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應該就是賀程吧,身材高大,眉目英俊,跟安晴看起來很相配。
明燭愣了一下,“安晴還兼職拳擊寶貝?”
陸焯峰瞥了眼,見慣不慣地說:“她就是愛玩兒,這裡是徐敬餘的地兒,也不會出什麼事兒,她平時野慣了,在文工團規矩太久悶壞了,讓她偶爾撒撒野,賀程會看著。安晴旁邊的,就是賀程,那兩人經常吵架,他們吵架的時候不用理。”
明燭看了眼賀程,又看看臺上的徐敬餘,場下是激動萬分的吶喊:“KO!KO!”
“起來啊!起來啊!還行不行啊?”
“幹他!”
“起不來了吧!這回是真結束了。”
“加油!快站起來,站起來!還沒有結束!”
徐敬餘用力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看著裁判半蹲在倒地的拳擊手身旁倒數:“10、9、8……5……”
倒地拳擊手又站起來了,全場歡呼。
明燭很少看這種比賽,多少覺得有些血腥吧,一拳拳砸在肉上,看著都疼,她轉頭看陸焯峰,“你們隊裡是不是經常也有搏擊比賽?”
“嗯,這也是訓練項目。”陸焯峰曾經去過羅馬尼亞憲兵部隊特種搏擊教學,也參加過幾次比賽,代表的是中國軍人,拼掉最後一口氣也不可以輸。
偶爾休假的時候,徐敬餘會叫他上去當個陪練,雖然也是拼了勁兒去打,但情緒放松很多。
說話間,安晴和賀程已經擠過人群,走到他們面前。
場上太吵了,說話要大聲喊,要麼靠著耳邊才能聽見,陸焯峰靠在椅子上,敞著兩條長腿,右腿挨著明燭,手搭在大腿上。
明燭的手被他握著,男人正一根根地撥弄她柔軟無骨的手指,指腹上的繭刮在她皮膚上,有些痒,她勾著指尖,在他掌心撓了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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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晴站在邊上,看著他們,目光落在他們的手上,笑眯眯地大喊:“嫂子。”
中氣十足。
明燭聽見了,就連賀程都跟著喊了聲,不過他聲音不大,看嘴型看出來的,她有些臉紅,彎著眉眼對他們笑笑,點頭。
陸焯峰看了她一眼,翹了翹嘴角,繼續看著臺上。
安晴和賀程在他們旁邊坐下,安晴就貼著明燭,轉頭看她,眼睛都不眨。
明燭被她盯得有些無奈,上次在文工團就因為她老盯著她看,讓她誤以為她喜歡陸焯峰,再偶然偷聽到電話內容……人的聯想力不可限量。
她轉頭看安晴,笑了一下。
安晴也笑了,湊過來,在她耳邊說:“你真的是陸哥女朋友?”
明燭點頭:“嗯,我是。”
安晴咧開嘴笑,唇紅齒白,很漂亮,在她耳邊喊:“你們在一起多久啦?我覺得你們肯定不是剛認識的,但是我問徐哥,他怎麼也不說,讓我自己來問,但我不敢問陸哥,問了他也不會說。”
她聲音不小,明燭聽得耳朵有點兒疼。
不敢問陸焯峰。
所以,她成了目標嗎?
明燭看著安晴,剛要說話,肩上忽然一沉,被人勾了過去,一腦袋砸在男人肩上,額頭抵著他的脖子,眼睛正對著男人凸起的喉結。
陸焯峰低頭看她:“先看比賽,先別管她,有什麼話等會兒再說。”
明燭靠在他頸窩上,看著他說話的時候喉結上下滾動,很想用手去摸一下,但想到場合不對,便忍住了,“沒事,又不是什麼秘密,為什麼你什麼都不說?”
“我不告訴他們,你不高興?”
女孩子有時候確實會介意,為什麼你不願意把我介紹給你朋友認識?我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還是你覺得我們長久不了,沒必要介紹?
