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燭跟姜導討論完畢,看向副導演,“我們這次人這麼多,不會有事的。”
轉移拍攝點,就算人沒有全部過去,也有上百號人。
唐海程走過來,看向明燭:“也不一定,小偷小搶還是會有的,貧窮有時候會把人逼到絕境,大家都小心一點兒,還好,這部電影夜戲少,就那麼幾場,不用熬夜,晚上比較危險。”
這部電影真是不好拍。
晚上照樣是六點準時收工,明燭正要跟唐馨回去的時候,唐海程叫住她,“明燭,等一下。”
明燭停下,看向他,“唐隊長。”
唐海程沒杵拐杖,站得筆直,“過幾天有醫療隊回來,到時候會送醫藥過去。”
明燭眼睛亮晶晶地,“好。”
唐海程跟她說了地點以及如何匯合等注意事項。
晚上回到酒店,明燭心情很好,跟唐馨去隔壁的餐廳吃飯,在餐廳跟季東陽和周宜寧碰上了,周宜寧看見他們,笑著衝她們揮手,“明燭,唐馨,一起坐?”
明燭看了眼季東陽,有些猶豫:“我跟唐馨坐另外一桌就好,不打擾你們了。”
周宜寧瞥了眼季東陽,輕輕一笑:“餐廳這麼多人,有什麼打擾的,反正我們兩都住一個房間,有的是時間交流。”
季東陽拍拍她的腦袋。
周宜寧無辜地看他:“幹嘛,我又沒說我們在房裡幹嘛。”
明燭和唐馨有些尷尬,周宜寧直接把菜單給她們,“我們已經點了不少了,你們看吃什麼再加。”
明燭看了一眼,沒什麼胃口,她很想吃中餐,但附近沒有中餐廳,跟唐馨隨便點了幾個。唐馨看著季東陽和周宜寧,反常的話很少,估計是太緊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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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燭,聽說你男朋友是軍人?”周宜寧好奇地問。
明燭彎起眉眼:“嗯。”
周宜寧也是聽主創團的人說的,一開始隻是姜導跟副導演說說,不知怎麼就傳開了,幾乎劇組裡的人都知道了,明編劇的男朋友是個少校,當初進部隊取材認識的。
劇組裡都在傳,明燭去部隊取材,寫個劇本,還順便把部隊裡最帥的軍官變成了自己的男人。
周宜寧張了張嘴,想問個問題,想起季東陽在旁邊,又忍住了,“晚上去你們房間打麻將怎麼樣?我買了麻將。”
劇組晚上的娛樂遊戲很少,就是打牌打麻將,要麼就是姜導說戲。
明燭會打麻將也會打牌,隻是不熱衷。
唐馨立即響應:“好啊,三缺一,還差一個呢,東哥來嗎?”
周宜寧笑眯眯地:“他不打,把副導演叫上。”
就這麼約好了。
晚上,明燭洗完澡,周宜寧就提著麻將過來了。
唐馨和周宜寧把麻將扔到桌上,搓得哗啦響,明燭放在旁邊的手機響了好幾聲才聽見,她看了眼號碼,心砰砰砰跳了起來,忙站起來,“你們先玩,我接個電話。”
她拿著手機匆匆走到窗前,立即接通。
屏息幾秒。
電話裡,男人低沉的嗓音帶著笑意:“知道是我?”
明燭聽見他的聲音,一個勁兒的樂,滿心歡喜:“看到號碼了,我感覺就是你。”
“嗯,是我。”陸焯峰走出營區,嘴裡叼著半根煙,手裡握著槍,往四周看了眼,低頭笑笑,“聽起來你很高興,想我了?”
