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幫了他一把,恩情就得還。
而這位白公子的條件,可謂是機關算盡了,“我要是隨便說個條件,裴大人立馬就能辦到,咱們之間的恩情豈不是一筆勾銷了?你做我二姐夫吧,隻有成為親人,我才能一輩子訛上侍郎大人啊。”
當時裴潺險些就把他丟到一堆死士裡,讓他自生自滅了。
最後還是忍住了衝動。
白星南卻不懂得何為收斂,慢慢地攪著碗裡的母雞燉人參,“裴大人問我想要什麼,我已經告訴了裴大人,裴大人也答應了,如今裴大人做不到,那是你沒本事,找我又有何用。”
“我發現你這小兔崽子,很不受人待見……”
白星南不慌不忙咬了一口人參,吞進肚子裡,慢悠悠地道:“大姐夫從來沒打過我,也沒威脅過我,他還是京城小霸王呢,你不會連他都比不過吧。”
裴潺:……
回去時,裴潺一路沉默。
他這算是,半點好沒討到,還被那小兔崽子將了一軍?
可還能如何,自己確實答應了他。
掀簾子同小廝道:“去查查二娘子何時出門,知會我一聲。”他去問問,怎麼就不喜歡了。
—
皇帝今日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聽晏長陵稟報完錢首輔的事,沒放他走,故意把小太子抱在他跟前來,顯擺了一番,“叫晏叔叔。”
“晏叔叔——”
“讓晏叔叔好好看看,像不像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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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子今年六歲,退去了嬰孩的萌態,五官漸漸張開,倒是看不出來像不像皇帝,但長相無論是像爹還是像娘,也改變不了人家有了兒子的事實。
皇帝一揮手,“給晏叔叔耍兩下拳腳。”
小太子當真舞起了拳,一套動作有模有樣,結束了後皇帝拉太子過來到跟前來,笑著道:“想學拳腳,往後就找晏叔叔教你,趁著他如今還沒兒子,有那個闲功夫。”
晏長陵:……
身心被打擊得體無完膚,皇帝才放人,出來時都要下鑰了。
正打算去白家接小娘子,候在門口的小廝稟報,白明霽已經回了晏家,“少夫人午後到了錦衣衛,等了主子一個多時辰,見主子還沒回來,才回了晏家。”
他算是明白了。
晏子恆當了皇帝後,做起事來,當真是越來越不是個人了。
當即回了家,不就是個兒子嗎,錢家的事終於忙完了,小娘子也已經答應了他,他今晚就同小娘子生,誰稀罕呢。
第43章
在錢家住了兩日,回到晏家,白明霽終於能舒心地泡個澡了,春季裡的鮮花用一回少一回,粉白花瓣灑在水面上,被騰騰水汽一燻,一陣陣幽香撲鼻,白明霽閉著眼睛,身體放松,後腦勺輕靠在浴池邊沿,想著錢家大爺說的話,“早年確實聽家父提過一回,想要把蠱蟲一直養在一個人的身體裡,需要的藥材維持,此類藥材並非普通藥材,因宮中禁止蠱蟲巫術,市面上並無流通,錢某隻知道,此蠱蟲乃苗疆所出,至於旁的,錢某也不得而知了。”
晏長陵回來時,白明霽已泡了一陣。
聽到金秋姑姑喚了一聲,“姑爺。”白明霽才回神,起身去拿衣裳,不知是走了神,還是泡久了頭暈,衣衫從手裡一滑,眼見要掉進池子裡,白明霽忙彎腰去撈,這頭還沒撈到,腳又把旁邊的花瓶絆倒了,一陣手忙腳亂,平靜下來後,一套衣衫已浸入了池子內,徹底湿了個透。
總不能穿著湿的進去,白明霽朝外喚了一聲,“姑姑?”
半晌沒聽到聲音,又喚了一聲,“金秋姑姑?”
這回有人回答她了,是晏長陵的聲音,“她出去備水了,娘子洗完,我還得用水。”
白明霽一愣,又問:“素商呢?”
“她替我備衣裳去了。”
白明霽:……
看來兩個丫鬟真不夠。
這時,門外晏長陵主動問道:“需要什麼,我可以幫你。”
不過是再拿身衣裳。
也行。
白明霽撈轉身溜入池子內,拿起裡面的湿衣裹住胸前,“那麻煩郎君幫我拿一身幹爽的衣裳,我衣裳掉池子裡了。”
“在哪兒?”
“右側最裡的櫥櫃內,你隨意拿一身便是。”
“有講究的顏色沒?”