陸焯峰怕她想多了,在她腦袋上輕輕捋捋。
拳臺上。
裁判又一次倒數,一邊倒數一邊做手勢:“10、9、8……”
“以前不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說多了會想你,後來藏著藏著就習慣了,更不知道怎麼跟人說了。不過,徐敬餘是知道的,他不是愛八卦的人,估計賀程也知道,安晴就是太鬧,怕說多了給你惹麻煩。”
裁判倒數結束,臺上鬧哄哄的一片,有喝彩,有惋惜,又歡呼……聽起來很熱血。
陸焯峰在她耳邊說的話也剛好結束。
明燭抬頭看他,認真地說:“我不是怪你。”
陸焯峰笑笑:“我知道。”
比賽結束,人群散去一部分,但還是挺熱鬧。
陸焯峰拉著明燭站起來,往休息區走,徐敬餘隨意套了件T恤,脖子上掛著條毛巾,臉上還掛著彩,但依舊影響不了那張好看的臉。
明燭多看了幾眼,徐敬餘靠著沙發,仰頭灌了一整瓶水,扔掉空瓶,笑著看她:“嫂子。”
明燭有些窘了,點了下頭,“你好。”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拳打得很棒。”
徐敬餘笑,看向陸焯峰,“下午或者晚上,比一場?”
陸焯峰低頭看明燭,問她:“想看嗎?”
想看他就打。
安晴在旁邊喊:“我想看!”
賀程按下她高舉的手,斜眼看她:“關你屁事啊,又不是問你。”
“我就不能表達一下熱情嗎?我想看不行嗎?”安晴一下就炸毛了,“不然你上去比比?我也想看,我還能給你當拉拉隊。”
賀程對拳擊和當兵都沒興趣,而且陸焯峰和徐敬餘一個特種兵一個職業拳手,他打不過,抬手拍拍她的腦袋:“不去。”
安晴哼了聲,小聲嘀咕:“反正你也打不過。”
賀程臉一瞬間就黑了,“再說一次試試?晚上可別後悔。”
安晴:“……不說了。”
兩人就這麼吵起來了,明燭看得目瞪口呆,聽得臉紅,這兩人真是旁若無人啊,這哪裡是吵架,調情還差不多,她瞬間想起那個502事件,安晴真的挺生猛的,也虧得賀程能制得住。
明燭有些猶豫,徐敬餘是職業拳擊手,下手利落狠厲,她剛才也看到了,倒不是怕陸焯峰吃虧,隻是覺得他好不容易休假,還要打拳……太累了。
安晴看過他們的比賽,是真的精彩,比剛剛那場精彩多了,她笑眯眯地看明燭:“嫂子你放心吧,他們兩誰打誰都不吃虧,而且……”
陸焯峰到底是特種兵,打法和技巧跟徐敬餘不一樣,要說吃虧,可能徐敬餘虧一點,畢竟他上午已經打了一場了。
明燭抬頭看陸焯峰:“我想看。”
陸焯峰看向徐敬餘,笑了下,“行,那就打吧。”
“等會兒,我換個衣服,一起吃飯,”徐敬餘站起身,摸出手機看了眼時間,又問了句,“在這兒吃還是出去吃?出去的話我訂個包廂。”
陸焯峰拉著明燭坐下,又起身給她倒了杯熱水,“就在這兒吧,晚上再出去吃,下午我跟明燭還要出去一趟。”
明燭問:“去哪兒?”
第60章
茶幾上放著幾個盤子,一盤水果,三盤糖果零食之類的,陸焯峰沒有回答明燭的問題,從果盤裡拿了個橘子,從中間整齊利落地把皮剝開,整個果肉放回去遞給她,她喜歡吃橘子。
明燭看他一眼,接過橘子,掰了一瓣放嘴裡,“很甜,你試試。”
她很自然地掰了一瓣,遞到他嘴邊,陸焯峰愣了下,笑著低頭咬住,還點了點頭:“是挺甜的。”
徐敬徐剛訂完餐,瞥了眼陸焯峰,挑眉道:“嫂子,我跟你說,你就是給他喂毒藥他都說是甜的。”
陸焯峰在盤子裡拿個橘子,直接扔向對面,徐敬餘穩穩當當地接住,笑了一聲,慢條斯理地剝開,“真的,不信你試試?陸哥這人對誰都硬脾氣得很,唯獨說起你的時候,才像找著一根軟肋,整個人都柔情萬丈,差點兒不認識。”
明燭抬頭看陸焯峰,男人正低頭在果盤裡挑了個橘子,看她吃了一半了,又繼續剝,這種小橘子,以前她一次能吃好幾個。他抬頭瞥了眼徐敬餘,不冷不熱地說:“你不需要去洗個澡?一身臭汗,燻誰呢?”
