什麼。”趙羲姮擺擺手,這種事兒她就算跟這些侍女講,她們也沒什麼辦法。
她下意識摸摸腦後,前幾天磕的地方已經止血結痂了,偶爾會隱隱作痛,但醫師說養些時日就好了。
“夫人,舅老爺來了!您可要見見?”
趙羲姮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舅老爺是誰,“什麼舅老爺?”府上哪有什麼舅老爺,她阿耶也沒給她生個哥哥呀。
“您的兄長,那位謝郎君。”侍女害羞帶臊,扭扭捏捏道。
舅老爺長得真好看,待人也溫和,聲音還好聽。
前未婚夫忽然變成了兄長,趙羲姮略一思索,就知道這事兒是誰幹,除了衛澧誰也幹不出這種事。
但她也沒矯正眾人的叫法,舅老爺就舅老爺吧,當個兄長也挺好,讓謝青鬱早早斷了念想娶個媳婦兒,然後生孩子。
她一拍腦袋,眼前冒出謝青鬱那張俊美無儔的臉,“見,讓……讓舅老爺稍等,我換身衣裳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