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妙語說好,就這麼定了。她們刺啦刺啦,拽開了易拉罐的拉環,喝起來。
楚千淼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給谷妙語講她和任炎之間的事。
“我跟他在項目上重逢那天,是我生日,他給我叫了碗長壽面,還多加了一個雞蛋。好了這是我最後一次說這個事,等喝完這頓酒明天我就把它翻篇忘掉。”
“那次和瀚海家紡的人吃飯,好多人過來想灌我喝酒,他把我換到他旁邊坐,他把那些衝我來的酒,全擋掉了。今晚是我最後一次想這件事,明天我就忘了它。”
“他不參加聚會的,他過生日那天,秦謙宇他們怎麼叫他他都不出來,可是後來我叫他,他就出來了。我還悄悄覺得別人都叫不動他我卻叫得動,看我多有牌面!但這算個屁本事呢?所以我等下就忘了這件事。”
“他把我惹了,他跟我道歉。據說他從來不道歉。好了我已經忘記這件事了。”
“我那天從樓梯上差點摔下去,他衝過來就把我抱住了,這樣,對這樣,一手抱著我,一手壓著我腦後貼著他胸口。小稻谷真的,我當時就有戀愛的感覺了,可我不敢說。嗯,這件事也忘掉了。”
“董蘭拿了個胸針送給他,說讓他留著送給他女朋友戴。他放在桌子上不拿走,然後對我說,挺漂亮的,你留著戴吧。你說我又不傻,我能不胡思亂想嗎?不過我已經把胸針還給他了。嗯,我們幹了這罐酒,從此胸針這事就消失在我的記憶中。”
“我電腦壞了,他帶我去修……他陪我吃了頓肯德基……咦,我們最後一次見面幹了什麼事來著?我忘了哈哈哈哈哈!”
……
楚千淼和谷妙語兩個人喝得酩酊大醉,醉倒的楚千淼死摟著喵喵呼呼大睡,醉倒的谷妙語舉著酒罐子當麥克風,把喵喵從楚千淼懷裡強行挖出來,給它唱了半宿的歌。後來喵喵終於逃脫了她,躲在床底下,再也不肯出來。
家裡的兩個醉酒瘋女人,它是真的好怕。
第二天是星期天,楚千淼原地復活。她履行了和自己的約定,她把那個人和與他之間的事,瀟灑地翻篇過去了。
她和谷妙語白天去了趟中介找房子。走了大半天她們終於找到一間差不離的。
她們當場籤了合同交了押金與房租。
回家她們就開始收拾東西,收拾到半夜終於把那些零零碎碎全都打包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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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千淼在網上找了個肯半夜作業的搬家公司,連夜搬了家。
躺在新家新床上,楚千淼睡不著。她拿起pad找了個電視劇看,劇情言情得一塌糊塗,男女主角除了摟了抱了啃了還直接睡了。
後來她看睡著了。這一晚居然出奇地平靜,看了大半天的激情言情劇她睡著以後卻連半個夢都沒做。
第二天一早睜開眼,她想,成了,她這是連任炎帶來的春夢詛咒都破了 。
她坐在床上聽到門外谷妙語在敲門。
她下地開門,看到谷妙語直不愣騰地戳在房門口。
“水水,生日快樂!晚上下班早點回來,我給你做好吃的!”
楚千淼一愣,隨即想起來,原來又是一個生日了。
她擠咕著眼睛,用肩膀撞撞谷妙語的肩膀:“得嘞!”
匆匆洗漱完畢,她和谷妙語雙雙呈戰鬥狀態衝進地鐵各自上班。她們被夾在地鐵早高峰的人與人與人……與人中,被別人夾著的同時也夾著別人。
這是她從大學畢業後三年以來每一個工作日的狀態。這三年她過得其實很辛苦,偶爾還會難過,比如前幾天。但打起精神後,還是覺得未來有奔頭。
到了嘉樂遠,她想自己運氣還是好的,任炎居然在。後來一想,對了,他當然在,大家今天是要開會的。這幾天這日子叫她過得,糊塗。但以後不會了。
她想趁著大家還都沒來,那正好,可以還鑰匙給他。
她微笑如常地,叫了聲任總。她把鑰匙交給他,告訴他,她找到了新房子,她對他說:任總謝謝您這段時間以來的幫助和照顧,感激不盡。
任炎看著楚千淼,看著是她又不是她的她。
她很客氣又客氣得並不過分,一如她應對每一個初次見面的人那樣,禮貌得體,微笑晏晏。其實算不得疏遠,但也再不親近。
她就這麼拿得起放得下了。這明明是他要的結果。可接過鑰匙時,他心裡卻一空。
他們好像回到兩人在瀚海項目上第一天見面的樣子。她走進飯店的包間,看到他時一怔。他先對她打了招呼她都沒反應過來,她就那麼直勾勾地看著他。後來還是張騰提醒她,“你對面是力通證券投行部董事總經理任炎任總,任總剛剛跟你打招呼呢!”
