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隨從急忙忙把他扶起來,呵,從額頭到鼻子再到嘴巴,一條兒被蹭過的紅痕,起來後直令令兩管鼻血往下淌。
“你!”薛成立陰狠的瞪著安芝,“敬酒不吃吃罰酒,把她打暈了帶走!”
話音剛落,安芝手裡利芒一閃,直接將面前的網給一刀割破,她給了最近的隨從一腳後,快步衝到了薛成立面前,直接將人逼到了牆上,匕首抵著他的脖子,尖角直頂了他下巴那兒,稍一張嘴就感覺會直接戳進去。
“你!”薛成立馬上仰起頭,以防自己的下巴真的被這匕首戳穿,他的視線還一直往下瞟,警告安芝,“你別亂動,否則我不會讓你們林家好過。”
“我看你們誰敢亂動試試,碰一下我的丫鬟,我就在你們少爺臉上添一刀。”安芝用力幾分,薛成立即刻大喊,“你們別亂動!”哪裡還有剛剛耀武揚威的樣子,而他這會兒腸子都快悔青了,他沒料到這丫頭她會功夫,早知道他就該多帶一些人來。
“你要真有那膽子,怎麼沒告訴你大哥為什麼會被掛到樹上去,你還想動林家。”他要是敢告訴薛成揚,他是色迷心竅想要毀人家姑娘名聲,才被人給整治的,這會兒他怕是被打的床都下不來,“薛成立,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別再來招惹我。”
看著匕首尖從下巴挪到了脖頸上,一陣刺痛傳來,薛成立大喊:“你別亂動!”
安芝看了眼四周,為了偷襲她,東西準備的挺齊全:“寶珠,把這些人綁起來。”
也是讓自家小姐壯了膽,原本還怕的不行,這廂寶珠從地上撿起繩子,麻溜的將那幾個隨從都綁了起來,雙手往身後一扎,一個串著一個。
薛成立當即預感不好:“林楚蟬,你要幹什麼!”
安芝笑眯眯:“寶珠,把網拿來。”
薛成立不肯就範,安芝一腳踢在了他膝蓋上,強迫他跪下,他還試圖拿下安芝,可愣是打不過他,險些牙都磕掉了,最終還是被安芝綁住了手腳,網裹了全身後包成一個球,讓那四個隨從背靠背圍成一圈,蹲下,將被網裹了的薛成立直接放在了他們中間。
“林楚蟬你要幹什麼!”薛成立惱羞大吼,“你還是不是女人了!”哪有姑娘家隨身帶匕首的!
安芝被他氣笑了,拿了匕首抵住一個隨從的臉:“退。”
隨從往後退,他身後的人也不得不退,薛成立一看她是認真的,忙提條件:“你放了我,之前的事我就既往不咎,從此以後我們就當不認識!”
安芝往前一步:“我呢,今天心情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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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退!”
“林楚蟬你別後悔!”
四個人被逼著往街市那邊的巷弄口退,還要顧著被夾在中間的薛成立,滿巷子,就聽到薛成立的吼聲:“林楚蟬你這個瘋子!”
“再退。”安芝揮舞了下手中的匕首,將他們逼出了巷子,頓時遭了眾人圍觀。
安芝趕快拉了寶珠:“我們走。”
跑了一段路後才停下,寶珠氣喘籲籲:“小,小姐,您身上怎麼,怎麼會帶匕首。”
“這個啊。”安芝將匕首藏到腰間,鄭重的教導,“出門在外呢要懂得保護好自己,不過像你這樣就不適合帶武器了,改日我給你弄些藥粉,一撒一個準!”
“薛少爺他,會不會找我們麻煩。”
“寶珠,以前我在宜山練武時,師叔會抓平日裡作惡多端的人來當陪練,俗稱沙包,你說薛家三少爺那體格,經得住我幾回打?”
“……”寶珠怔怔跟在小姐身後,忽然開始發愁,小姐這般,將來不會對姑爺動手罷。
第44章 酒量
回到林府時天已黑, 寶珠忙著收拾明日出發前往淮安的行囊,安芝靠在書櫃旁,翻著淮安舊歷,腦海中響起的是傍晚去西市時權叔說的話。
許多年前的金陵城還不是現在這般的, 最為興盛的是羅王趙三家, 後來隨著朝廷頒布的發令, 給與經商更多的便利,金陵城中的商戶拔地而起,自然會有人迎著這勢頭追趕他們。
沈家與薛家就在其中。
生意場上難免有暗手, 爭奪生意買賣也是常有的事,瓮多米少,總有空著的, 到了二十幾年前, 沈家交到太老爺手中,已能夠與羅家並駕齊驅。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做生意常有沉浮, 倒不是虧了,而是別人賺的比你更多時,就不如別人興盛了, 王家和趙家那時已被趕超, 羅家因手握著京城一幹權貴的綢緞綾羅生意而屹立不倒, 直到沈家的織坊入了那些權貴的眼。
這其中也有當時嫁入沈家的新婦董氏的功勞, 她帶著董家多年沿襲下來的織坊來到沈家, 在太老爺的籌謀下, 加上沈家原本的基礎,不出幾年佔據了金陵織布市上的半邊天。
這其中要說沒有手段,安芝是不信的,沈家太老爺是個人物,安芝雖從未見過,但她聽父親說起過很多次,而沈家這一興起,就意味著羅家那邊要遭擠壓,羅家在京城中的生意受了折損後,明面上不好說什麼,暗中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而第二樁,權叔說是因為婚事。
