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芝朝後退去,手中的火把抵不住幾下,翻上平地後看著冒出來的四個黑衣人,這才驚覺幾個值夜的伙計不太對勁,這麼大的動靜都沒讓他們醒過來。
安芝倏地看向已經燒幹的鍋子,水有問題。
“寶珠。”安芝到馬車這兒,用力推了幾下,裡面的人這才有些反應。
安芝從貨箱內抽出刀子抵了幾下後,那邊箱子摔倒的聲音終於將李管家他們驚醒,眾人出馬車,看到這情形來不及反應,那四個黑衣人就朝著裝貨的馬車衝去,目標明確,就是為了毀這些貨。
安芝幾乎是一瞬間斷定了路上的坑也是同一幫人所為。
“大小姐!”李管家被伙計護到後面,看火苗已經竄上了箱子,又氣又急,計家做生意這麼多年也沒遇到過這樣的事,這哪裡是山賊來打劫,這分明是同行搞的鬼。
“你們幾個保護好李管家和寶珠。”安芝扭頭找小梳子,“小叔人呢?”
小梳子搖頭:“沒看到三老爺。”
安芝踹退了一個黑衣人後,發現不止是小叔不見了,還少了個常跟在李管家身邊的小伙計。
就在這時,不遠處的樹叢邊上傳來一聲痛喊,安芝奔過去,小伙計倒在地上,一個黑衣人正將匕首從小伙計胸口拔出來。
“住手!”安芝刺向黑衣人的脖頸,卻不想他根本沒理會,匕首利落的在小伙計脖子上又是一刀。
安芝提刀將他的匕首抵住,黑衣人反手朝她刺來,安芝心驚這個人的身手好過那四個,不敢小覷,兩個過了數十招後,安芝發現了他左手的弱點。
靠近他時快速的拿出匕首朝他左手臂刺去,他的手肘忽然抵住了她的手腕,用力一敲。
安芝手腕刺痛,手中的匕首抓不牢掉了下來。
怎麼會這樣……
安芝吃力躲過後看著他,不是她自負,這招數她從未失手過,也確幸兩個人旗鼓相當下定能傷了對手,可他卻這麼快就破了她的招式,像是有所預料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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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這並非是他全部實力。
對方並沒有給安芝很多時間去想,他直衝著安芝被打傷手腕的這條手臂攻擊,安芝知道他的弱點卻無法近身攻擊。
眼看著小梳子那邊扛不住,那幾個黑衣人已經燒了一輛馬車,安芝心一狠,半個身子迎上他,決定要借此偷襲。
泛著寒光的匕首近在咫尺,安芝右手中落下一枚快刀,這時山風拂起,吹過來的風中滿是煙灰的塵味,其中還夾雜了一些檀木香味。
下一刻,沒有預想中的疼痛,安芝手中的快刀飛出去,打在了刀面上,抬眸,黑衣人落下的刀與一柄長劍相交,就在安芝手臂半寸開的距離。
初七將匕首抵住後,黑衣人很快後退,保持了一丈開的距離,與他們對峙。
安芝看了眼初七,也沒工夫問,二對一朝黑衣人衝過去。
可剛剛還對安芝窮追不舍,下手狠辣的黑衣人,見此後轉身就跑,隨即是哨聲,那邊四個黑衣人聽見過,快速的撤了。
“別追了!”安芝叫住小梳子,繼而轉身走到樹邊,小伙計瞪大著眼看著半空,眼中還是滿是驚愕,他到死都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的脖子和胸口上滿是血。
初七看了下他胸口的傷勢:“一刀斃命。”脖子上這一刀就是多餘的。
安芝閉了下眼,嘴角微顫:“你過來了,沈少爺是不是也在這裡?”
初七扛起小伙計往火堆走去:“姑娘放心,有初五在,大少爺很安全。”
那就是在這附近了,可四周黑漆漆的,她既看不到那些黑衣人的去向,也不知道沈帧在哪裡,更重要的是,眼前還有已經被燒著的馬車,李管家帶人撲滅了火,裡面的東西都已經壞了。
“小姐!”寶珠衝上來,看到初七背後的小伙計嚇了一跳,想去準備些水給小伙計擦洗,等人放下後才發現已經死了,寶珠雖說膽子不小,可這樣的場景是第一回撞見,小丫頭嚇的臉色慘白,“小姐,他……他!”
“把他放到馬車上去。”安芝輕抬了下左手,不動聲色換了右手,讓李管家將剩下的東西清點一下,“入夜喝的水有問題,大家都別睡了,天明時我們就啟程下山,到莊子再休息。”
“水怎麼會有問題,就是從宣城帶來的,也沒遇上別人。”李管家看了下周遭眾人,水是他親自準備的不會有問題,現在水出了問題,也就隻有這些人有機會在水中動手腳了。
安芝搖頭:“我去找小叔。”
“大小姐我跟您一塊兒去。”小梳子忙起身要跟著一起,這時平地下的坡路上,唐儂走了上來,走路的姿勢還有些奇怪。
“小叔!”安芝上前,見唐儂扶著左腿有些奇怪,“怎麼了?”