徐敬餘嘖了聲,站直了,轉身往浴室走。
那邊安晴和賀程鬧完,一屁股坐在明燭旁邊,衝賀程喊:“哥,我要吃蘋果。”
賀程拍拍她的腦袋,沉下臉說:“說了幾萬次了,別叫我哥,跟亂倫似的。”
安晴哼了聲,小聲嘀咕:“在床上你可不是這麼說的,下了床就翻臉不認人,男人啊……”
她聲音太小,賀程起身去找水果刀沒聽見,明燭坐在旁邊又聽了一次他們倆若無其事的調情,嘴裡的橘子水分很多,她差點兒被嗆到,咳了一聲。
陸焯峰低頭看她,發現她耳根都有些紅了,喉結上下滾了滾,在她背上輕拍幾下,斜了眼安晴:“安晴,你坐對面去。”
安晴不明所以,“為什麼啊?我想挨著嫂子坐,我還有話跟她聊呢。”
安晴口無遮攔慣了,陸焯峰有些頭疼,沉聲:“讓你過去就過去。”
賀程拿著水果刀回來,挑了個最大的紅蘋果,在對面坐下,看了眼安晴:“過來,哥給你吃蘋果。”
安晴屁顛顛地跑過去了。
明燭再一次目瞪口呆:“……”
打臉來得真快。
陸焯峰低笑出聲,把剝好的橘子給她,“他們倆就這樣,習慣就好。”
明燭有些不好意思,相比之下,她是不是太沒情趣了?她掰開橘子放嘴裡,點點頭:“我知道,他們挺好玩的,鬥鬥嘴打個臉挺開心,而且……”她聲音壓低了,“安晴跟我想象的不一樣,挺生猛挺可愛的。”
陸焯峰哼笑出一聲:“生猛我同意,可愛,算了吧。”
對他來說,還是明燭這樣的更可愛,以前的明燭比現在直白,也更勇敢,她敢先表白,也敢在十八歲就想嫁給一個軍人,也敢在小樹林偷親他就想逃跑……
明燭彎起眉眼,往他嘴裡塞了半個橘子。
陸焯峰給她剝了好幾個橘子,兩人一人吃一半,過了會兒,陸焯峰抽了張紙巾擦手,“別吃太多,等會兒吃飯了。”
明燭點頭,想起包裡的手機SIM卡還沒換,又把兩個手機拿出來,安晴一看,“啊,陸哥終於要換手機了嗎?”
明燭拿起新手機,衝她揚揚手,“嗯,好看嗎?”
安晴很捧場:“好看,我跟你說,我們跟陸哥說了好多次了,讓他換個手機,他愣是不換,說換了也用不著,還是你厲害,說換就換……”
她頓了一下,看了眼陸焯峰的臉色,“可能,他想學上淘寶吧,他之前那個手機上不了淘寶,買個破東西……就一副蘇繡,繡的什麼野草青山。”
陸焯峰掃了一眼過去。
明燭臉色變得有些微妙,她很想說,那個不是破東西。
是她的嫁妝!
繡了一年多才完成的!
賀程削好蘋果,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安晴喊了聲疼,轉頭瞪他,賀程在她耳邊說了句:“你是不是傻?那幅蘇繡說不定就嫂子繡的。”
安晴驀地反應過來,迅速補救:“其實,仔細看看,還是很好看的。”
明燭看著安晴一本正經地說假話,也一本正經地回:“是挺好看的,我也這麼覺得。”
“……”
安晴第一次被噎住了。
陸焯峰低頭悶笑出一聲,明燭轉頭看他,右手食指和中指比成剪刀手,還咔嚓了兩下,“給我找把剪刀吧,我要剪卡。”
“嗯,我去找找。”
陸焯峰起身,去徐敬餘辦公室找剪刀,半天沒找到,又去找前臺小妹。
明燭今天穿了條米色毛線裙,兩個手機都放在腿上,剛要拆掉舊手機的時候,忽然想到,他舊手機裡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東西?比如相片,這個手機像素是渣,但不代表沒有吧。
她想了想,點開相冊,看見相冊顯示隻有五張照片,忍不住笑了下,好吧,幾年就這幾張照片,跟個老幹部似的。
應該也沒什麼不能看的吧?明燭點開照片,五張照片排成兩行,第一行三張,第二行兩張,幾乎一目了然,看見某張相片時,整個人都愣住了。
第二行第一張照片……即使是渣像素小圖,依舊讓人眼熟。
明燭點開大圖,照片裡的不滿二十歲略顯青澀的姑娘,不是她是誰?
那身衣服,那個背景,以及她手裡拿著的刀叉,不用回憶就能想起,那是他們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拍的,可她完全不知道這張照片的存在。
五年了吧。
陸焯峰偷拍了她,悄悄保留了她的照片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