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手拿起一本打開,是本小人動作書不假。
第一頁一個光著膀子的男人站在地上,衛澧心一跳,開場就這麼刺激?
第二頁,那個光著膀子的男人動了,他下壓一個馬步。
衛澧一皺眉,這是什麼糟糕的姿勢?
第三頁,男人左手收掌,右手出拳。
衛澧:???
他哗啦啦把書翻到最後一頁,隻見末尾寫著蠅頭小字:本武功秘籍隻贈有緣人,此功法強身健體延年益壽,切勿外傳。
“艹”衛澧把書往地上一扔,扯了扯領口,他就不信了,這滿屋子都是武林秘籍?
就鎮北王那大腹便便腦滿腸肥的樣子,還能練這玩意?
他把第十六間的書全都找了一遍,的確,這屋子裡裝著的都是“武林秘籍”,至於那個不可言說,是當真不可言說。
武功招數千奇百怪,衛澧甚至還照著其中一個試了一遍,就那種左腳絆右腳然後往地上一蹲,滾成個球兒的“武林秘籍”也有。
作者說這是在教人如何正確快速的逃生。
衛澧氣急敗壞的將書架子往地上一推,明天就著陳若江把這些書都拿去丟掉,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還不可言說?還密禁?
他維持著這樣氣急敗壞的狀態回來院子,將門踢開,發出砰的一陣響聲。
時辰已經不早,趙羲姮早就躺下睡了,見他冷著臉回來,心想今天花了多少錢,這事兒還是明天等他心情好了再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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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飛快把眼睛閉上,翻了個身。
天知道誰又惹著他了?在知識的海洋裡遨遊沒得到快樂嗎?
衛澧看她睡得不安穩,回身將門帶上,然後沉默著脫衣裳。
衛澧這幾天好像格外的忙,趙羲姮都沒怎麼見著他。
每次他回來的時候,趙羲姮都已經睡了,醒來時候,他人也已經不在。
算算日子,今天都已經是大年三十了,往年這個時候無論哪兒都是張燈結彩的,但在平州,衛澧不讓過年,那大家都隻能憋著,冷冷清清的。
趙羲姮做主,給府中人都多發了一個月的月錢,院子這才算有了點兒歡快的氣氛。
她也不怕衛澧生氣,當日是他說錢隨便花的,他若是計較還是他理虧。
但趙羲姮還是讓人拿了個漂亮的小荷包,往裡放了一堆金裸子,撐的口袋鼓鼓囊囊,當做壓歲錢來哄人的。
總歸羊毛出在羊身上,都是衛澧的錢,她撒出去也不心疼。
她荷包壓在衛澧的枕頭下,發現太大了,鼓鼓囊囊的一眼就看見了,於是想了想,將它藏進衛澧常穿的衣裳衣服裡裹著。
侍女偷偷掩唇一笑,“夫人是給主公準備壓歲錢?”
“不行呀?”趙羲姮一笑,她耶娘說,她就算長到多大要收壓歲錢。
在家收耶娘的,出嫁不僅能收耶娘的,還能收公婆夫君的。
那她都能收,衛澧當然也行啦。
“當然行啦,主公不知道要多開心呢。”別看主公看起來不好惹,但是同夫人相處起來倒是十分溫和,夫人心裡也時時記掛著主公,做衣裳不忘了帶上,壓歲錢也要準備一份。
壓歲錢明明是給小孩子的,夫人可真會寵人。
衛澧巡營回來,路經街道坊市,見不復往日的黑暗,各家個戶燈火通明,他自幼沒年沒節的過著,自然也不會記得今日到底是個什麼特殊日子,他隻是覺得奇怪,分明與往日一樣也是沒有歡聲笑語,但又莫名的充滿了熱切氣氛。
趙羲姮坐在爐火邊兒烤火。
“你回來了。”她打招呼。
“你今晚怎麼還不睡?”不止是問趙羲姮,也是疑惑為什麼不鹹的百姓今夜也不熄燈。
“天亮之後就是新的一年了,按照習俗,是不能睡的,不然會被年獸叼走,這叫守歲。”趙羲姮歪頭同他講,難道這種大周人盡皆知的時候,他不知道嗎?