“夜裡睡不著,原本想去下坡路看看,結果不小心崴了。”唐儂苦笑,一抬頭,看到大家都在,空氣裡還有一股燒焦的氣味,“出什麼事了?”
安芝扶住他:“幸好你崴了腳。”要是小叔在這兒,場面就更亂了。
“怎麼了這是?”
“小心!”
正說著,沒注意腳下唐儂被地上的藤給絆住了腳,恰好安芝的左手使不上勁,站的最近的初七伸手來扶,被唐儂反抓了一下,趔趄著竟然沒有摔倒。
安芝那邊沒注意看清:“小叔你沒事罷!”
唐儂搖頭:“先與我說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被他握了一下手臂的初七,看著他一瘸一瘸走過去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第90章 鑰匙
山林內一聲山獸呼嘯, 破曉後,天際漸漸露了灰白,黎明到來。
火堆依舊燒的很旺, 擔心那幾個黑衣人會再偷襲,幾個伙計拿著刀棍守在馬車邊上, 安芝面前是一個鍋子, 裡面的水還剩了一半, 這是昨天她讓寶珠煮的, 用來給大家解渴,除了她之外, 全都喝了。
“我沒喝幾口, 睡得不太安穩, 就起來去看看下山的路, 回來時有聽到些動靜,走的太急才崴了腳。”唐儂其餘看了下小伙計的傷口, “是誰在水裡下了藥?”
李管家對這裡的伙計都很熟悉:“這些人都是我一手帶出來的, 他們從宣城跟我到金陵來,怎麼會在水裡動手腳。”
唐儂溫和道:“李管家, 這些人全都是你宣城帶來的?”
李管家愣了下,搖頭,六個人中有四個是從宣城帶來的,其餘兩個是在金陵招的, 可也都跟了他一陣子, 怎麼會在水裡下藥呢, 再說為何要怎麼做。
唐儂看向安芝:“丫頭,你怎麼看?”
安芝看向這些伙計,最後視線落在小伙計那兒:“小叔,我知道您的意思。”他們在這兒隻有這麼些人,總有人在水裡下了藥才會導致大家昏睡不醒,而如今最有嫌疑的就是這個小伙計和還有一個。
“我知道你不想懷疑任何一個人,當務之急先下山,到了莊子裡再說也不遲,他們這回沒有得手,不會那麼快再動手的。”唐儂看著馬車邊上的一個伙計,“報官後還有官府的人,到時候再查也來得及。”
話音剛落,李管家身後一個伙計忽然道:“大小姐,今天小馬是有些奇怪,總是問我在山上過夜會不會出事,之前他跟著我們出去運貨也有在外留宿過,那時都不見他這樣。”
他口中的小馬就是出事的小伙計,安芝問道:“他還說了什麼?”
“大家都忙著搬箱子,也沒聽他說什麼,神神叨叨的,好像在擔心什麼。”
伙計這麼說起來,別人也回憶起傍晚時小馬在做什麼,似乎是有那麼點不正常,比平日裡更為焦躁些,但因為大家都太忙了,誰也沒有過多的去注意他,也不知道他後來做了什麼,入夜後大家睡的很沉,更沒有人知道他何時離開何時被抓。
安芝微皺了眉頭:“誰看到他喝水了?”
眾人搖頭,誰也沒留意這個。
唐儂看向伙計小馬出事的地方:“這麼看來,被殺可能是因為對方不讓想他開口。”
安芝搖頭,這麼看似乎是對的,小馬的情緒有異常,他有在水中下藥的嫌疑,之後當著安芝的面遭殺人滅口,是為了防止他把下藥的事說出去,是要掩飾這件事背後的主使之人。
可太說得通了,那個黑衣人脖子上的那一刀,更像是在挑釁她,當著面無能為力,她救不了他。
“這就是代價。”
耳畔傳來五個字,安芝心中狠狠一震,抬起頭對上小叔的目光,唐儂關切:“怎麼了?”
這就是代價,什麼代價?她踏入這一行,奪回計家所付出的代價。
“知知?”
安芝回神,垂眸:“小叔您說什麼代價?”
唐儂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這就是他下藥的代價,不論出於何種原因,到最後,那些人都不會放過他。”
安芝輕輕搖頭,沒再對此事說什麼:“讓大家收拾一下,準備下山,李管家,我留在這裡等官府的人過來。”
就在這時,不遠處傳來了馬車轱轆聲,站在一旁從頭到尾沒吱聲的初七忽然道:“大少爺來了。”
沈帧的馬車說早不早,說晚也不晚,在安芝他們恰好要準備出發時。
這個時候的天灰蒙蒙的,周遭已經能看的遠一些,天邊漸有露白,十幾米開外也能看得清楚。
安芝朝沈帧的馬車走去,初五掀開簾子,沈帧坐在裡面,溫和問:“沒事了?”
安芝看的出他一夜未睡,想必是守在山腳下,初七能夠這麼及時趕到,他的車馬一直跟在他們後邊:“昨日你不是與陸少爺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