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這輩子,一起完蛋吧。
他想過許多種路線,最後想到要想立即離開,一定會選擇坐飛機。柏正一路騎到機場,眼睛不放過每一個人。
他在人群中穿行,廣播聲一路播報,柏正抬眼,搜尋去漣水附近的航班。
他查過,喻嗔應該會先去S市機場。
“乘坐南航G6489次航班前往S市的旅客請注意,現在開始登機,我們請攜帶……”
柏正瘋狂往安檢口跑。
工作人員攔住他:“已經過了安檢時間,先生,您不能再過去。”
“讓開!”柏正眼眶微微發紅,為什麼就差幾分鍾。
“您再這樣,我們就報警了。”
兩個工作人員攔不住他,一位女士連忙勸說道:“你現在就算過去了,登機口離這裡那麼遠,那趟航班也已經起飛了。”
這句話一下子讓柏正喪失所有的力氣。
他退開,頹然蹲下。
他剛剛那個樣子那麼嚇人,誰也不敢去拉他。
柏正自嘲一笑,倒是覺得無所謂了。
他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懂了幾分他那位惡心父親的心思,有些人最好不要撞在他手上,不然卑劣也好,歹毒也好,怎麼會輕易放手。
他站起來,冷靜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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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樣偏執惡心,跑吧,最好別回來了。
*
喻嗔在候機室,她捏著自己的登機牌,忍不住往機場門口焦慮地看了幾眼。
班主任趙詩文說,讓她和哥哥去機場坐飛機回家。
可是她等喻燃等了許久,喻燃都沒有來。
喻中巖並沒有給兩個孩子配備手機,彼此聯系十分不方便。
喻燃不是不準時的人,喻嗔擔心他出了事。
猶豫之下,她也錯過了去安檢的時間。
喻嗔看看手中報廢的登機牌,心中焦急。哥哥沒有來,她錯過了航班,怎麼回老家?下一趟要明天早晨了。
她期盼在門口看見喻燃的身影,然而喻燃沒來,她卻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喻嗔不確定地喊:“柏正?”
柏正往外走的腳步頓住,緩慢回頭。
他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了她。
她脫了校服,穿了一件淺紫色春裝。
細軟的頭發散在肩頭,帶著幾分詫異喊他名字。
他回過頭,喻嗔才發現他很不對勁,少年眼眶發紅,額上全是汗水。
她想到如今他身陷流言蜚語:“你沒事吧?”
柏正低眸,看看她手中登機牌。
他走到她面前。
柏正看她一眼,嗓音喑啞:“如果我說有事的話,你能留下來陪著我嗎?”
喻嗔下意識搖頭:“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回……”
他笑了一聲:“既然不能,你又問什麼呢?”
喻嗔總算發現,他的精神狀態也十分不對勁。
像是……整個人壞掉了一樣。
她強忍住不後退,柏正低頭打量著她。
“你怕了?你覺得我會對你做什麼呢?”他甚至還能維持著微笑,問她,“你知道了對不對,我親生父親是個強-奸犯。”
夜風從門口吹進來。
柏正問她:“你現在還能說出相信我嗎?喻嗔。”
喻嗔頓了頓,對上這雙漆黑的眼睛,她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來。
柏正偏頭,伸手想幫她拿開粘在臉頰上的頭發。
喻嗔嚇得踉跄著後退了一步。
他視線猛然一厲,把她拉了回來。
冷風吹起他的衣擺,揚起幾分張狂,身前是無盡的黑夜,身後是明亮的燈光。機場催促登機的廣播聲響在耳邊。
喻嗔胳膊疼了一下,柏正低頭,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
含著絕望的血腥氣。
他故意咬破了她的唇角。
少女的驚呼聲被他吞咽下去,他掐住她下巴,另一條手臂撐在她身後牆上。
這個吻蠻橫而無理,像野獸一樣。
他似乎嘗到了甜滋味兒,手掌收緊。
喻嗔反應過來他做了什麼,又羞又氣,她狠狠踩他一腳,撐住他胸膛,一巴掌打了過去。
這一巴掌特別狠,柏正偏了偏頭。
一晚上擔心哥哥,擔心奶奶,還莫名其妙發生了這樣的事。喻嗔捂住唇,忍不住蹲在地上哭了。
柏正垂眸看著她。
過了許久,喻嗔被一個顫抖的懷抱抱住,他拍拍她的脊背,卻比她還顫抖得厲害。