她才回神跟他打了招呼。她禮貌得體地笑著一彎腰對他說:任總好。
他還記得那天是她的生日。
現在她又對他禮貌得體地笑著,仿佛他們又做回了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他後來想起來,她還他鑰匙那天也是她生日。他們似乎總在她生日那天變成重新相處的陌生人。
作者有話要說: 楚千淼:朋友們,不必傷感,阿淼我重生惹!!!
第54章 項目做完了
鑰匙還完不一會兒, 秦謙宇就到了盡調辦公室。他看到楚千淼先是有點開心:“喲,千淼,幾天不見, 突然一見,我怎麼覺得我還挺想你的!”然後就有點驚訝, “哎?這才幾天, 怎麼感覺你瘦了呢?”他怕自己看錯似的, 還找任炎求證,“領導,你看千淼是不是瘦了?”
楚千淼能感覺任炎的目光在打量自己、在丈量眼下的她是不是真的瘦了。
她不去迎視那份丈量,不給他有所印證。
她一如往常般笑著和秦謙宇打趣:“我衣服買大了一號, 顯得。”
任炎收起了他的視線, 坐回到辦公桌前, 若無其事的。楚千淼湊到秦謙宇旁邊,和他聊天, 也若無其事的。
楚千淼想,當兩個人都若無其事,那就真的仿佛是什麼事也沒發生了吧。
她和秦謙宇聊起天來。秦謙宇告訴她,果然不如她所料, 在季廈那個7000萬合同事件上, 董蘭的確有後招。
秦謙宇對楚千淼說:“你沒來這幾天,嘉樂遠內部上演了一場轟轟烈烈的大戲,那可是相當精彩了!”
他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外部問題解決掉之後,季廈不是找董蘭鬧嗎, 嚷嚷要說法要股份,不給他說法他就帶人走。他鬧得非常兇,董蘭就讓他不要鬧,說不如大家就翻過這一頁,對誰都好,以後還是好伙伴好朋友。但季廈不肯。然後你猜怎麼著?”
秦謙宇跟個說書人似的,討著吆喝賣起關子。
楚千淼滿足他,熱熱鬧鬧地給他捧出吆喝:“喲,這我可猜不著。怎麼著了?”
她那樣子跟以往一模一樣地活泛機靈,絲毫都不萎靡。在一旁寫著材料的任炎筆尖停了停,才又寫下去。
秦謙宇說:“董蘭她咔嚓一下就怒了!她直接把一筆賬拍在了季廈臉上!”
這筆賬曲折巧妙極了。季廈走公司的賬,進了1000萬的高檔材料。這批材料在公司賬面顯示將用於精昌百貨旗下商場的裝修。
但季廈沒讓這1000萬的高檔材料運到嘉樂遠來,他直接私下以800萬元的價格,賣給了其他裝修公司。其他裝修公司以市場價八折的價格買到了好材料,省了200萬,很開心。季廈私人賬戶上也開心地多了800萬。
他又從這800萬裡,拿出300萬私下買了次等材料,以次充好,用於商場裝修。他想辦法用這些次等材料頂了高檔材料,入庫單出庫單都做得完美沒有瑕疵。
這樣他自己就這麼神不知鬼不覺得了500萬元。
這事他本來做得很好,沒留下什麼破綻,從公司賬面查,查到的隻能是好材料的購進和使用。因此他之前敢大聲對董蘭放話說:我真貪了你讓精昌百貨和石鵬告我去啊!讓他們告去啊!他們有證據才他媽怪了!