“哦。”在這種事情上,衛澧好像同她沒有什麼共同話題,他嗤笑一聲,“這種幼稚的說法,你們也都信?真是沒腦子。”
趙羲姮咯嘣掰折一根兒引火木,火光大過年的,衛澧這張嘴就欠揍,誰不知道這故事是糊弄小孩兒的,但都多少年的風俗習慣了,大家習以為常的用這種說法來講給下一輩人聽。
衛澧這種混賬話,放在有爹有娘的人家,是要被爹爹摁著狠狠打一頓的。
“是,誰有主公你聰明?天下人加起來都不如您聰明呢。”
趙羲姮用崇拜的語氣陰陽怪氣他。
衛澧一掀嘴角,絲毫沒聽出趙羲姮語氣中的嘲諷意味。
貓貓撲過來玩兒,趙羲姮怕爐火燒著它,趕緊把貓挪走。
衛澧見小東西被養的油光水滑,於是伸手,去抓了它一把。
狗蛋兒原本就同衛澧不熟,甚至可以說是敵對,哪裡肯讓他碰,上爪子狠狠撓了衛澧一下。
這不同於和趙羲姮他們的玩鬧,是實打實的見了血,衛澧一下子把它甩了出去,狗蛋兒落在地上,呲牙咧嘴,渾身毛都炸了起來。
趙羲姮臉一沉,連忙去看貓貓怎麼樣了。
隻是貓抓一下,雖然皮肉外翻出來,但這種小傷對衛澧來說簡直如同毛毛雨,甚至屬於不需要處理的一類。
但趙羲姮迫qing長不及待去安慰貓忽視他,這種行為落在衛澧眼中就顯得格外刺眼。
甚至原本並不覺得痛的傷口也開始火辣辣的疼。
“你扔它做什麼?”趙羲姮檢查小貓沒事,難得語氣帶了點兒抱怨。
在她心裡,狗蛋兒就是個紙老虎,隻會嚇唬人才不會撓人,所以她也沒想到衛澧當真手背上見了血。
衛澧原本就心思敏感狹隘,這一點點的抱怨,放大在他耳朵裡,變成了千分萬分。
趙羲姮,又因為一隻小畜生同他生氣。
這隻貓將他撓的見了血,在趙羲姮眼裡,還不如他無意間將那小畜生扔到地上來得重要。
他縮了縮手,將手背上的傷口藏起來。
趙羲姮都這般不在乎他了,他再將傷口露出來,像是故意賣慘一般,不但得不到她的心疼,甚至會惹得她嘲笑。
也是,原本就是他一廂情願把人搶來的,趙羲姮心裡能把他放多高的地位?嘴上不說,心裡恐怕不知道怎麼看他呢?估計和別人一樣,恨不得他去死。怎麼會在心裡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她當日有逃跑的機會卻折回來,也不是因為心裡有他,而是身上沒有錢,不知道去哪兒。
這幾日對他溫柔以待,不過也是因為她沒地方去了,所以在曲意逢迎。
他日日早出晚歸,她問都不問一句。
火爐中灼熱的炭火將衛澧眼眶烤的火熱,甚至熱的發幹發疼,眼眶都紅了,要逼出生理性淚水的幹疼。
“趙羲姮,是不是我對你太好了?”他站起身來,陰沉著一張臉。
大過年的,不知道他又發什麼神經,趙羲姮也來了氣,在心裡開始罵人,但人還是坐著,扭頭不搭理他。
她也沒說什麼重話?他這又生氣了?這幾天他火氣怎麼這這麼旺,天天擺臉子不算,現在開始沒事兒找事兒了。
像衛澧這樣人,就屬狗的,你不理他,他汪汪幾聲就好了,你要是再理他,那他就沒完了。
趙羲姮不說話,衛澧又不能打她,於是摔門出去。
外面的侍女們面面相覷,夫人和主公這大過年的吵什麼架?
門被摔的乒乓作響,趙羲姮起身,憤憤一跺腳,走了好,走了還清淨。
衛澧去了書房。
他躺在書房隔間的小炕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越想臨走前趙羲姮那淡漠的一幕,心裡就越難受,手上被貓抓的地方也就越覺得火辣辣的疼。
趙羲姮臨抱著貓睡覺前,總要給它擦擦爪子。
貓在地上踩了一天了,爪子總是髒髒的。
她捏捏狗蛋兒的小肉墊,狗蛋兒把指甲露出來。
趙羲姮發現它指甲上勾著肉絲兒,她心裡一驚,拍拍狗蛋兒的屁股,“你這是撓誰了?”
狗蛋兒用無辜的棕色眼睛盯著她,試圖讓她心軟。
趙羲姮雖然這樣問,但心裡已經有計較了,白天的時候,狗蛋兒哪兒都沒去,她抱著狗蛋兒洗澡來著,晚上唯一接觸的也就是衛澧了。
她剛才還當貓貓隻是嚇唬嚇唬衛澧伸了爪子,沒想到把人肉都撓下來了,怪不得衛澧把它扔出去了。
這得多疼,也不知道現在上沒上藥。
她又一想自己面對當時情景的反應,又是心虛又是愧疚。
若是自己被貓給撓了,貓主人還若無其事的隻顧看貓有沒有事,她恐怕得當場氣炸,不氣炸了心也得涼半截兒。
衛澧昨晚那樣的反應,已經算是極為溫和的了,趙羲姮回想起來,甚至覺得溫和的不正常。
“你下次再撓人,我就把你燉了吃了。”趙羲姮狠狠一拍狗蛋兒的屁股教訓他。
狗蛋兒喵喵叫著撒嬌,舔舔她的手,趙羲姮沒心軟,又打了兩巴掌,做錯了事兒就得挨教訓,不然下次還敢犯。
“走,我現在帶你去給你阿耶道歉。”趙羲姮也不溫柔抱著它了,拎著它的後頸皮。
走出臥房門口的時候她有點兒慫了,要是在院子裡,這是她的主場,她就算道歉也不害怕,但去了書房,那就是衛澧的地兒了,她多多少少有些瘆得慌。
她給自己鼓了鼓勇氣,往外又走了兩步,今日事今日畢,該道的歉還是今晚道比較好。
“你去看看主公休息了沒?”趙羲姮開始穿衣裳,打發個人去書房看看。
侍女回來稟報,“已經熄燈了,想必是歇下了。”
趙羲姮心有戚戚,隻能又脫了衣裳躺下,貓上來粘著她要睡覺,趙羲姮這次把它扔下去,犯了錯的小孩兒不能上炕睡。
她嘆口氣,估摸著躺下也睡不著,於是坐在炕邊兒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