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位過去,香嫵當丫鬟自然也隻好跟著過去,跟在少爺和小姐後面, 一時不由沮喪起來。
她想著,侯爺一定是陪著楚家老太爺在花廳這邊喝茶吧?她想留在這裡, 想碰到侯爺, 想幫著侯爺回憶下她, 可不想去什麼湖邊, 湖邊沒有侯爺,隻有少爺和姑爺!
隻恨她是一個小丫鬟,不能自主, 少不得跟著小姐和少爺過去。
走到一半時候,恰好迎面碰到了白簡。
已經好幾天不見白簡了,此時香嫵看到白簡眼裡泛起熱切, 滿是期盼。
白簡目光卻隻是淡淡地掃過香嫵, 之後就仿佛不認識她一般了。
香嫵頓時失望了, 因為侯爺忘記自己了,不要自己了,白簡姑娘都不搭理自己了?
霍迎雲和霍迎峰兄妹兩個看到白簡,都忙上前打招呼,口中稱著白簡姑娘,看上去很是恭敬樣子。
香嫵見此,越發心動,想著她若是能混到白簡姑娘那個份上,也算是值了。
須知這當爹身份就是不同,當爹房裡隨便一個通房丫鬟,兒女都得笑臉相迎,不好得罪了。
就這麼遐想著自己將來當侯爺通房日子,不免有些走神,再細看時,竟然已經跟著過來了後花園湖邊。
霍迎雲四處張望,自然是盼著找到楚潭雲,霍迎峰卻是時不時瞄向香嫵。
恰在這個時候,霍迎雲看到楚潭雲正在那邊賞荷,當即拉著霍迎峰過去,霍迎峰要帶著香嫵一起去,霍迎雲似有若無地掃了一眼香嫵。
今日香嫵隻穿著一身尋常布料裙子,頭上也沒什麼首飾,但不知為何,她站在這湖水邊,雪膚明眸,很隨意尋常衣裙,襯著那接天蓮葉,夏風吹過,竟別有一種清雅嫵媚之姿。
霍迎雲笑了,道:“罷了,帶著她做什麼,讓她留在這裡等著就是了,不然萬一咱去那邊遊船,多一個人也沒意思!”
霍迎峰當然不願意,他就要帶著香嫵,可他剛要說話,那邊霍迎雲已經拽著他往前走了。
Advertisement
“香嫵,你過來。”霍迎峰喊。
香嫵才不去呢,她眨眨眼睛,抿著唇,一臉乖巧地站在那裡,根本不吭聲。
霍迎雲暗笑,想著這丫鬟還算聽話,霍迎峰愁了,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眼看著少爺和小姐拐過湖邊那條小路不見了,被樹蔭擋住了,香嫵終於松了口氣。
她要偷偷地回去,回去侯爺那裡。
當下悄無聲息地沿著那湖邊走,此時夏風習習,帶著潮氣風中夾了淡淡荷花香,倒是讓人心曠神怡,不過香嫵卻無心欣賞,她惦記著侯爺事。
她提著裙子,快步走在湖邊,也不怕那露水打湿了繡花鞋。
誰知道越過那邊竹林,穿過花圃時,突然聽到前面傳來說話聲,聽著是幾個男人,她忙微側身,藏在旁邊葡萄架後。
走過幾個男人,正是今日過來客人,為首赫然正是侯爺,。
數日不見侯爺,穿了一身紫袍,頭上勒著金冠,氣度沉穩卓爾不凡,躲在葡萄架後香嫵看著這人,竟憑空添了幾分異樣感覺。
以前看到侯爺隻覺得害怕,甚至心中暗恨他關了自己強要自己,但是如今遭遇了那沒膽陳忠後,她想明白了,想明白後,再看侯爺,竟是覺得侯爺威嚴之中自有一股別樣魅力,且平心而論侯爺生得實在俊美,比那年輕少爺還要炫目。
香嫵靜默地站在葡萄架後,透過葡萄架縫隙看著侯爺。
此時串串葡萄已經長成,鬱鬱蔥蔥葡萄葉中,晶瑩剔透葡萄串兒猶如翡翠般一嘟嚕一嘟嚕地掛在那裡,散發著青澀甜美葡萄香,就那麼在香嫵面前晃蕩。
香嫵咬著唇,抬起手,輕輕地扒開那串搖晃葡萄,目光不由得跟著侯爺而去。
侯爺正在下臺階,他撩起袍子,威嚴端肅,氣勢儼然。
香嫵不由怦然心動,她暗暗想著,自己過去竟然是傻了,過去她找什麼王二狗找什麼看馬厩,以為人家會娶她當正妻,但其實男人心思她怎麼猜得透,人家對你有意也未必就是想娶你,便是要娶,但凡有個什麼緊要時候,還不是隨手把你扔了。
比如王二狗娶了那萬秀閣出來姑娘,比如陳忠義正言辭地說他家侯爺不是那種人。
這就是身為女兒家悲哀,盼著嫁個男人改變那夢裡悽慘人生,這是大錯特錯了。
如此氣度侯爺,手握重權,整個定遠府倒是有一半都是他,他隨便一個眼神就足以讓定遠府震一震,這樣侯爺,自己若是跟了他,手縫裡隨便落下一點來,都夠她半生吃用不盡了!
