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曾經,黎穗好奇地問:“你一直戴著,不會是因為真的招桃花吧?你在國外桃花開得旺不?”
“沒用。”周景淮說,“保財運倒是真的。”
?
黎穗想起驟雨科技這幾年的飛升,嫉妒得咬牙切齒了。
她繞著櫃臺轉了一圈,最後被一對小徽章吸引了目光。
紅色徽章合起來大概也就一塊錢硬幣大小,雕刻著代表福氣滿滿的小錦鯉,中間s形的裂縫,將它分成水滴形狀的兩半。
“這個好可愛。”黎穗指著它對周景淮說,“我想買這個。”
周景淮掃了眼,目光微定:“這是情侶款。”
“我知道啊。”黎穗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就是情侶款才用得上。”
“幼稚了點。”周景淮的指關節蹭了蹭鼻尖,勉為其難道,“不過也行。”
“幼稚嗎?”黎穗左看右看,“你以為公主和大聖有多成熟?”
周景淮:?
第39章
一方面是小店的經營,一方面是小程序的錄入和維護,接下去幾天,黎穗都忙得像個被老天瘋狂抽打的陀螺一樣。
送走最後一位顧客,黎穗揉了揉手腕,解下手套和口罩,起身準備回家。
手機屏幕卻在這時候突然亮起。
Advertisement
何瀟雨:【陪我們老板出去應酬,你猜我看到誰了?】
黎穗重新坐下,頗有興致地回:【你前男友?】
何瀟雨:【呸,大晚上別說鬼故事。】
何瀟雨:【是你老公!】
何瀟雨隨之發來一張照片,黎穗打開一看,這視角,偷感十足。
柱子擋了一半的鏡頭,另一半裡,周景淮西裝革履,正和一個中年男人寒暄著,臉上的笑帶著幾分客套與疏離。
但吸引黎穗全部目光的,卻是他手裡那杯紅酒。
之前,她其實撒了謊,他容易胃疼的事情,她並不是聽周芷玉說的,而是她親眼見過。
也和酒有關。
大三那年暑假,黎穗陪周芷玉聊天,聊得太晚了,就借宿在了周家。
大概是難得換了床,黎穗有些失眠。
閉著眼睛的時候,聽覺仿佛變得異常靈敏,凌晨,她依稀聽到門外傳來節奏凌亂的腳步聲,對面臥室的門被打開,不知道什麼東西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黎穗知道對面是周景淮的房間,猶豫片刻,她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想著去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
房門打開著,裡面卻一片漆黑。
黎穗走到門口,借著月光,依稀看到了他斜躺在床上的身影。
周景淮的右手臂擋著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聽到動靜,他低聲喚了句:“張姨?”
嗓音裡帶著濃重的醉意。
黎穗正想解釋自己沒有超級加輩的興趣,又聽到他說:“幫我拿顆胃藥,床頭櫃。”
看到他的左手撫在胃的位置,黎穗欲言又止。
她伸手想開燈,但手都摸到開關了,低頭看了眼身上輕薄的睡衣,又作罷。
靠著微弱的月光,黎穗摸到了床頭櫃抽屜的把手,裡面隻有一盒藥,黎穗借著手機光亮看到上面寫著可用於胃潰瘍、胃酸過多導致的……
應該是這個。
黎穗掰出一粒,又去自己房間拿了瓶礦泉水。
她坐在床沿,費力地將周景淮的上半身扶起,讓他的腦袋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後兩指捏著藥片,將它塞進他的口中。
周景淮全程跟睡死過去一樣,一動不動,以至於黎穗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像是去工地搬了一天的磚,累得氣喘籲籲。
這種累,不隻是身體的,更是心理的。
過了三年多,不會今晚又要重蹈覆轍吧?
黎穗罵罵咧咧。
喝喝喝。
活該胃疼。
*
手裡的酒杯突然被抽走。
周景淮側頭看了眼沉野:“幹嘛?”
“怕你喝死。”沉野把眼前的茶往他面前推。
周景淮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拿回酒杯懟到他眼前:“葡萄汁。”
沉野聞了聞,還真是。
“今天怎麼識相了?”
“養生。”周景淮的拇指指腹輕輕摩挲著杯莖,長嘆一聲,“太多人盼我早死了。”
“倒也不至於,那些老油條最多罵罵你人面獸心。”
“我是說我老婆身後排著隊的八個男模。”
沉野不知道這是什麼情趣,也懶得問,倒是對另一件事有些好奇:“我正想問你,最近公司傳得沸沸揚揚,說你結婚了,老婆還愛你愛得要死,你買通了誰傳播的假消息?”
周景淮輕笑一聲:“你知道我們公司,哪批人最八卦嗎?”
“哪批?”
“就是腦袋上頂著一本正經四個字的那批。”
沉野:“……”
倆人插科打诨地聊了會兒,沉野突然想起出門前老婆的囑託,隨即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紅色絨盒,扔進周景淮懷裡:“我老婆讓我帶給你的,就這對戒指,做了整整一個月。”
周景淮穩穩接住,塞進口袋:“謝了。”
“打算什麼時候送?”
