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域盯著畫面,“嗯,他老婆,他拼了命去救,不應該嗎?”
唐馨瞪他:“你這人怎麼這樣?你不高興嗎?怎麼說話酸不拉幾的,你還喜歡明燭啊?”
唐域無奈地拍拍她的腦袋,“我說的是實話,要我老婆在車上,我也這麼去救。”
“你這種人,有老婆嗎?”
唐域垂眼:“你抱著我幹嘛?喜歡我?”
唐馨立即松手。
唐域迅速扣住她的腰,低頭似笑非笑地看她。
唐馨掙扎了幾秒,沒掙脫,半響,她幽幽地說:“我喜歡的是你的錢,我從小就想傍大款,立志做豪門太太,出門有司機,購物刷黑卡,回家有菲佣。”
唐大款:“……”
……
哥利亞。
暗處。
隔壁山腳,一輛裝甲車開過來,車上又跳下十幾個恐怖分子。
張武林密切觀測,“不好,他們還有人藏在高處。”
話音一落。
砰砰砰——
Advertisement
韓靖半眯著眼,看向那邊,對彭戈說:“你掩護陸焯峰,我帶兩個人去收拾那幾個不要命的龜孫子!穩嗎?”
彭戈:“陸隊已經到那裡了,穩。”
……
陸焯峰藏身人質車,被其中一個頭目發現了,他非常狡猾,他從車後方,利用難民的身體做盾牌,一路潛伏到車前,繞到敞開的車門。
他動作太快,加上有人掩護。
彭戈來不及開槍。
陸焯峰迅速回身,連開兩槍,都被他翻滾躲過。陸焯峰怕他開槍亂掃,傷到車上的人,跳下車,開了一槍爆了前方衝過來的人頭,踩住頭目的手,砰一聲,打穿他的後頸。
一抬頭,就看見有個人爬上裝了炮彈的坦克上。
彭戈打了幾次,都被他躲過了,有些氣惱:“打不中啊隊長!怎麼辦!他縮頭烏龜似的……”
陸焯峰撿起地上的一把將搶扔上車。
“隊長!拿著!”
車門暴力關上。
人一瞬間就跑沒了。
明燭聽不到,看不見,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惶惶不安。
……
韓靖接到指揮中心的消息,“人質到你們手上了嗎?”
韓靖已經解決掉山頭的狙擊手,他回頭看了眼,對陸焯峰充滿信心,他說:“算在吧,陸焯峰在人質車上,沒問題的。”
“接應你們的直升機快到了,準備一下。”
“他們人太多了……”
“什麼意思?”
“我說他們人太多了,就算直升機到了,我們也不一定能安全登機。”他看了眼。
看見一個軍綠色的身影飛快竄出去!
“彭戈!韓靖!”
韓靖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根本顧不上跟王國洋說話,立即竄下山。
大巴車上,明崢盯著畫面,低罵:“靠!他們想轟哪裡?舊建築還是人質車?”
不可能是人質車,人質車附近有他們的人。
陸焯峰在槍林彈雨穿梭,一邊開槍一邊找落腳地,手臂不慎中了槍,腳步不停,一個翻滾到了坦克邊上,那人想轟炸的,是舊建築,裡面有四百人,死了。
他們不虧!
裡面的人已經全部安全撤離,陸焯峰松了口氣,他擔心的是,他想轟炸人質車,他攀上車,把人引出來,彭戈沒打中他的要害,隻打中了他拿槍的手。
槍掉落。
陸焯峰抬頭,迅速補了一槍,直中眉心。
大巴車上,所有人松了口氣。
下一瞬,屏幕忽然黑了。
姜導黑著臉說:“媽的,不知道誰的槍打壞了攝像機了吧……”
明崢皺眉:“也可能是信號斷了,還有嗎?”
安裝攝像機的攝影小哥上前,“我試試另一臺……”
……
此時,韓靖帶著人從山上把人團團圍住,他們僅還剩二十來人,他大聲喊:“難民把槍放下,我們不會傷害你們!”
剛開始還有人開槍,被打倒兩個後,有人開始放下槍,哭著求饒:“我不想死,我不想這樣的……再窮我也不想死……都是他們逼我們的!求你們饒了我們……”
接著,一個個跟著把槍放下。
所有中國戰士匯集到中心點,拿槍對準他們,大家齊齊松了口氣。
陸焯峰跳下車,走向人質車,拉開車門,把唐海程架下車,唐海程此時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喊:“軍醫!”
邵駿立即跑過來,把唐海程放平,檢查他的傷口,立即做止血處理,“全部傷在右腿上……不過,命能保住,可能要二次截了……”
唐海程氣息很低:“短一寸就短一寸吧,能保命就行……”
……
陸焯峰看著明燭安然無恙地趴在那裡,狠狠松了口氣,他彎腰,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出來,明燭全身都麻了,動彈不得,她費力地仰頭看他。
陸焯峰埋頭在她頸窩裡,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緊緊地抱住她,抱住失而復得的……
明燭被他抱得渾身發疼,忍不住叫出聲,陸焯峰才松開她,垂眸,一瞬不眨地盯著她看。明燭笑了一下,眼睛紅紅地,看見他手臂上的血,急得眼淚滑落,“你受傷了?”