第78章
“你不想我嗎?”明燭反問他。
陸焯峰身上還穿著作戰服,黑色防彈背心,眼睛在黑夜裡淡淡地巡視,保持警惕。這裡的營區距離戰場比較遠,一般沒什麼危險,但這邊槍械管理很差,難民眾多,反社會型的更多,不排除難民會突發襲擊或者組織暴恐,走出營區都得持槍,以備不時之需。
前些日子他帶隊去雷場清排探測作業,轉移未爆航彈,那邊營房幾乎被炸毀,工兵分隊、醫療分隊與建築工兵分隊已經派遣,營房和設備等都需要修復,傷員需要救治。
昨天,有個當地軍人犧牲了,他的妻子似乎早有準備,或者說在常年戰亂裡已經變得麻木,但眼底的傷痛掩蓋不住。
他很慶幸,他們生在一個和平的國家。
時間變得異常可貴,跟她在一起的時間是按秒算的,像這通電話,也很難得,陸焯峰靜靜地立著,夾著煙的手垂下,煙灰落地,青煙縷縷,他仰頭看了眼黑灰的夜空,“想。明燭,我很想你。”
明燭握著手機的手一緊,小聲說:“我想見你。”
陸焯峰抽完最後一口煙,靠著牆壁,右腿屈膝,抵著牆角,“相見我啊?”
“嗯。”明燭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見,點了下頭。
陸焯峰扔掉煙頭,用腳捻滅,嘴角微翹,“忍忍?現在真的沒辦法。”
明燭撇嘴,唐海程說得沒錯,陸焯峰肯定不會讓她過去,她眉頭一皺:“我記得你來之前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還是可以見面的,你騙人。”
“沒騙你,真能見著,不過不是現在。”陸焯峰好脾氣地哄著她。
“那什麼時候可以?”
明燭立即追問。
陸焯峰:“這麼著急?”
明燭:“……”
她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急躁了些,頓時不說話了。
……
韓靖從營區走出來,看見陸焯峰正打電話,嗓音低沉溫柔,哄著人,他從來沒見過陸焯峰這副模樣,往四周看了眼,沒什麼異常,便點了根煙,靠在昏暗的牆角,看戲。
嘖,哄人挺有一套啊。
比他厲害。
十幾分鍾後,陸焯峰掛斷電話,瞥了眼站在牆角偷聽的韓靖,語氣淡淡:“韓隊長,什麼時候喜歡聽牆角了?”
韓靖樂了,損他:“你打個電話還帶撸的嗎?我這他媽算什麼聽牆角。”
“那你聽什麼?”陸焯峰推開門,踏進半步,把手機還給通訊員,又靠回牆邊。
韓靖走過來,“我問你,明燭那姑娘哭沒哭?”
陸焯峰瞥了他一眼,“沒哭,她不愛哭。”
韓靖嘆了口氣:“行吧,佟佳還挺愛哭的,剛給她打電話,一聽見聲兒就哭了,說想我,我哄半天,越哄越哭,跟水似的。哎明燭那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真不愛哭?”
“不哭,也很好哄。”陸焯峰淡淡地笑,明燭看似柔弱,卻很有自己的韌性,他很少看見她哭,徐睿犧牲後的那段日子看見過幾次,重逢後他惹她哭過兩回。
在床上哭過,不過,那就不算了。
這麼算起來,明燭真不是愛哭的姑娘。
但是,她一哭眼底的情緒都一清二楚,無論是悲傷、壓抑、心痛……
像水似的,能蔓延到他心底,將所有情緒全部膨脹到極點。
陸焯峰最看不得她哭。
“還真是不一樣,女人有時候真不能隻看外表。”韓靖感嘆了句,又笑了聲,“別說,我還挺樂意哄的。”
“睡去了。”陸焯峰懶得搭理他,轉身走了。
另一邊,明燭掛斷電話,唐馨和周宜寧已經碼好牌了,看她臉色紅潤,笑眯眯地問:“不會是陸焯峰的電話吧?”
明燭在她對面坐下,“嗯。”
周宜寧挑眉:“聽說你們寫劇本的時候,跟著部隊去了邊境和邊疆,參加了野戰訓練和演習,明燭,你跟陸……”她不知道陸焯峰的名字,唐馨提醒他叫陸焯峰,她啊了聲,“你跟陸焯峰是取材的時候才認識的?”