“看情況。”周景淮悠悠道,“你那時候不是說不超過80歲麼,那我不超過79。”
沉野忍不住踹他一腳:“滾蛋。”
宴會廳裡播放著舒緩的鋼琴曲,倆人聊著天的功夫,卻不斷有人過來敬酒寒暄,沉野最不喜歡這種客套,沒一會兒就閃人了。
周景淮緊隨其後。
車窗降下,卻感受不到一絲涼意,夏夜的悶熱,一層層往臉上撲,周景淮扯開領帶,讓司機往長安壹號開。
口袋裡的手機微微一震。
周景淮低頭看了眼,是備忘錄更新的自帶提醒。
他眉梢輕挑,點了進去,一行大字瞬間映入眼簾——
【男人愛喝酒,當初不如嫁條狗。】
怔愣一秒後,周景淮突然想起剛才在宴會上,站在某傳媒公司老板旁邊的女生。
他一開始隻覺得她有些眼熟,現在才想起來,似乎是拿錯手機那天,在黎穗的屏保上看到過。
周景淮的眉眼之間逐漸染上無奈的笑意。
其實這個夏夜,好像也沒有那麼令人難受。
他轉而打開相冊。
裡面空空蕩蕩,隻有一張照片,照片裡也是盛夏。
黎穗穿了一身黑色的學士服,捧著一束向日葵站在大學校門口,臉上的笑意,比正午的陽光更為耀眼。
這張照片,在相冊裡存放了整整一年。
手機在她手裡的那兩個月,她但凡看一眼相冊,他的心思就昭然若揭。
幸好她沒看到,周景淮想。
但也可惜,她沒有看到。
*
那頭,黎穗正坐在客廳地毯上剪輯視頻。
大功告成後,她登陸上爺爺的視頻號,上傳發布。
這段時間,因為熱搜及小程序的推廣,這個號的評論點贊也日益增多,甚至還經常有人給她發一些鼓勵私信。
她照舊點進私信箱看了一眼,一條條回復感謝。
令她驚訝的是,今天的私信箱裡,除了鼓勵,居然還有一條合作私信,來自一檔名為《我靠本事賺錢》的節目。
黎穗想起來,當時她上熱搜的時候,評論區就有人艾特了這個節目組,居然,真的被節目組看到了?
這是一檔女性群像經營互動節目,主旨是希望憑借女性力量宣傳非遺、宣傳中國傳統文化,而節目組希望她能擔任節目中的糖畫導師兼飛行嘉賓,參與其中兩期節目的錄制。
選角導演還給她發來了節目策劃ppt。
黎穗打開ppt認認真真看完,不得不承認,節目的主旨,確實吸引了她。
如果糖畫能在這個節目裡出現,宣傳效果絕對比她開店、做一些視頻好得多,但是,上節目就意味著要曝光在大眾眼中,接受所有觀眾的評判,無論是正面的,還是負面的。
她……能適應嗎?
就她現在的能力,擔負得起“導師”這個重任嗎?
“喵!”
突如其來的一聲,把黎穗的思緒扯了回來。
她順著聲音看去,不遠處,公主正底氣十足地朝大聖揮舞著爪子,而後者畏畏縮縮,用腦袋頂著球往公主那兒推,一副“都給你,都給你”的慫樣。
黎穗忍不住笑了出來,盤腿坐在地毯上,拿起手機記錄這一切,還不忘撺掇:“公主,揍它!”
拍完一段十幾秒的“公主馴服大聖”視頻,黎穗本能地點開了和周景淮的聊天界面,但還沒按下發送,突然想起不對。
她退出微信,繃著小臉繼續拍起了視頻,直到門禁“滴”一聲被解鎖。
周景淮一進門,就覺得自己仿佛又被開啟了“僅她不可見”模式,公主和大聖默契地跑了過來,她卻跟沒看到他這人似的,一會兒喝水,一會兒低頭擺弄手機。
周景淮朝遠處扔了個球,倆小家伙果然一前一後地跑了。
他脫下西裝外套,隨手扔在一旁,身子往下挪,緊貼著她坐下。
黎穗便往右挪了十公分,一副要跟他劃清界限的樣子。
周景淮忍俊不禁,扯扯她睡衣袖子:“沒喝酒。”
黎穗半信半疑,但終究還是把腦袋偏了過來。
周景淮的右手撐在地上,上半身往前湊,四目相對,黎穗眼裡是他含笑的神態。
耳畔,他的語調微微上揚:“不信你聞聞?”
黎穗不動聲色地嗅了嗅。
還真沒有酒味。
隻有衣料上淡淡的木質香氣,夾雜著些微酸甜的……葡萄味道?
原來是果汁啊。
黎穗撐在地毯上的右手,不自覺攥了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