“沒有。”
等待的功夫,白明霽便有些後悔了,衣裳拿來後,她是起身去門口取,還是讓他送進來。
起身去取,她裹著湿衣,蠶絲料的衫子一沾水,即便是裹在身上,也沒啥用,該露的還是會露出來。
要他進來……
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身上,水是透明了。
花瓣有限,遮不住春色。
似乎都不太妥。
她應該等金秋姑姑回來,然而話已經說了出去,收不回來了,很快郎君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拿來了,要怎麼辦。”
白明霽:“……”
怎麼辦。
她怎麼知道。
很快她想到了一個辦法,“郎君推開條門縫,把衣衫放進來,再推上門,我自己過來拿便是。”
話音一落,便聽對方道:“我覺得這樣不太保險,萬一我沒控制好力度,門縫推大了怎麼辦,要不我去找一根杆子來吧,用杆子把娘子的衣裳送進去,人還能離得更遠,娘子更能放心。”
白明霽想說一句,“好”,及時反應過來,這小心眼兒又在揶揄她了。
算了,“還是不麻煩郎君了,你先去外面坐會兒,別累著了……”
一句話還沒說完,跟前的門扇突然從外被推開,白明霽一驚,身子在水底下蜷縮成一團。
她願意與他生孩子是一回事,被人看又是一回事。
正要讓他背過身,卻見跟前的人眼睛上綁了一道黑色的布條,伸手過去,問她:“人往那兒走,你說。”
一件衣裳而已,他大可以放在地上自己出去,竟能演變到如此繁鎖的地步?白明霽很難不懷疑他的目的,還有那布條,到底能不能遮住他眼睛,一時不敢動,也沒出聲。
沒聽到她答話,晏長陵自己往前摸。
看著他抬腳摸了一陣,快要踩到池子邊緣了,白明霽不得不出聲提醒,“停,往東……”
晏長陵轉身。
“東!”白明霽提醒他。
晏長陵再轉身。
白明霽一愣,“往西,西啊……”
“你別動!小……”
‘心’字還沒說出口,隻見那人一腳踩空,栽進了池子內,本就生得身高馬大,落下來的陣勢如同一頭水牛,揚起了大片水花,殃及到了池子內的白明霽。
白明霽手忙腳亂地往後退,一面抹著面上的水珠,一面忍不住道:“你是蒙眼,又不是捂耳,我讓你往東,你怎還南走……”
晏長陵摔下來,一身狼狽。
眼睛看不見時,人下意識會慌亂,踉跄幾步後,一把扯掉了眼睛上的布條,“你要是說前後左右,我能更明白……”
白明霽不信,瞪著他道:“你一個少將,分不清東南西北?”
那他如何打仗?
“你蒙著眼睛能分清?”
白明霽:……
好心辦了壞事,幫了倒忙不說,自己身上也湿透了,水花濺進了眼睛,晏長陵抹了一把臉,目光落在小娘子身上,突然一頓,身邊的水花平靜下來後,池子裡的水也清澈透明,水下的一片風採,很難不讓人亂瞟。
白明一怔,面上“騰——”下升起了紅暈,“眼睛閉上。”
晏長陵配合地眨了一下眼。
白明霽:……
這色胚,他還看。
情急之下,隻能上前,伸出手一把捂住他眼睛。
晏長陵被她的力度衝擊,往後退了退,背心抵在了池子邊緣,喉結輕輕一滾,不再動了。
白明霽眼下也隻能捂住他眼睛,不知道後面該怎麼辦。
正猶豫,一件緋色帶著繩子的綢緞,從二人中間的縫隙裡緩緩地漂浮了上來
白明霽:“……”
白明霽沒忍住,“我叫你拿衣衫,你拿它來作甚?”
“什麼?”晏長陵往下看。
白明霽:……“你別動。”
晏長陵聽她的話,身子沒動,嘴巴動了,“我拿了你前幾日穿過的那身,不對嗎?”說完似乎突然想了起來,“那個啊……”頓了頓後,努力壓住揚起的唇角,裝模作樣地問道:“你,你晚上,都沒穿?”
那拖長的尾音裡,夾著無盡的惋惜和遺憾,是個人都能聽出來他此時內心那五彩繽紛的顏色。
白明霽臉頰更紅了,手上力氣大了一些,引得對面的郎君一聲悶哼,“娘子別推了,腰痛。”
白明霽原本沒打算理他,心頭正盤算著要不要把他的頭按進水裡,讓他在水裡待會兒,自己趁機上去,誰知那人眉頭一皺,哼哼的更大聲了,“好像是摔下來刮到了,唉喲——”
池子雖說不高,但也不矮,那般跌下來,確實容易傷到,白明霽心頭一緊,語氣也軟了,問道:“傷到哪兒了?”
“這兒。”
他捂住後腰,水裡也瞧不清楚,“流血了沒?”
“不知道。”晏長陵微微側身,“眼睛被你蒙住,我也瞧不見,娘子幫我瞧瞧?”
不就是騙她松手,白明霽沒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