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玥的身子微抬了下,有些克制的,坐回去後道:“我不求多高,起碼是要門當戶對。”
“曹家與沈家就是門當戶對。”
“他那樣如何與我是門當戶對!”
沈帧笑了:“這麼說來,你既要與沈家門當戶對,又要他年輕有為。”
沈玥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緊緊揪著帕子,抿著嘴唇,難道她沒有資格嗎?作為沈家東廂頭一個嫁出去的小姐,嫁給人做填房難道就是光彩的事。
可沈帧接下來的話,卻直接讓沈玥掉進了冰窖子裡。
“玥兒,人不能這麼貪心。”
沈帧說話的語氣也不重,相反是十分的柔和,可到了沈玥這兒,是比被打了巴掌還要疼,沈玥猛地站起來,身後的椅子被掀翻,咣當一聲,將沈帧懷裡的小團子又嚇了一跳。
沈玥捏緊了拳頭看著他,淚眼瞪著:“大哥是覺得我沒有資格了……”
沈帧輕輕拍了拍小團子安撫,神色未改:“西廂那邊,二伯娘剛給三妹定下婚事,她隻比你小了半歲,你可知她定的哪家?”
沈玥深吸了一口氣:“哪家?”
“王家,就是做織葛生意的,以往與我們有不少往來,他家的長子幾年正好十八,聽聞是個肯上進的。”沈帧抬起頭看她,對她是了若指掌,“這樣的人家你可願意?”
沈玥眼中閃過一抹不願,沒有作聲。
你要門當戶對有錢又英俊年輕的,人家嫡出的不娶,為何要娶個庶出,兩者之間隻能選一個,這不是有沒有資格,而是事實如此。
更何況,母親又豈會真如她所願。
沈玥滿心的不甘,出口的話便衝了許多:“大哥可要記住你今天說的,沈家在意門當戶對,你與那林家二小姐的事,就永遠不可能!”
Advertisement
沈帧沒作聲,李忱驀地看過來,吃驚的很,二小姐怎麼能說這樣的話!
“大哥,我知道那林楚蟬的身份,母親不記得我可不會忘,她就是那個侍奉過長姐的丫鬟歡兒,且不論她為何到沈家來,光是她這無父無母的身份,林家都配不上沈家,更何況她隻是個林家養女。”
沈玥越說越多,神情裡甚至是帶了點痛快:“母親怎麼可能會答應你,當初長姐與那大夫的婚事,母親都不同意,你是沈家大房嫡長,將來還要繼承沈家家業,母親不會讓你娶這麼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她的婚事是不如意了,那又如何,大哥口口聲聲門當戶對,那林楚蟬的身份,又哪裡夠的上沈家的門楣,她瞧出大哥在意那林楚蟬,可就算如此也過不了父親和母親這一關。
她不痛快,別人也休想痛快!
沈玥說完後,書房內一片安靜,李忱是為二小姐十足的捏了一把汗。
沈帧懷裡的小團子第三次被沈玥吵醒,怒了,從他懷裡跳下去,直接衝到沈玥腳下,汪汪汪叫了起來。
沈玥自己心裡也憋足了氣,看到它就心煩,想都沒想,抬腳就是一下,小團子就地打了個滾,嗷嗚嗷嗚叫著衝向沈帧,一路上還跌了好幾跤,抱著他的大腿開始嗚嗚,那模樣,像是受了重傷。
可實際上沈玥隻是用腳撥了它一下,並沒有使多大力氣,看到小團子嗷的那麼大聲,沈玥都有些驚呆,這死畜生,連它都欺負她!
沈帧將它拎起來,小團子窩在他懷裡,堪比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輕輕揉了揉它的腦袋,聲音溫和:“你說的沒有錯,的確是需要門當戶對。”
沈玥一愣,緊抿著嘴唇,用力跺了下腳,朝著門口走去。
李忱看了看自家少爺:“少爺,二小姐這麼說,夫人那兒會不會已經知曉。”
“知曉了也不錯。”
李忱嘆氣,不知少爺是如何打算的,大夫人要是知曉林小姐那樣的家世,是絕不會點頭。
“叫你準備的可妥當了?”
“妥當了,明日一早就送去林府,少爺,夫人那兒前幾日也派人給林小姐送了及笄禮。”
沈帧嗯了聲:“母親做事,向來不會落人錯處,那是謝禮。”
李忱從那邊桌上端了藥提醒:“少爺,藥快涼了。”
沈帧撫著小團子的手一頓:“夜深了。”
李忱未能理解他話裡的意思,什麼夜深了。
隻見沈帧合了賬簿,正兒八經對他道:“夜深了,這藥就不喝了,倒了罷,初七。”
“……”
李忱抬起頭看初七,初七淡定的保持著神色,走過來從李忱手中接了碗,走到窗邊,哗啦一下,都澆給了底下的草木。
李忱勸說:“少爺,您若不喝,這傷就好的慢,如今已經天冷,怕是會難受。”
沈帧揚手,初七推了他從書桌這兒挪開,沈帧是半點不沾他所提的,而是道:“李忱,你二十有三了。”
“是,少爺。”
“也該到了成親的年紀。”沈帧抬頭看他,“你可有中意的人,我為你去保媒。”
“……”李忱登時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他心裡還冒出個念頭來,少爺和林姑娘,還真是一樣的人!
