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香嫵原本還是撲騰掙扎,後來她倒吸了口氣,一時仰著頸子,眯著眼兒,半張著唇兒,僵在那裡好半響沒動靜,一口氣險些緩不過來。
上面和風細雨一般騎馬緩行,噠噠之聲不絕,她才慢慢回過味來。
待到終於結束時候,香嫵幾乎沒魂了一般癱在那裡。
霍筠青俯首道:“我怎麼騙你了?”
香嫵偏過臉去,小聲說:“你欺負我,一直都欺負我,你看不起我!”
依然倔得很,不過那聲兒那調兒,就是和男人撒嬌。
霍筠青低頭咬,用牙齒咬著她耳朵垂兒輕研:“我怎麼欺負你了?我沒想娶你?還是哪裡對你不好,有什麼委屈你說出來。”
香嫵委屈,鼻子裡發酸,又覺上方男人實在沉,自己被迫隻能趴在那裡,她臉緊貼著被褥,哭著道:“你打心眼裡就沒想娶我,我身份不好,你就是把我當成一個玩意兒,你根本就沒動過這個念頭,你還想娶人家侯府千金!我算什麼,我什麼都不是!”
這是她心裡最初結,也是她繞不過去深淵,以前根本不會提,會假裝自己不在意,但是現在,她卻是終究被他逼出這句話來。
一旦說出來,那委屈就再也止不住:“你放開我,你這個混蛋,你欺負我,你剛才又欺負我!”
霍筠青:“怎麼,嫌我伺候得不舒坦?我以為你盼著我欺負你呢!”
香嫵聽這話,勉力踢騰著腿兒撲打:“你就是看不起我,若我是侯門千金,你會用這種言語說我,你隻覺得我低賤,也怪我自己,素行不端,都被你看在眼裡,你才這麼——”
霍筠青這下受不住了,突地拎起旁邊錦被,直接將香嫵卷起來。
香嫵本來正鬧騰,被這麼一卷,也是傻眼了:“你,你做什麼?”
霍筠青:“走,我帶你去看看。”
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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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嫵一驚:“去看什麼?”
霍筠青:“去看我為你立下衣冠冢。”
香嫵睜大眼睛,都不明白他在說什麼,去看衣冠冢,去哪裡看衣冠冢?
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嚇傻眼了。
霍筠青竟然抱著她,徑自踢門出去了。
外面風嗖嗖地吹進來,她將自己縮在錦被中,驚得不敢相信:“我,我沒穿衣裙!我還——”
她如今隻有一個錦被啊!他竟然還想把錦被拿走!
這是瘋了嗎?
香嫵羞得幾乎想咬死他。
霍筠青卻不在意:“看看就回,你怕什麼?難道誰還敢盯著我女人看?”
香嫵:“!!!”
根本不是這回事好不好!!
霍筠青已經抱著她翻身上馬,直接出了莊院。
香嫵本來恨得想咬死他,但是如今還能怎麼著,隻能被迫縮在他懷裡,生怕萬一掉下去,或者錦被脫落了,那她真可以去死一死了。
如此好一番,終於停了下來。
霍筠青抱著她下馬,踩著一片草地,來到了一處停下來。
“自己看。”
香嫵埋在錦被中裝鴕鳥。
她不想看,她又沒衣服,怎麼看!
“不看是吧?”霍筠青突然道:“是不是錦被擋著眼?那我們把它拿開,讓你看個清楚明白如何——”
“我看!”香嫵被嚇到了,這就是一個瘋子!
她還真怕他做出這種事來。
於是被霍筠青抱著,裹在錦被中香嫵便看到了那墓碑。
那上面確實是寫著“發妻香嫵之墓”下面還用寫字寫明了,她是安定侯府诰命侯夫人雲雲。
而且那字跡一看就不是新鮮,至少立了個把月,不可能是最近他臨時做出來哄她。
如水月光散落下來,墓碑四周圍種滿了菊花,這個時候也有些菊花開了,散發著輕淡香氣。
香嫵咬著唇,看著那墓碑上字,看了半響,眼圈有些泛紅,不由得挪開眼看別處。
耳邊傳來男人低熱呼吸,他也沒說話,就那麼安靜地抱著她。
香嫵輕輕趴在他肩頭,不敢吭聲。
霍筠青卻在這個時候說話了。
“那個侯府千金,我從來沒想娶過,這個得和你說明白,不過當時有這種傳聞,我也沒想著向你澄清,這是我錯,怪我自己,當時沒多想,也沒當回事。”
或許是這月光太過恬靜,他聲音也沒了之前咬牙切齒。
香嫵依然咬著唇不吭聲。
霍筠青又道:“當然我也承認,剛開始我確實沒想著要娶你,我自己一個人早習慣了,沒想過要娶妻,可是後來你離開,心裡明白,沒了你,度日如年,我當時是想著找你回來——”
香嫵聽著,雖然依然不吭聲,但心卻提了起來。
霍筠青略停頓了下,才道:“找你回來,娶你,給你一個名分,我們好好過日子。”
香嫵垂下眼睛:“我出身不好,哪裡配得上你。”
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終於已經泛起難言喜悅。
霍筠青:“配上配不上,難道不是我說了算?我要娶你,誰敢攔著?至於你是什麼身份,那又如何?如今我已經和新皇說定了,到時候讓他認你為義母,這一次,我會名正言順地娶你,讓你風光嫁給我。”
香嫵聽著,卻是猛地想起來。
自己是新皇同胞妹子,可新皇是他養子,輩分都差著一輪呢,而大昭國可是恨講究這種輩分。
這……能成親嗎?