“對不起,對不起……”他嗓音沙啞,“喻嗔,對不起。”
“我嚇壞你了嗎?對不起。”
他身上的瘋狂和絕望散去,取而代之成了心碎的苦澀。
“我也不明白,我為什麼……”他閉了閉眼,艱難地承認,“會控制不住。”
他明明是想告訴她別害怕,可是她並不相信他,想到不久的將來,她連他是誰都會忘記,他幾乎要瘋掉。
於是那一刻,他竟然放任那個瘋子的基因,在他身體裡肆虐。
他看見她哭了,幾乎想殺了自己。
“你別碰我。”喻嗔抽噎著說。
柏正手指動了動,慢慢松開她。
他站起來,把外套脫給她,走去門邊,為她擋住夜風。
柏正回頭,看了好一會兒,她還在哭。
他沉默下來,然後從門口走出去,背影消失在夜色裡。
沒過多久他回來了,在她面前蹲下。
“別哭。”他低聲說,“是我不好。”
喻嗔聞到不對勁兒的味道,像是血腥氣,然而不是她唇角這點破裂的小傷口能發出來的,她抬起眼睛。
鮮血從柏正脖子傷口處湧出。
他再次在牧夢儀劃出的傷口上,加上一條劃痕。
喻嗔嚇得止住抽泣,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他笑了笑:“我不該傷害你,牧夢儀早就想殺了我,或許……你們才是對的。我本想讓你動手,但是想想,你會怕。”
他忍不住輕輕摸摸她頭發,這次她沒有躲開。
“我那麼壞,可我真的很喜歡你。”
喜歡到不知道怎麼辦好了,喜歡到為你完成牧夢儀原本想完成的事。
喻嗔說:“你瘋了嗎?趕緊止血。”
她什麼都沒帶,隻能拉起柏正,去找機場的醫務人員幫忙。
柏正低眸看著她。
他確實快瘋了,他竟然故意用自殘這種方式,換她的原諒和憐憫。
他成了他最討厭的那個人的影子。
等柏正止住血,喻嗔才松了口氣。她第一次見有人眼也不眨幹這樣的事,此刻手腳發軟。
“你還是要離開嗎?”柏正抬眸,因為失血過多,他唇色蒼白。
喻嗔又氣又惱,提起這個更加來氣:“是啊,我奶奶病得很重,我和我哥必須回去看她,陪她最後一段時間。你以後能不能讓我把話說完!”
柏正怔住,原來她不是想離開。
然而說起來,正因為這個誤解,他才……
柏正視線落在她被他咬.破的紅.唇上。
啊啊啊啊!喻嗔感受到他目光,想起自己初吻。
真想讓他滾啊!
第49章 先他一步
那時候才早上七點。
喻嗔跟著班主任老師走進高二(4)班教室, 班主任是一位四十歲左右的短發女性, 叫做廖羽。
一架紙飛機栽到廖老師頭上,隨即班上一陣爆笑。
廖羽忍了忍,想到這些都是垃圾學生, 講也講不聽,懶得多說。
“我們班來了個新同學, 讓她做自我介紹,相互認識一下吧。”
這句話壓根兒沒人搭理。
喻嗔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 她目光一掃,下面女生大多拿著鏡子在化妝, 男生發型在她看來千奇百怪, 幾乎都穿著運動外套或者皮外套。
她站上講臺。
“同學們好, 我叫喻嗔。家鄉發生了地震,所以來衡越高中念書, 希望今後和大家相互幫助,共同進步。”
喻嗔的聲音被下面吵鬧聲蓋過去。
大多數人的目光落在第二排的丁梓妍身上, 丁梓妍說著什麼, 周圍都起哄,以至於大家毫不關心這個來的新人。
喻嗔認出了丁梓妍。
原來是那晚柏正抱走的白裙子女孩。
這時候教室中間的桑桑站起來,猛然拍了拍桌子:“吵什麼吵!人家新生自我介紹呢!”
她嗓門大,讓教室短暫安靜了一順。
丁梓妍和人談論正歡,眼裡閃過一絲不悅。
倒是少部分人真的抽空看了眼喻嗔。就這麼一眼, 紛紛呆若木雞。
不會吧!新生是個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廖老師看了眼桑桑, 對喻嗔說:“你去桑桑那裡坐下吧。”
體校一個班才三十八個人, 教室裡空位多得是,大多數單人單桌。
喻嗔走到桑桑身邊時,周圍嘰嘰喳喳一陣,然後不斷有人回頭看向喻嗔。
桑桑哼了一聲,挪開自己化妝品:“坐吧。”
丁梓妍終於覺得不對,所有人都在往後看,他們到底在看什麼?她跟著回頭,就看見了坐在桑桑身邊的喻嗔。
教室鬧哄哄的。
“新來那個女生好漂亮,竟然比丁梓妍好看很多啊。”
“丁梓妍是校花哎,這個名號不會易主了吧?”
“這倒不會,你忘了誰喜歡丁梓妍了?”
這句話引起一陣安靜。
隨後有個女生小聲符合:“也是,大家都知道,柏正喜歡丁梓妍啊。”
二班原本也有個女生長得不錯,可是和丁梓妍起了衝突以後,沒多久就被逼得退學了。
柏正這個名號,足以讓丁梓妍無所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