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如果回去了的話,是不是就要和柏總死灰復燃了?”
喻嗔都不忍騙他:“我在等他一個答案。”
“電視劇裡不這麼演,他那麼多年不回來,你難道不虐他個爽?”
喻嗔噗嗤一笑,梁樂智每天想什麼呢?
“要不你帶我回家吧,我們春風一度,保證氣他個半死。而且我器……”
“梁樂智!”
他乖乖閉了嘴。
“你松開車子。”
梁樂智不松,他舍不得啊,是真的舍不得。他追了兩年的女孩,他爸即便揚言打死他,他也不甘心。
他沙雕了點,感情卻半分不摻假。
梁樂智有種預感,他真松手,就和那個看上去儒雅,實際迂腐的牧原一樣了。梁小少爺像小狗一樣,感覺靈敏。
“你別鬧了,我隻是回去。”
梁小少爺想哭,他退一步道:“讓我送你回去吧。”
那個宴會他不想待,情敵辦的,他回去幹嘛,繼續被他爹拎著耳朵教育嗎?
梁小少爺鑽進車子,恨不得今晚就讓喻嗔移情別戀。
他打小皮,柏正帶來的危機感,不是牧原能比擬的。畢竟和一個壞人爭東西,比和老好人爭東西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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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嗔見他規規矩矩,外面又下著雨,也沒趕他下去。
路上,喻嗔告誡他:“你別和柏正對著幹,知道嗎?他那個人很壞的,你手疼的時候,就想想。”
她先前說那些話,是為了氣柏正,梁樂智這傻瓜真出事就不好了。
“你知道他壞,以前還和他在一起?”
喻嗔不答,輕輕嘆了口氣。
她也想知道為什麼啊。
*
宴會上。
柏正在二樓待了一會兒,他自然看見喻嗔和梁樂智走了。
可是這麼久還不見梁樂智回來,他臉色開始越來越難看。
徐學民多精的人啊,立馬讓人去問問,得到的答案是喻嗔和梁樂智一起走了。
徐學民看看陰鬱可怕的小主子,再想想那個陽光大男孩。說真的,要是徐學民是女人,他說不定都喜歡梁樂智。
他們一起離開,往常不會讓人多想,可是剛剛喻嗔才說了生孩子的事。
梁樂智不是牧原,牧原品行爭執,梁樂智這小子又奸猾又賤,還不要臉。
柏正一刻待不住,他冷著臉就下樓。冬天的外套都沒拿。
下樓遇見了梁樂智的父親梁總,可憐的梁總,沒發現自己膽兒肥的兒子不在宴會,一心隻想讓徐家再考慮考慮合作的事情。
老梁總笑眯眯湊上來,結果得到了一個冷漠至極的目光。
以前柏正還有耐性和他說說話,今天看見他,眼風都不想給一個。
年輕男人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柏正不高興,最慌的還屬貓尾經理常連。以前也不見徐家人來管他們這個平臺,可是這半年,徐家大佬都在他們這座小廟聚集,刺-激死了。
常連見柏正二話不說走了,生怕有今天宴會的鍋,他是不是就不該辦這個宴會啊?
常連哭喪著臉,後悔莫及。
徐學民笑道:“沒事,他心情不好。”
還慌了吧。
喻嗔給了他時間做選擇,他今晚都等不了,自己過去了。
*
柏正開車去追。
他的豪車穿行在夜晚的都市,不知道比計程車快多少。可他們到底比他早走許多,柏正抵達喻嗔住處時,他們早就到了。
以前喻嗔念高中時,他這個人掌控欲就強,此刻自然也知道她住哪裡。
環境還算清幽的一個小區。
為了直播,喻嗔和祝婉平時都不住學校。現在才大年初四,祝婉還沒回來,家裡隻有喻嗔。
喻嗔回家把身上這身參加宴會的裙子換才來。
梁小少爺也軸,他今晚不知道抽了什麼風,就是不肯走。喻嗔不陪他瘋,他就可憐兮兮蹲在樓道。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男人的愛情,不會因為同情而產生,但女人會。
但危機感,幾乎是男人之間的共識。
於是柏正來到喻嗔家門口,一眼看見的,不是喻嗔家大門,而是蹲在樓道博可憐的梁樂智。
這麼久以來,徐學民教的穩重、沉著、修養,此刻全是放屁。
生孩子!
柏正看到他,就想到這幾個字,恨不得掐死梁樂智。不說自己,就連牧原那呆子,都曾救了喻嗔。自己更是出生入死也不為過。
但這蠢東西做了什麼?除了賣蠢他會什麼?
火氣根本大到壓不住。
柏正直接把人拎了起來,梁小少爺也不矮,可是柏正以前是什麼人,移動人形大殺器,一拳能打翻兩個梁樂智。
梁樂智也慌啊。
他扯開嗓音喊:“嗔寶救命,救命啊!”
梁樂智叫聲實在悽厲,喻嗔知道他能作,連忙過來看一眼。
她從貓眼裡看一眼,兩個男人在打架。
不,是梁小少爺在挨揍。
喻嗔拉開門:“柏正!你幹什麼?”