第87章 帝王之怒
香嫵被霍筠青裹著被子抱回來了, 心思恍惚她,根本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被扒開被子又來了一次。
再之後,渾身疲乏, 被霍筠青摟著沉沉睡去。
中間做了許多夢, 夢裡她和霍筠青比翼雙飛。
第二日醒來,香嫵想了半響, 才明白怎麼回事, 一時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一直以為霍筠青已經另外娶了別人, 誰曾想竟然是自己衣冠冢,又記著這幾年自己重重糾結痛苦,幾乎是恍然猶如夢一場。
霍筠青看著她眼神迷惘在那裡怔怔樣子,一時真是恨不得摟著她狠狠地疼她, 可想著自家大事,到底是忍住, 揉了揉她頭發:“想什麼呢?”
香嫵搖了搖頭:“那雅達呢, 你和雅達說了這事嗎?”
霍筠青:“說了, 不過這孩子可是個頑劣, 昨夜倒是費了我好一番哄。”
香嫵自然是好奇,問起來,這才知道為了哄雅達, 霍筠青竟然連睡前故事都講了,不由莞爾,笑道:“你都沒給我講過故事!”
她低低軟軟地這麼抱怨, 倒像是撒嬌。
霍筠青輕嘆一聲, 忍不住抬手摸了摸她唇:“好, 今晚就給你講故事好不好。”
說著,他俯首在她耳邊,低聲道:“一邊給你講故事,一邊……”
後面那兩個字,低得隻有氣音,怕是隻有香嫵能聽到了。
聽到香嫵面紅耳赤,咬牙切齒,瞪了他一眼。
霍筠青看著她面上染了胭脂般紅暈,實在是柔膩潤澤動人至極,險些沒忍住把她壓那裡,不過想想兒子,還是道:“我昨日已經命人尋了一件禮物送給他,一起過去看看。”
香嫵:“什麼?”
霍筠青:“到了便知。”
一時過去後,卻是一匹小馬駒,小馬駒渾身雪白無一根雜毛,雅達正在那裡歡喜地擺弄著小馬駒。
他回頭看到自己母親,自然是高興,撲過來摟著香嫵不放。
霍筠青本來看到兒子心情極好,如今看他這麼摟著香嫵,便道:“你已不是小孩子了,不可這麼糾纏著母親,還不去騎馬?”
雅達一聽,不太情願了,從香嫵懷中鑽出腦袋來,低哼一聲:“我就要糾纏娘,昨晚娘沒陪我睡覺,我現在纏著娘怎麼了?”
霍筠青;“……”
雅達憤憤不平地道:“再說你是不是我爹,我還不信呢!”
霍筠青:“……”
雅達仰臉:“娘,他說他就是我那個言而無信始亂終棄道德敗壞爹,真假?”
這話一出,霍筠青臉都黑了,這兒子怎麼和他娘一個性子,昨晚還摟著他求他講故事,今早又重新開始糟蹋他名聲了?
香嫵有些心虛地挑挑眉,趕緊蹲下來和兒子平視,之後對兒子認真地道:“這確實是你親爹,不過,不過——”
她看他一眼,發現他面沉如水,連忙小聲說:“你爹是好人,不是什麼始亂終棄人,以後不要這麼說。”
雅達驚訝地瞪大眼睛:“不是說他拋棄了我們不要我們了嗎?”
香嫵可以感覺到,這話說出後,旁邊男人臉色應該是更難看了。
她連忙解釋:“沒有,那都是誤會,爹和娘之間有些誤會,但是爹從來沒有不要娘和你,爹一直在找我們。”
雅達蹙眉,歪頭想了一番,之後恍然:“爹送我小馬,對我好?”
香嫵趕緊點頭:“對對對!雅達你不是喜歡弓箭嗎,你爹可是厲害得很,可以讓他教你。”
這句話算是挑起了雅達興趣,霍筠青也便過來,黑著臉把雅達帶過去騎馬射箭了。
有父親陪著一起騎馬感覺自然是好,雅達很快就忘記了之前那些不愉快,特別是當霍筠青拉開弓弦一連就此射中靶心時候,雅達幾乎尖叫:“我爹好厲害,我爹好厲害!”
猶如碎金一般陽光之下,霍筠青騎在馬上回首看,逆著光,香嫵看不清楚,不過她覺得,此時他鋒芒收斂,一派溫和。
香嫵看著這一大一小,竟覺有些感動,她回憶往日種種,甚至開始懷疑,是自己錯了嗎?
也許一開始就不應該離開,守在他身邊?
不過又一想,那是高高在上侯爺,而她隻是一個小丫鬟。
如果她一直柔順地伺候在他身邊,他怕是依然會把自己當成一個小丫鬟,唯有走了,幾年別離,給那桀骜高傲男子心口留下一抹遺憾,他才能明白,才會有了今日深情相許吧。
想明白這個,香嫵也就沒那麼多遺憾了。
隻是——
她想起如今境況,她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