但後來董蘭啟動內部調查,查得很認真,季廈於是有些心虛了。
其實整件事還是有一點破綻的,次等材料當時入了3號倉庫,3號倉庫的管理員是唯一一個知道那些材料材質到底好還是不好的人。
季廈怕董蘭真查到管理員那裡,會從他那問出什麼,就在內部調查啟動伊始,找了個由頭把那個倉儲部的管理員辭掉了。
從此他以為萬無一失,也拉開了架子和董蘭鬧。但沒成想,董蘭把這些事都查出來了。
“你以為你真的什麼破綻都沒留下嗎?你要是不那麼著急把倉儲部的員工開掉,或許你還真沒有什麼破綻,但你倒霉,你想抹掉痕跡,開掉那個管理員,偏偏那個管理員是個刺兒頭,他到人力去鬧了!”秦謙宇學著從安魯達那裡聽來的董蘭的語調,給楚千淼做著拐了兩道彎還能保留兇悍董蘭原汁原味的轉述。
楚千淼於是想起來了,有天開會前,董蘭接到了人力劉總的電話,他們在電話裡說的就是這個被辭掉的倉儲部管理員的事。她當時還想,這又是什麼幺蛾子,連倉儲部的一個普通員工都驚動到董蘭這裡了。
原來他是整件事的轉機。
她有點唏噓。看來人不能太心虛。假如季廈不去動那個管理員,董蘭不一定問得到那人那裡去,可能季廈做過的事就變得滴水不漏了。但他偏偏心虛,辭了人家,人家心裡不服,反倒把事情鬧大也鬧明白了。
秦謙宇還在對楚千淼做實況轉述:“攤了牌之後,董蘭問季廈:你還接著鬧嗎?不鬧的話,來,坐下,下面聽聽我怎麼說。你賺了我500萬差價,我不讓你吐出來了,賬我自己想辦法抹平。你是元老,我不追究你,但,我也不能留你了。”
楚千淼問:“季廈同意了?”
秦謙宇說:“怎麼可能,他肯定反彈啊!”
秦謙宇告訴楚千淼,董蘭說出決定後,季廈立刻變得氣急敗壞了。他開始翻舊賬訴說自己的不公待遇和委屈:“我這麼多年累死累活地幫你打拼嘉樂遠,我好歹是個公司元老級人物了,往公司裡安排個人都不行,你直接把人開了打我的臉!董蘭你壓根就沒把我當自己人!”
董蘭給他叫好:“說得好!那我也直說了,工程部歸你管之後,你越來越囂張,越來越不服管,我念著咱們那點舊交情,我一直忍著你。但我不妨告訴你,從你塞你親戚進法務部、你想以後連合同審批都你一手說了算了,從那時起,我就動了動你的心思!但我那時還是忍了,我敲打了你,希望你能知道收斂,可惜你一點都沒理解我這份用心。既然這樣那算了,情義我已經跟你講完了,你明天就立刻離開公司。你手裡不是有一點早前分你的股份嗎?你就等著嘉樂遠上市以後拿點分紅吧。”
秦謙宇告訴楚千淼:“所以,現在工程事業部的負責人,換了。”
楚千淼無盡唏噓。那麼多年一起打拼事業的一份情誼,在金錢利益面前,終究漸漸分崩離析。
她想起因為那份7000萬合同後面引發了其他合同問題,她和法務負責人去找季廈溝通,但季廈不配合。當時任炎為她出頭,直接找去了董蘭那裡。董蘭隨後把季廈叫到辦公室。她以為董蘭會想噴劉總那樣噴季廈,但沒有。他們那次很動情地憶往昔憶了很久。
現在再回頭看,她想那時董蘭心裡其實已經有了芥蒂,但她並不想鬧僵,於是她通過憶往昔希望能喚回離心的季夏。可惜最後兩人終究漸行漸遠。
她想原來董蘭為了維持和季廈之間的平衡關系,也是裝過糊塗的。她又想是不是人到了一定的位置,就必須得學會裝糊塗?
不一會兒後,各方面的人馬都齊了,大家都趕到會議室去開會。
會議依然由任炎主持。他依然那麼思路清晰條理分明,把所有事項都安排得妥妥當當,和幾方人馬布置好輔導驗收的各項事宜,又把後面申報材料的進度和時間表一項項敲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