香嫵就這麼怔怔地看著侯爺,她恍然明白了,在那夢裡一生,她最大錯誤不是給什麼姑爺當通房,而是給一個沒什麼能耐當通房。
姑爺但凡手頭有些活動錢兒,把她安置在外面宅院裡,也不至於如此!可憐她跟了姑爺一場,最後也沒落下多少銀子傍身。
誰知道正想著,突然間,那撩袍拾級而上侯爺,竟然微側首,向這邊方向看過來。
香嫵隻覺得,那雙沉靜銳利眸子仿佛透過這綠意盎然葡萄架就那麼落在她身上。
她一驚,手上撥著那串葡萄竟被她捏掉了一兩粒,滾落在地上。
香嫵一時忐忑起來,又怕被人發現,侯爺怪罪,豈不是她竹籃打水一場空。若從此侯爺不理她,她總不能現賴過去呀,隻能當做沒這回事了,豈不是活生生憋一口氣。
她屏住呼吸,緊緊地揪著旁邊葡萄藤蔓,葡萄香氣就在她鼻前縈繞,似甜似酸香氣沁人心脾,她依然咬著唇,不敢發出任何聲響。
過了不知道多久,那幾個人終於說笑著往西邊而去。
待到那些人不見人影後,香嫵松了口氣,又覺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她想起剛才侯爺瞥過來那一言,疏遠淡漠威嚴四射,不知道侯爺還要自己嗎……
她不由犯愁,若是他真不要她了,那她應該怎麼辦,一時蹙起眉,嘆了口氣,不由喃喃地道:“左右我不要當陪嫁丫鬟,我不想勾搭姑爺。”
誰知道這話剛說完,陡然間,耳邊傳來一個低沉沙啞聲音:“是嗎?那你想勾搭誰?”
香嫵嚇得身子一顫,下意識就要回頭,那人卻陡然伸出大手來,捂住了她嘴巴:“不許出聲。”
香嫵瞪大眼睛,僵硬著身子不敢動。
是侯爺,竟然是侯爺。
侯爺過來找她了。
香嫵不知道是太過期待還是緊張,她身子竟然在輕輕地顫,兩腿也覺無力,幾乎站都站不穩當。
霍筠青自然感覺到了,他收回了捂住她小嘴兒手。
誰知他剛收回,小丫鬟竟是低叫一聲,就往後退,倒像是要逃。
霍筠青眸中泛冷,大手直接掐住了她細腰。
夏日衣裙單薄,透過那草綠色裙子,他可以感覺到那纖細柔滑腰肢,真是又軟又細,握在手中,觸感不可思議地好。
他掐住後,她竟仿佛嚇到了,就在那裡胡亂掙扎,扭著那細腰兒要跑。
霍筠青一時冷怒不已,逮住她自然是不讓她走,又捉著她那身子貼靠住自己。
這貼上後,感受著那不可思議水嫩嬌軟,竟是胸口微窒,身形陡然一僵。
天造萬物有陰陽,男女自然不同,猶如那八卦中雙魚,形狀互相勾連嵌合,霍筠青將這小姑娘貼靠上自己後,才明白這其中道理,女孩兒身子柔軟玲瓏,竟是完美地和他每一處抵嵌。
霍筠青喉間溢出一絲滿足嘆息,之後才俯首在她耳畔,嗅著青絲中馨香,繃著臉道:“說,小丫頭,你想勾搭哪一個?”
小丫頭纖細身子卻是止不住地顫,嫣紅唇兒張張合合,仿佛不知道說什麼。
他眸光幽邃,就那麼輕輕在她耳邊磨牙:“勾搭本侯兒子?還是今日哪家年輕公子?”
香嫵聽著這話,簡直是想哭了,感動得想哭。
侯爺沒有忘記她,侯爺還惦記著她,侯爺還想要她!
