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深也叫她一聲。她聽都不想聽。
“你們都出去!”她再說一次。
他們誰都沒有動。
她別過臉,不想再看他們。
“滾。”
她輕輕地,又絕然地說。
*
楚千淼差點報警。在這之前,她終於把任炎和譚深都轟走了。
她把兩個人的聯系方式通通拉進黑名單。她坐在辦公室裡待了好一會兒。她以為自己會哭,哭得歇斯底裡,哭得抱頭崩潰。結果她卻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笑著想,這就是哀莫大於心死嗎?
她知道任炎一定沒有真的走。他一定還在附近。她不想單獨面對他。
她躲在辦公室裡,顫抖地坐著。
手機忽然響起來。來電顯示上跳動著谷妙語的名字。
谷妙語的聲音裡透著疑惑:“水水,你跟任炎吵架了?他說他把你惹了,問我有沒有時間,有時間的話,讓我去你公司接你。”
楚千淼覺得自己是很鎮定的。可她的聲音讓她知道,她在騙自己。她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她對谷妙語說:“我們沒吵架,我們隻是,分手了。”
谷妙語立刻說:“你待在公司別動,我這就去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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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千淼被谷妙語接回家後就一頭躺倒在床上。
她頭痛欲裂,什麼也無法思考。
欺騙,背叛,傷心,世間所有最負面的情緒一起襲擊向她。
她吃了頭疼藥,躺下昏昏沉沉地睡。睡到不知什麼時候,又昏昏沉沉地醒了。她喝了水,喝了粥,昏昏沉沉地把晚上的事情講給谷妙語聽。
她在谷妙語震驚和心疼的眼神中,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臨睡過去前,她聽到谷妙語一邊摸著她的頭一邊痛心疾首地說:“這家人是神經病嗎?互相活得這麼戲精?可他們戲精憑什麼把你卷進去?媽的,男人都是大豬蹄子!水水你做得對,他們家這麼亂,你是該分手!以後離他們遠點,天下好男人多的是!”
她聽著谷妙語的話,嘴角彎了下,彎得心口疼。
她想她得趕緊睡著才行,睡著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覺得“睡著”這東西可真好,它像一個城堡,能把希望忘憂的人藏在裡面,在睡夢中一世安穩。
可終究是不能一睡不醒。
第二天早上楚千淼照常醒來。
拉開窗簾,窗外太陽照常升起,地球沒有因為誰的傷心欲絕而一夜毀滅。
她也還有工作要做,有自己要養。項目也申報在即,原來她能悲傷的時間,也就一晚上那麼多。
她走出房間。
谷妙語已經準備好早餐,對她欲言又止。
她問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
谷妙語猶豫了一下,告訴她:“也沒什麼,就是我早上下樓買早餐,看到了任炎,他在樓下待了一整夜,看到我就問,你怎麼樣,還好嗎。”
她淡淡地“嗯”了一聲,走進衛生間洗漱。
一抬頭她看到鏡子裡的自己,眼睛居然是腫的。她想真奇怪,難道是夢裡掉淚了嗎。
白天楚千淼在會議室裡如常帶著大家過申報材料。她都奇怪自己是怎麼做到的,仿佛昨天傍晚的事從沒發生過。
開會時,她看到任炎從會議室外的玻璃牆外走過,走向他的辦公室。
他來公司了。
於是趁著會議間歇時,她敲了他辦公室的門,走進去,落落大方地叫了聲任總,還對他很有職場禮儀地微笑起來。
她看到他緊緊蹙起了雙眉,有那麼一瞬他好像無法呼吸似的。
她一想到昨晚他們兄弟倆的每一句話,都會變得無法呼吸。她想原來傷心這事也是公平的,不會她一個人在痛。
她微笑著對他說:“任總,做完傑亨集團這個項目,我打算辭職。提前給您說一聲。”畢竟是她自己承攬的項目,怎麼也要做完。
他看著她,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開口時,他啞著聲地問了句:“我們沒辦法挽回了嗎?”
她衝他笑:“嗯。沒辦法挽回了。” 又提醒他,“任總,上班時間,我們不適合談私事。”
該怎麼挽回呢?
原諒他的欺騙,繼續做他們兄弟共有的女人嗎?即便她不是,可他在心底最陰暗的角落裡,一定曾經覺得她是吧。否則譚深的名字怎麼那麼不能提呢。
所以怎麼挽回呢?她不能為了愛情,連尊嚴都不要了呀。
她態度堅決地樣子,讓他眼底又湧起了那種心碎的神色。
在她看不下那神色別過臉之前,還好他先別開了臉。
他把臉轉向窗口。
他的喉結在上下湧動。他放在桌子的手握成了拳頭在輕輕地抖。
那顆喉結湧動了一會後,他轉回頭來。
他好像平靜下來了,對她說:“你不用走,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 任炎:啊啊啊!
第125章 被人舉報了
任炎對楚千淼說:你不用走, 我走。
楚千淼垂下眸,她的睫毛細微地抖。過了一瞬她又抬起眼簾。
“你不用為我這麼做,我自己出去也找得到工作。”她聲音裡有一絲不知是什麼滋味的啞。
“不是為你, ”他看著她說,“我已經找好下家, 本來也要離開了。” 他聲音篤定, 不似騙人。
楚千淼在心裡愣了下。
他已經找好下家了。所以前段時間他經常跑總部, 其實也是在為這件事鋪路吧。
她忽然想,如果自己昨天和他沒有宣布分手,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會不會覺得不開心,或者有點生氣。
原來他什麼都私下安排好了, 但他什麼也不跟她說。
他總是自己部署好一切, 什麼都不說。這是她以前崇拜他的地方, 他在工作中把所有壓力扛下,什麼都不講。可這也變成了他們成為男女朋友之後, 兩人之間最大的鴻溝。
他什麼都不說,悶葫蘆一樣。細細想來,他們之間私下相處時根本沒有什麼有效溝通。
“好,”楚千淼笑一下, 她希望自己笑得還是得體的不失態的, “那預祝任總高升發財。”
臨起身前,她從衣服口袋裡掏出兩樣東西。
他之前借給她車子的車鑰匙。
他們在一起一周年紀念日時,他送給她的項鏈。
她放好那兩樣東西在他桌面上。她起身後,他的冷靜突然就龜裂了。
他叫她一聲:“千淼。”
她很給面子地停下來, 站在椅子前聽他把話講完。
任炎的眼神熱烈,看向她,啞聲問:“如果我早點告訴你我和譚深是表兄弟這件事,你還會和我分手嗎?”
楚千淼看著他,反問了他一句別的話。
“你是不是,從頭到尾都記得我?在瀚海家紡我們再遇到的時候,你是不是根本沒忘記我?”
她站在那,俯視著,盯著任炎的眼睛問。
任炎坐在辦公桌前,抬頭迎視她。
他的嘴巴沒有張開沒有說話,但他的喉結上下地動。他的喉結替他回答她了:是的,他從來都記得她,從來都沒忘掉過她。
“那為什麼裝作不認識我?”楚千淼的視線不依不饒,問題也不依不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