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她昨夜睡過的那間臥房內,分明服下了安神?藥的祝隱洲卻一直都清醒著?。
發作了一整個白日的藥癮原本讓他身心俱疲。許是因為?被繩子綁縛了一整日,祝隱洲的情況平緩下來後他其實?連做出抬起手這個動作都很勉強,所以他才會就?著?沈晗霜的手服下安神?藥。
可置身於沈晗霜的臥房中,感受著?她曾在這一隅之間留下過的一切,祝隱洲的心底也因此不斷湧出亢奮和滿足感。
即便隻是個臨時?的住所,他也想在她曾待過的地方多待一會兒,舍不得就?這樣睡去。
齊氏準備的夢歡散讓他受了傷,有了藥癮,日日都要?被折磨許久。可祝隱洲卻覺得自己?獲得了更多。
沈晗霜的關心,擔憂,心軟,包容,甚至是縱容。
無一不讓祝隱洲覺得愉悅不已。
他得以離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總有一日,他和她會重新成為?彼此的心上?人,懷中人,枕邊人。
也是唯一能與對方相伴餘生的那個人。
懷揣著?這樣的期盼,祝隱洲許久後才緩緩睡去。
第85章 他想要她
翌日?清晨。
祝隱洲早早醒來, 歇過一晚後他已經恢復了些?精力?,斷雲便像昨日一樣打了熱水過來。
祝隱洲原本習慣每日沐浴兩回。但近幾日?因著藥癮發作一整日?後他渾身虛脫無力?,身上還總會添上些不能碰水的?新傷, 他又不習慣在這種事上假手?於人,便隻能在次日?清晨恢復了些?後再擦身。
祝隱洲之前是在他自己的寢殿中做這件事, 連斷雲都?沒留在屋裡。今日?雖說屋內也沒有旁的?人,但祝隱洲卻從脫下衣衫開始便有些?不太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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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沈晗霜住過的臥房。
屋內還殘留著沈晗霜身上才會有的?溫香。
每一處都?有沈晗霜曾經駐足停留的?身影。
在這間屋子裡裸.身時, 祝隱洲心底來來回回都?盤旋著這些?念頭。
修長?冷白的?雙手?擰了巾帕, 水的?冷熱分明適中, 祝隱洲卻覺得?那塊帕子像是格外燙,落在何處,便會在何處點起燎原的?火。
不知是否是晨時易躁,不多?時, 祝隱洲便覺得?渾身發緊,腰眼處也泛起了些?難耐的?酥麻。
他不受控地回憶起了沈晗霜曾經看向自己時的?那種溫柔似水的?眼神,她在他們共同的?家中時的?一顰一笑。
也憶起了她白皙的?纖指會在何時難耐地微蜷,她散落在枕間如瀑般的?烏發又是如何與他的?長?發糾纏不休, 難舍難分。
最後在祝隱洲腦海中不斷重復的?,是那晚在寢殿中時,沈晗霜允他的?那個?擁抱。
他們還是夫妻的?那三年裡曾做過更多?更親密的?事情,那分明僅僅隻是一個?擁抱而已, 卻讓祝隱洲直到此時都?還在不停回味。
在此情此景之?下回憶起那個?擁抱, 甚至像是在祝隱洲心底那些?邪念之?上添了一把接著一把的?幹柴,幾乎要燒盡他的?所有理智和?克制。
祝隱洲猶豫了幾息, 終究還是探手?往下。
斷雲再進屋時, 見殿下已經換了一身衣裳,便問道:“殿下已經空腹兩日?, 女醫說殿下過會兒服過藥之?後便能用膳了,殿下可有什麼想吃的??”
祝隱洲淡聲道:“和?她那邊的?一樣便好。”
斷雲自然知道殿下口中的?“她”是指誰,也不再多?問,他打算收拾了殿下方才擦身的?東西後便出去。
但他剛一轉身就發現殿下用來擦身的?巾帕似是不見了。他在屋內仔細看了看,的?確沒找到。
隻在角落裡看見了些?之?前沒有的?灰燼。
斷雲心神微頓——殿下是將那巾帕燒了?