第53章 全場最佳
天才蒙蒙亮安芝就被叫醒了, 林楚芹更是起了大早,這時辰已經在了安芝的院子內,坐在那兒看寶珠她們替她換衣服梳頭。
“咱們這兒及笄可是大事, 宣城那邊也應該是大事才對。”林楚芹坐在那兒看著安芝,“二姐你也太不上心了,再晚來一日, 你就真是走個過場。”
“宣城那兒也是大事。”安芝看著銅鏡中添了妝的自己, 上一回這麼添妝應該是三年前, 她跟著大哥去見芍姐姐,還特意要芍姐姐給她也描眉上粉, “在宣城, 及笄禮的排場,還與將來的婚事有關,請的客人越多, 這名聲就傳的更遠,及笄禮後才有人上門來說親,明年等輪到你辦這及笄禮, 咱們將整個醉花樓去包下。”
安芝扭頭看她:“你看怎麼樣?”
“不怎麼樣!”林楚芹哼了聲, “我那還早, 你怎麼不多操心自己的事。”
安芝笑了:“我能有什麼事啊, 我這不好好的,該戴的我也都戴了。”
林楚芹望了她一會兒, 想起母親說過的話, 二姐如今家人都不在了, 這及笄的行禮就依她的意思省了,將來二姐回宣城祭拜,肯定會與家人說明。
“那你就沒想過早些嫁人。”林楚芹起身走到她身後,“二姐你真好看。”
“沒想過,我來金陵也不為嫁人。”安芝側頭看了看,“再說女子,出生也不一定都是為了嫁人生子的。”
林楚芹嘆了聲:“可惜啦,我看那沈家少爺對你頗上心,我聽寶珠說他還救了你。”最後那句話林楚芹是湊到她耳邊說的,安芝愣了愣,摸著釵的手放下來,視線落在了梳妝臺上的首飾匣子內,那兒靜靜躺著從喬園贏回來的桃花釵。
安芝輕輕拍了她一下:“你別胡說。”
“我是不是胡說,日子長了不就知道了。”林楚芹要不是從寶珠口中得知了那些事,也不敢有這樣的推斷啊,要知道那沈家少爺自打五年前受了傷,他那後院就一直是虛空的,原本要娶回家的媳婦兒都叫薛家中途給劫走了,二十的年紀還孤寡一人,到處都有人在說他是不喜女子。
“沈家與我們不同。”安芝轉過身看她,義父和義母都不太看重家世,隻覺得人更重要些,但沈家卻非如此,“他們要找的是門當戶對,能在生意上有所幫助的。”
林楚芹張了張嘴:“你對生意還沒幫助啊?那這滿金陵的姑娘家,就沒誰有這本事了,娶你可比去個金山回去要值當,那金山是死物,你可是聚寶盆!”
安芝失笑,還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形容她的,林楚芹卻覺得自己說的十分有道理:“你看吶,去年到現在,我家商行內的生意就好了許多,今年還多添了三艘船,我爹呢是個求安逸的,覺得這銀子賺回來,夠吃夠用不必太辛勞,他可沒這上進力。”
安芝朝她伸出手,露出個镯子給她看,成功轉移了她的注意力:“你看這如何?”
金镯做成鏤花的樣子,裡面還鑲嵌了寶石,從外看進去,像是镯子內部透出來的光特別好看:“這鏤花的樣式很新啊。”
“姐姐送的。”
林楚芹看的喜歡的緊:“回頭讓姐姐給我也寄一副,我那兒還有幾塊寶石在。”說完後林楚芹仔細看了看她頭飾,“顏色看著有些厚重,之前那玉簪呢?”
寶珠取了另外的盒子,林楚芹挑了挑:“瑩綠色太素了,這也不搭,哎二姐,你之前不有一支桃玉色的釵子,哎對就是那個。”
林楚芹接了從首飾匣子內翻出來的桃花釵,不有分說戴在了安芝頭上,接著又將她扶起來往外走,安芝又如何猜不到她這點小心思:“你故意的。”
“的確是搭啊。”林楚芹微揚起嘴角,說故意倒不至於,她隻是想轉移一下二姐這全身心投入在生意裡的勁兒,一支釵而已,也沒誰知道它的來歷,到宴廳內也不會叫人瞧出了什麼,但對二姐而言,這麼做她才能看到別人啊,縱使不是那沈少爺,旁的也好。
安芝最終沒能拔下那桃花釵,被她一路拉到了前廳,已經有不少客人在了,方夫人是最早到的,正與林夫人聊著天,看到安芝和林楚芹一塊兒過來,對一旁林夫人道:“我倒是說,你有幸撿了個這麼大的女兒,一年多過去這就及笄了,想必很快要嫁人。”
林夫人邀請來的都是些家世差不多的,自然有人看中安芝,人各想法不同,也並非是為嫡出的孩子相看,總之心裡都藏著些主意,安芝跟在林夫人身後,一個個打著招呼。
便有人說笑:“怎麼將及笄禮給省了,我原本還想著能給林姑娘摘釵。”金陵這兒的及笄禮中,其中一樣就是由家全的人給安芝摘了少女時的發釵,帶上及笄後的簪子,意味著她成年了,可以說親嫁人。
“是說,連這紅衣都沒穿。”
林夫人笑了笑:“都給你請來吃宴了,那些又何必去想,左右都是自己家裡人。”
“那怎麼能啊,及笄的都得傳,林夫人,這宴都擺了,你也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