八年前羅家派人前來,為羅家的小兒子求娶沈家大小姐,希望兩家結這秦晉之好,沈家回絕了羅家的親事。
其中具體發生了什麼,權叔並不知曉,他在金陵城中帶了十餘年,早往關於羅家的事也是聽到的多,而關於這婚事,也就隻有寥寥數語,羅家提親,沈家回絕,之後羅家的小兒子在一次出遊時遇了意外,從此癱瘓在塌,一年後沈家大小姐便出了這件事。
“從沈家老太爺病倒開始,沈家就出了許多事,直到沈家大少爺掌權,這幾年漸漸平穩下來,而沈家這一平穩,熬過去了,就意味著羅家的生意要衰減,所以這幾年,羅家都沒什麼聲息。”
安芝放下書,她來金陵兩年,確實是沒怎麼聽說羅家的事,可再低調,聽權叔的意思,瘦死駱駝比馬大,更何況人家不瘦。
能當街將孟子書擄走,這羅家的行事作風,怕是比薛家要狠的多。
“小姐,您該歇息了。”寶珠進來見安芝還在看書,走過來催促,“明天要趕一整日的馬車,我將這些帶上,您明日再看。”
寶珠也沒管安芝答不答應,推了她到床邊,更衣遞水,待安芝躺下,放了幔子熄燈,便是她不想睡也不行。
安芝哭笑不得,在床上翻來覆去,睡過去後,隱約是感覺後半夜有雨聲,第二天起來,屋外湿漉漉一片,天又冷了不少。
林夫人在門口送她,每每出行她都不放心,囑咐了許多後又去囑咐東叔,這一趟還多添了幾個人。
巳時過半,馬車才出城。
馬車快到送亭時,寶珠指著不遠處停靠在送亭下的一群人:“小姐您看那兒。”
安芝抬起頭,一眼認出了為首的馬車。
這時等了許久的李忱也看到了不遠處慢慢悠悠前來的馬車,懸著的心這才放下,林家的馬車要再不來,他就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少爺,林小姐來了。”
馬車內沈帧沒什麼反應,他後邊那輛,在馬車外的陸庭燁與陸家小姐陸鳳苓好奇的張望過去,陸鳳苓不禁問:“大哥,沈少爺就為等林家的馬車?”
“他等的是人。”陸庭燁朝後邊揮揮手,好麼,人終於是來了,也該出發了,“你先上馬車,晚些時候休息了再認識也不遲。”
陸鳳苓上了馬車後還想張望,可車夫沒領會她的心,直接駕車跟上了大少爺的,她連個人影都沒瞥見。
這邊沈帧看著從馬車上跳下來的安芝,笑著打招呼:“林小姐。”
安芝看了眼他們出行的隊伍,人的確不少,李管事說巳時出發,她特意晚了半個時辰,卻不想人還在這兒:“久等,大小姐可出發去錦州了?”
“林小姐,大小姐的車馬天不亮就出發了,大少爺將大小姐送到這兒……”
還想繼續說的李忱被沈帧一個眼神給瞥的禁了聲,沈帧揚手:“出發罷。”
安芝微怔,李管事的意思是,他天不亮就在這兒送走了大小姐,之後便一直等著,那豈不是等了一個多時辰。
假若她不來呢。
安芝坐在馬車內,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對不住。
沈家馬車這兒,李忱看了大少爺好幾眼,見他沒說什麼,才松了一口氣。
那番話是他故意加的,大少爺一聲不吭在這兒等了半天,還不許他告訴林小姐,讓她知道知道。
沈帧抬起頭,窗外是收割幹淨的稻田,耳畔是送別時姐姐說的話:“阿帧,我替你問了,她沒有許親,也無意中人。”
……
天色暗下來時他們才到歇腳的鎮子,從金陵到淮安需五日馬車,快馬日夜兼程兩日可達,沿途的鎮子每年到了淮安議事這段時間都格外的熱鬧,客棧小館需提前定下,否則隻能在鎮子外的馬車上過夜。
沈帧這一趟人多,就租了個院子,四五間屋舍正好容納,收整過後歇下,與安芝一間屋子的陸鳳苓見安芝不在,便問替自己收拾床鋪的丫鬟:“林小姐呢?”
“沈少爺派人來請,林小姐出去了。”
“都這麼晚了,明天還要趕早,出去做什麼。”陸鳳苓打了個哈欠,她是累的不行,今天走了一段山路,馬車顛簸,中途又沒歇腳,她如今屁股還有些僵。
話音剛落,外邊傳來了大哥的聲音,陸庭燁看她要歇下,失笑:“吃飯的時候還說要去鎮上走走,不去了?”
陸鳳苓犯難,既是想休息又克制不住想去逛,心理鬥爭了半響,她跳下來穿鞋:“大哥,那我們去找沈少爺他們罷。”
“他們走他們的,你湊什麼熱鬧。”陸庭燁彈了下她額頭,“走罷。”
“怎麼不能湊熱鬧了,難不成他們兩個人還要獨處不成。”陸鳳苓癟嘴,下馬車後她見了那林家小姐,普普通通嘛,還沒葉姐姐好看,再說那做派,總覺得皮野了些。
“你管他們做什麼。”陸庭燁拉她出院子,指了指不遠處的巷弄街市,“去不去。”
“當然去,出都出來了。”陸鳳苓平日裡不怎麼出門,好不容易央求了父親同意讓她跟著大哥去淮安,上了街便忘了什麼沈少爺林小姐的,隻顧著到處看了,陸庭燁跟在她身後,提防著她走丟,視線朝一處巷弄看去,在那兒隱約是有沈帧身邊貼身護衛的身影。
而這時,沈帧請了安芝,在夜市附近的一處小院內,品酒。
石桌上擺了五六個壇子,光從壇子的顏色就知道埋的年份不一樣,沈帧給她倒了一杯新釀的,安芝嘗了嘗,清口,香味也濃鬱,但這口中的香氣不持久,下到喉嚨裡還有些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