“沒事兒,小傷。”他不慎在意,坐在車上,把人放到腿上,嗓音是啞的,“你呢?”
“我一點兒也沒傷,唐隊長護著我。”明燭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劫後餘生,大難不死,讓她覺得什麼都不重要了,隻有眼前的人才是最真實,最重要的。
她低頭去看唐海程,邵駿正撕開唐海程的褲子,傷口有些血腥。
陸焯峰怕她看了不適,立即捂住她的眼睛,連多餘的畫面都不準她看,“別看。”
明燭低下頭,乖乖答應:“好……”
張武林打開另一扇車門,把哥利亞男人拉下車,再把那兩個女人帶下車。
倒在地上的男孩兒,沒氣了。
就在韓靖檢查難民中是否還混有恐怖分子的時候。
突然,一輛平平無奇的車從山底衝出來,車子開著直射燈,反光照得人眼花,陸焯峰半眯著眼,看清他瘋狂的笑容,臉色一變,站起來,抓起旁邊的槍,一把爆了司機的頭。
車在張武林面前停下,他迅速跳上車,鑽進駕駛座,彭戈跟著上車幫忙檢查,張武林扯起趴在方向盤的司機,一腳踹下車。卻忽然聽到一聲異響,這聲音太熟悉了,他神色大變,仔細一聽,手在座椅下方摸了一通。
找到了!
他立即俯身去看。
十八秒。
他臉色瞬間蒼白,腦子一片空白,呆滯地直起身,就聽見彭戈喊:“媽的,全是……炸藥啊!這一車,能把山都給炸平……”
正要回過頭,忽然被人一腳踹在屁股上,整個人以狗爬式摔落,“操!”
彭戈吃了滿嘴泥,茫然地想要回頭,就聽見陸焯峰大吼:“張武林,你他媽在幹嘛!!”
他察覺到了不對勁兒,神色大變,迅速衝過去。
張武林已經坐到駕駛座上,他的速度從未如此敏捷,思維從未如此清晰,嘴裡喃喃道:“15秒,怎麼辦?”
下一秒,腳下已經不受控地,本能地把油門一腳踩到了底。
車以秒速從陸焯峰面前衝出去,卷起狂風,帶起塵土,他在最後一刻,看清了張武林最後呢喃的嘴型,喉嚨拼命嘶吼,幹啞得破了音:“張武林!!!!!”
張武林甚至連車門都沒來得及關,在心裡默念:
“十二、十一、十、九……”
車子越衝越快,已經到了極限,他嫌不夠,咬著牙,死命地踩。
越遠越好。
越空曠,越安全。
“張武林!!!!!!”
陸焯峰眼睛赤紅,又嘶喊了一聲,奈何車衝得太快,一下就衝出去了幾十米遠,他跟著跑了幾米,被迫停止。
張武林聽見了,他沒有回答,沒辦法回答,他臉上是瘋狂的,肅靜的,甚至是平和的,他想起入隊的時候,陸焯峰問:“怕死嗎?”
張武林老實說:“怕。”
陸焯峰笑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正常,我也怕,不過既然選擇做一名軍人,有時候必須得做選擇,把國家,人民,部隊的所有損失降低到最小,哪怕是要你死,你也要第一秒做出選擇。從你作為一名軍人開始,你的命,就屬於國家了,懂嗎?”
他懂,所以他義無反顧,也不後悔。
這裡有他的戰友,有他尊敬的隊長,還有他們辛苦營救的人質。
張武林知道,如果換成陸焯峰在他這個位置,他一定是毫不猶豫,比他更迅速地做出選擇。
以一人之命,解百人之苦。
很值。
他心裡倒數著,忽然張大嘴巴,面目獰猙瘋狂,像哭,也像笑,他用盡生命全部力氣嘶吼出聲:“啊啊啊啊啊啊……”
那聲音,似壯烈,似不甘,似悲壯。
五、四……
再也沒有什麼,比親眼看著自己的愛人,家人,戰友陷入困境,自己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更讓人絕望了,陸焯峰深深感受過這種情緒。
他閉上眼,從知道明燭被抓為人質到現在,近十個小時,眼看著,戰鬥已經到了頭,以為任務完成了,所有人員安全。
最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張武林送死。
陸焯峰眼淚不受控地從眼角滑落,紅著眼回頭怒吼:“所有人原地趴下!!!!!!”
他回過身,衝刺回去,明燭愣愣地擔憂地看著他,直到被他猛的一撲——明燭的耳朵被男人緊緊捂住,他把人牢牢護在身下,撕碎人心的爆炸聲在不遠處響起。
明燭慌得不知所措,她從來沒見過陸焯峰這個樣子,她被撲到在地上,嚴嚴實實地,她微微睜開了眼,就聽見了那可怕的爆炸聲,她想去捂住他的耳朵,卻動彈不得。
天空被照亮,是高高燃燒起的火焰。
地動山搖,天空欲塌。
所有人都懵了。
爆炸聲停止後,那裡隻剩一片火海。
陸焯峰被爆炸聲震得頭昏目眩,猛地晃晃腦袋,滿身滿臉的黃土,有些呆滯地盯著那片火海。
明燭張著唇,同樣呆滯地盯著那片火海,還沒反應過來,活生生的一個人,怎麼突然就沒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