他雖不明白殿下為?何會如此,卻下意識察覺此事應不是自己能問的?,也就迅速斂回眼神,將屋裡收拾好之?後便退了出去。
自然也掃走了那些?灰燼。
看見那些?由欲.念化作的?灰燼沒了痕跡,祝隱洲不由自主地回憶起了方才他偷來的?那些?歡愉。
那些?歡愉見不得?人,卻隻打上了與沈晗霜有關的?烙印,一絲一毫都?能輕易讓他失了分寸與克制。
祝隱洲曾將“克己自持”四個?字刻進骨子裡,不允許自己行差踏錯,更不許自己沉溺於任何私欲。
可如今,他心底隻深刻著“沈晗霜”這三個?字,一心一念都?隻與她有關。
他想要她。
也隻有在這樣的?欲.望裡,他才能長?久棲身。
沈晗霜那樣美好,身負藥癮的?他沒有資格擁有她。
哪怕是被藥癮折磨至死,或是在戒除藥癮的?過程中被疼痛逼得?力?竭而亡,他也絕不會放任自己成為?那夢歡散的?俘虜。
祝隱洲定了定神,在屋內等著女醫和?太醫過來,好開始今日?戒除藥癮的?嘗試。
因著已經有了前幾日?的?經歷,女醫和?太醫們手?頭的?一應事情都?被理得?很順了。但林遠暉和?林止、斷雲也還是每日?都?守在屋外,以?防萬一。
隻是他們都?知道,無論他們能做多?少,殿下仍隻能一日?日?靠自己生捱著藥癮發作時的?疼痛。
每日?聽?著屋裡傳出的?那些?難以?壓抑的?痛吟,他們的?心也都?一直懸著。
沈晗霜不通醫術,無法幫著祝隱洲戒除藥癮,也不像林止他們一樣會武藝,留在行宮裡其實也做不了什麼。
若要算起來,她唯一能做的?,便是每晚在祝隱洲的?情況平緩下來後,同祝隱洲說一會兒話。
女醫卻在私下裡對沈晗霜說,她能做的?這件事或許要勝過無數湯藥和?方子。
沈晗霜知道祝隱洲的?心意,卻不明白,對他來說,這份情意是否真的?要比湯藥還管用。
但沈晗霜看得?出來,晚上和?她說話時,祝隱洲的?心情的?確是愉悅的?。她便到底還是沒提要回明府的?事,隻讓人傳了信回去給家人,好讓他們放心。
斷雲似乎一直沒能找齊還原太子寢殿所需的?所有東西,是以?後來接連幾日?,都?沒人提起讓祝隱洲搬回太子寢殿一事。
祝隱洲仍然住在木芙苑裡那間沈晗霜曾住過的?臥房,仍然日?日?讓斷雲用粗繩將自己綁縛起來。他身上那些?在失控掙扎時被粗繩磨出來的?傷口便自然也不斷疊加,一直不見好。
但誰都?看得?出來,祝隱洲很願意維持現狀。
沈晗霜看在眼裡,卻不知該說些?什麼。
祝隱洲日?日?嘗試戒除藥癮時,那些?官員的?家眷們也到了該啟程的?時候。林遠暉和?林止按照祝隱洲之?前的?安排,配合著一道領兵護送這些?女眷們離開了洛陽,一路往長?安回去。
隻是與需要回長?安的?林止不同,已被調來洛陽軍營的?林遠暉僅需將她們從洛陽行宮送出半程便可返回,後面則會有從長?安軍營來的?人接替他的?職責。
沈晗霜知道這回陳蘭霜也和?那些?官員的?家眷們一道回去了。
她猜測,祝隱洲應已安排了手?下和?陳蘭霜商議過找尋陳相罪證之?事。
祝隱洲用那些?物證和?人證將齊氏的?細作身份捅破了,卻有意暫時沒有帶出陳相在其中發揮的?作用。
近期陳相或許正在設法聯系逃脫的?齊氏,或許正在設法清除自己曾經與齊氏、與北達國有所牽連的?證據。
無論是哪一樣,沈晗霜覺得?祝隱洲和?爺爺他們應都?已經有所準備,正靜待那條毒蛇有所動作,再一擊斃命。
沈晗霜一面思忖著這些?,一面等待屋內的?祝隱洲捱過今日?的?藥癮。
但沒過多?久,春葉便來了院子裡找沈晗霜,說是有人送了東西過來。
除了沈晗霜和?春葉外,如今行宮中已經隻剩下祝隱洲的?人。因為?祝隱洲身染藥癮的?消息絕不能外傳,是以?旁人都?不被允許進行宮。
沈晗霜便起身隨春葉走出了木芙苑,去了行宮外。
來人是一身普通官兵的?打扮,沈晗霜和?春葉都?不曾見過。
春葉問過之?後,才知道他是鄰城郊外一處驛站的?官兵,說是受人所託,給沈晗霜送來了蓮花酥和?如意糕。
聞言,沈晗霜靜了幾息,猜到了什麼,便問:“是李荷月讓你送來的??”