她抿著唇,淚珠兒往下落,真心實意地顫聲道:“侯爺,奴婢不想勾搭哪個,奴婢隻想著侯爺。”
然而霍筠青信嗎,他笑裡泛著涼:“還敢騙本侯,剛才你站在葡萄架後,眼巴巴地盯著那年輕後生,眼睛都看直了,你當本侯不知?”
說到最後幾個字,倒是頗有幾分咬牙切齒意味。
然而香嫵冤哪,太冤枉了!
香嫵流淚,委屈了:“侯爺,奴婢是在看侯爺……奴婢偷偷地過來這裡,就是想找侯爺。”
霍筠青卻是嗤笑一聲:“那你告訴本侯,剛剛本侯下臺階時邁了幾步。”
啊?她當時一心去想著侯爺到底怎麼想,哪會去數什麼步子啊!
香嫵扁著唇哭,低低哀求道:“太難了,這一題奴婢不會,能換一個問題嗎?”
還想換問題?
霍筠青笑得薄涼,俯首間,唇已經壓在香嫵耳邊,那處肌膚格外玉雪柔嫩,他輕輕咬著那裡,清冷聲音繃得緊:“既如此,看本侯怎麼罰你。”
第32章 葡萄架下
就在剛剛, 紫袍金冠男子和幾位客人說話,還是威嚴端肅,氣勢儼然,誰看到這樣侯爺不怕, 別說府裡那些奴僕丫鬟, 就是那幾位客人,看著也是衣衫華貴, 可一個個在侯爺面前哪個不是仔細賠笑。
這樣侯爺, 距離香嫵遠得很, 那是天上人物, 是隻能隔著那綠瑩瑩葡萄枝兒偷偷看人物。
可不過是片刻功夫,侯爺就站在她面前。
挺拔男子身形颀長,站在葡萄架下顯然是局促了,一簇綠葉甚至擠壓在了他肩膀上, 這樣侯爺和外面那個風光體面權勢滔天,截然仿佛兩個人。
他唇邊帶著一抹薄涼淺淡笑, 幽邃眸中也泛著涼意, 就在她耳邊逼問著他, 說是要懲罰她。
男人大掌力道是如此之足, 以至於她細軟腰肢連扭一下都不能,隻能認命地貼著他。
強烈到無法忽視氣息伴隨著葡萄酸澀清甜縈繞著香嫵,香嫵渾身仿若無骨, 身子就往下落,卻下意識地捉住什麼,一雙手無助地那麼一抓, 竟揪住了一串葡萄。
剔透如碧玉葡萄哪裡禁得住, 竟是落下好幾粒。
葡萄汁水溢出, 香嫵指尖都染上了湿潤,清甜醇香氣息越發濃鬱,縈繞鼻翼。
霍筠青凝著這驚慌失措小姑娘,抬起手來,穩穩地捉住了她手:“小丫頭,還想逃?”
那雙握過筆拿過劍手仿佛帶著與生俱來力道,香嫵被這麼捉住時候,下意識想起來那兩次,她可是見識過,他指尖又糙又堅,卻靈活得很,能讓她上不得下不得。
香嫵心慌,砰砰直跳,她是既盼著侯爺寵愛自己要了自己身子,又害怕,畢竟她不懂。
雖說做過一個夢,可夢到底不是真,沒有那麼確切地感覺,以至於她還是下意識懼怕那些未知事情。
況且,眼前侯爺,身子怕是比那位未來姑爺強健不知道多少!
腦子裡亂哄哄,香嫵甚至想起來那位老嬤嬤說話,關於侯爺一晚上要七八個女人伺候第二天那些人都下不了床傳說。
不管是真是假,香嫵都怕。
香嫵不自覺嚶了一聲,顫著身子後退。
可誰知,後面便是那支撐著葡萄夾子木頭槓子,她這一退,纖細柔弱身子便撞上了那木頭槓子,一時葡萄葉兒婆娑而動,葡萄串兒輕輕晃蕩,甚至還有棲息在一旁鳥兒“吱”一聲飛了。
香嫵後背生疼,加上本來就心中懼怕,一時眼中便溢出淚來。
霍筠青低頭盯著這小姑娘,卻見嫣紅小嘴兒扁著,粉潤兩頰鼓著,剔透淚光那麼盈在眸中,倒仿佛受了天大委屈,下一刻淚珠就能落下來了。
他掐住她腰,聲音繃得仿佛拉滿弓弦:“哭什麼哭?知道錯了?本侯還沒罰你,你就委屈了。”
香嫵顫著唇兒道:“疼……”
霍筠青:“笨。”
香嫵連忙收住聲,含淚眸子越發委屈地看著侯爺。
霍筠青看著她這樣,隻覺得此時她眼神像一隻小狗,一隻等著人喂食小狗,可憐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