她連忙推開柏正,把毫無反抗之力的梁樂智拉起來。
柏正動作頓住,她質問的聲音,像跟尖銳的刺,讓他心裡委屈又難受。他像個局外人一樣,與他們泾渭分明。
梁樂智站在少女身後,覺得自己像朵男白蓮,默默為自己點了個贊。嘶,這徐家的瘋子,揍人太他媽疼了。
柏正忍氣吞聲,他咬住口腔裡的肉,血腥味蔓延口腔,他說:“我來坦白。”
喻嗔控制住訝異的表情。
“進來說吧。”
柏正走進去。
喻嗔看了一眼梁樂智,梁樂智摸一摸自己青紫的臉,他笑了笑,用口型告訴她:去吧。
喻嗔愣住。
梁樂智推她一把,把門關了。
自己站在門外,梁小少爺舔舔唇,長這麼大,他從來沒有做過如此委屈自己的好事。
可他要她幸福。
喻嗔那麼乖,他第一次見她,就覺得她該那樣笑。
刺-激人是多麼簡單的事,隻要有效就行了。梁樂智走在小雨綿綿的夜色裡,心裡有幾分酸楚。
啊,她長大了啊。
多想也像柏正那樣,看看她讀高中的時候什麼樣子。
比不要臉,他梁樂智還沒輸過呢。可惜遇見的時間晚了點。
*
“說吧。”喻嗔在柏正面前坐下來。
今晚她重新刷新了對梁樂智的認知,本來以為他隻是搞笑,可是梁小少爺真的很有自己的想法。
這一出連喻嗔也沒想到,可梁樂智就是幹了。
柏正的心不停下墜。
他不得不承認,沒有哪一刻,他有現在慌亂。
喻嗔很好,是他許多年前就知道的事情,曾經他就想過,要變成最好的人,讓她記一輩子。
可是這麼好的她,也會有其他人喜歡。
他在她生命中空缺三年,是無論如何也填補不了的漏洞。
除了現在徐家家主的身份,他拿什麼與別人爭?
他過去多驕傲啊,可他這些年越來越害怕。
他不敢講自己的身世,他覺得卑微骯髒。可是他又不敢不講。
人類的愛是會變的。
他們和徐家的瘋子不一樣,認準一個人,死了都要糾纏她一輩子。
門外還站著梁樂智。
那些原以為一輩子都不會說出口的事,在害怕徹底失去她的恐懼下,什麼都不值一提。
此刻喻嗔幹淨漂亮的眼睛看著他,柏正喉嚨幹澀,盡管難堪,他還是聽見自己一字一句說:“過去兩年,我在做手術。五感出現問題,第一年我看不見,聽不見,後來做了手術,眼睛恢復得很好,聽力依舊有問題。”
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柏正低下頭,不敢看她的表情,怕從她臉上看見震驚惡心嫌棄之色。
這些東西,都足夠殺了他,或者讓他的心就此死去。
他說這番話,心髒一陣緊縮,無異於把自己放在了塵埃踩。
“我生父叫做徐傲宸,生母是牧夢儀。徐夢儀是徐傲宸親妹妹,小時候被人帶走,長大後才認回來。”他艱澀道,“我是個……亂……”
亂-倫產物。
一個這輩子隨時可能出現任何問題的骯髒產物。
柏正紅了眼眶,他覺得自己像個可憐的囚徒,等著她的判決。
他不敢抬頭,可喻嗔為什麼還沒說話?
時間滴滴答答,每一秒鍾,對他而言,都像是凌遲。
是啊,他這麼不堪,為什麼還要回來,還要打擾她的生活,還會嫉妒她與梁樂智在一起?
他手指顫抖,難受到快死掉。他喜歡她,那麼喜歡啊。曾經堵上一條命,巨石落下來,他也不敢動。
第91章 和好
柏正身體微微顫抖。
這些判自己死刑的話, 除了難堪,更強烈的感受,是濃烈的恐懼感。他不敢抬頭看她眼神, 甚至不敢聽見喻嗔的聲音。
他甚至後悔與她說這些。
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他還有時間的,不該被梁樂智的出現一激就這樣衝動。
如果給他時間,說不定想出解決辦法, 就不會讓她知道這樣骯髒不堪的自己。
柏正喉結動了動, 發現自己在說完那些話以後, 悔意鋪天蓋地。
他腦子裡亂成一團。
“你要是覺得惡心。”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 “我以後、以後不會……”
下一刻,一隻柔軟的小手,輕輕摸摸他頭發。
柏正僵住。
即便有了少女這個善意的舉動,他依舊不敢往過於美好的可能想。一旦落空,失落感會成千上萬倍放大。
直到一個小小的、溫熱的懷抱擁住他。
女孩子的懷抱,並不如男人那般寬廣。
小得可憐, 嬌嬌弱弱的,她甚至攬住男人肩膀都很吃力。可是她懷裡很香, 又軟又暖。
房子外面,依舊下著雨。
她自己才是小小一隻, 卻輕輕摸摸他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