那名官兵原本留了個?心眼,有意沒有早早說出託他走這一趟的?人是誰。
見眼前的?貴人的?確認識那個?正在流放途中的?女囚,他暫時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覺得?慶幸——好在他來了這麼一趟,不然恐怕連怎麼得?罪了貴人都?不知道。
他垂首恭敬道:“沈姑娘,李姑娘說您自幼時起便喜歡用我們那裡知味閣的?蓮花酥和?如意糕,便特意託卑職替她送了些?過來。”
那名女囚還說這位沈姑娘不僅是沈相最疼愛的?孫女,是明家深受重視的?表姑娘,還是當今太子的?心上人。
這個?官兵原本並不相信那名女囚會認識這樣的?貴人,那兩個?押送女囚的?官差與他是舊相識,原本也隻想搶了她私藏的?銀票,再沿途睡她幾回嘗嘗富家女的?滋味便夠了。
但他們又擔心自己會放跑了升官發財的?路子,便咬牙讓他跑了這麼一趟。
而離洛陽越近,這個?官兵便聽?了越多?與這位沈姑娘有關的?事情。他還沒進城,便聽?說沈姑娘如今正在洛陽行宮陪太子養傷。他大?著膽子找了過來,竟當真見著了貴人。
沒想到那女囚還真有這樣的?路子。
好在他那兩個?押送女囚的?兄弟還沒來得?及做出些?什麼無法挽回的?事來,等他回去了便立刻給他們送信,讓他們在路上仔細著些?,千萬別得?罪了貴人。
但這個?官兵心底仍有疑惑,見貴人似是好說話的?性子,便試著問道:“據李姑娘說,沈姑娘與她是至交好友,可她為?何會淪落至……”
“法不容情,”沈晗霜淡聲打斷了他的?話,“不該你問的?事,便管好自己的?嘴。”
“小的?知罪,小的?知罪。”官兵立馬老實了許多?,歇了再試探的?心思。
見眼前的?貴人並未否認她與那女囚的?關系,他也知道自己和?那兩個?兄弟該做什麼了。
沈晗霜朝春葉遞了個?眼神。
春葉當即會意,上前收下了官兵一路送來的?糕點,又遞了些?銀子過去,道:“一路辛苦了,嘗些?洛陽城的?熱酒吧。”
感覺出那些?銀子的?分量不輕,官兵連連道謝。
沈晗霜聽?說了來人的?身份和?用意後便猜出,正在流放途中的?李荷月應是想利用她為?自己謀求一份安穩。
許多?被流放的?人都?很難走到流放地,其中受官差苛待和?欺凌便是很常見的?原因。
尤其,李荷月不僅是女囚,還是在富商家嬌養著長?大?的?女子。這樣的?女子一朝跌落塵埃,成為?了囚犯,便更容易被人欺辱。
李荷月已經受她父親的?行賄罪牽連,被抄家流放,正在去往她至死都?不能離開的?北方苦寒之?地。其他那些?對於女子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的?遭遇,能避開也好。
是以?沈晗霜並未拆穿李荷月的?話,不僅讓春葉收下了李荷月讓這官兵送回來的?糕點,還給了他銀錢。
她並未多?做什麼,卻或許能讓那個?曾經驕傲的?女子避些?災禍,沈晗霜覺得?不虧。
而另一邊,北風呼嘯凜冽,吹得?人幾乎睜不開眼,李荷月卻正極力?遙望著洛陽的?方向。
不知沈晗霜見到那個?官兵後會作何反應。
若沈晗霜矢口否認,說與她不僅沒有任何交情,還恨不能讓她死得?越慘越好,那不遠處那兩個?一直對她虎視眈眈的?官差或許便會撲上來搶了她的?銀票,撕爛她的?衣裳,將她變得?連賣身的?娼妓都?不如。
李荷月該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