說話間,唐馨開始拿牌了。
明燭拿了四張牌,垂下眼,“我十七歲就認識他了。”
劇本是有原型的,周宜寧作為主演之一,自然知道,她看向明燭,有些佩服:“怪不得劇本寫得這麼有血有肉,等電影上映後,觀眾估計很難相信,編劇竟然這麼年輕,還是女的。”
這種質疑,明燭聽得多了,從她入行做編劇至今,很多粉絲都以為她是男的,她也懶得回應,也從未在公共場合裡露過面,唐馨常說,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低調靠才華,要是你肯露面,粉絲絕對暴漲。
明燭不以為意,“不相信也沒事,我又不是公眾人物。”
關於性別誤會,剛開始明燭也想在微博澄清一下,後來想想就算了,明明百度資料裡寫得清清楚楚,有些人就是不信她是女的。
第一把,明燭贏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焯峰的原因,她今晚運氣好得不行,打到十點多,二十多把,她贏了十多把,周宜寧手機響了兩次,是季東陽催她回去睡覺。
周宜寧就贏了兩次,怎麼肯回去?
唐馨也沒玩夠,不過她是季東陽的骨灰級粉絲,忍不住看周宜寧臉色:“哎,宜寧,你不回去,東哥生氣怎麼辦?”
周宜寧眉梢一挑,微微上翹的眼尾像個妖精似的,“男人生氣啊,睡一覺就好了啊。”
唐馨:“……”
明燭認真問:“真的嗎?”
好像陸焯峰從來沒有真正生過她的氣,不過兩個人在一起,總歸有生氣的時候,她得學學。
周宜寧靠近她,相當有經驗地說:“那當然,一次不行,就兩次,三次……”
明燭臉一紅,“哦。”
副導演作為牌桌上唯一的一名男性,已經被忽略許久,聞言,劇烈咳了聲:“我還在這兒呢,你們都當我不存在?我也是男人,怎麼不問問我?”
周宜寧掃了眼副導的中年啤酒肚,詫異:“副導,您一晚上還能三次?”
副導演:“……”
這話沒法聊了,牌也沒法打了。
正好,有人敲門。
唐馨去開門,季東陽冷冰冰地站在門外,她小心翼翼地說:“東哥……”
季東陽點了下頭,高大的身形杵在門口,克制地喊:“周宜寧,跟我回去。”
周宜寧皺了下鼻子,對明燭笑笑:“那我先走了,改天繼續啊……”
明燭看著她走到門口,雙手勾住季東陽的脖子,甜甜一笑,原本冷著一張臉的男人神色頃刻間軟了,有些無奈地看她,“明天還有拍戲,你準備玩到什麼時候?”
周宜寧笑:“現在就跟你回去。”
季東陽勾住她的腰,把人帶走了。
不到一分鍾,房間便清靜了。
周宜寧麻將都沒帶走。
唐馨看得一愣一愣地,關上門後,看向明燭,佩服地說:“宜寧簡直是我偶像,東哥可是出了名的冷脾氣,也隻有在她面前才會露出那種無可奈何的表情了。”
明燭反問:“陸焯峰脾氣硬嗎?”
唐馨想起陸焯峰那張撲克臉和冷厲的眼神,莫名打了個寒顫,“硬,比他身上肌肉還硬。”
“那他對我呢?”
唐馨下意識說:“我看他訓兵罵人的樣子跟閻羅王差不多,你說他招女醫生,但他什麼時候好好看過人家了?也就你,隻有看你的眼神柔的能擰出水來,好像這麼說有點兒肉麻……”她頓了一下,輕輕笑了,“管他呢,反正我知道,這就是愛!”
說完,往床上一倒,對著天花板嘆息:“哎,我什麼時候才能獲得真愛啊。”
明燭正收拾桌上的麻將,往床上看了眼,“唐域啊。”
唐馨拿枕頭捂臉,尖叫:“啊啊啊啊!不要說他!”
明燭頓了一下,“唐域回國前一晚,我好像看見他把你拉進洗手間了,你們幹嘛去了?”
唐馨:“……”
……
電影拍攝進程很順利,拍攝期已經過半。
四月初,明燭踏上航班,飛往哥利亞南部邊境城市,下了飛機,趕到醫院,跟醫療分隊匯合,除了司機,都是中國人,明燭站在醫療車前,“我找邵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