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迎雲大驚,這,這太狠了吧?
什麼一年月錢,什麼半個月不許出門?
幾天後就是楚家夫人壽辰,她還想過去大放異彩呢!
還有什麼停一年四季頭面衣服,那她穿著舊衣服還好意思出門嗎??她年紀輕輕,再過兩年就是做親年紀,父親到底懂不懂,怎麼可以這麼對待一個女兒家?!
霍筠青挑眉:“怎麼?”
這麼一個反問,頓時讓人心生懼意。
霍迎雲心中苦不堪言,卻不敢說什麼,隻好低頭道:“是,父親,女兒遵命。”
霍筠青撩袍,起身準備離開。
走到香嫵身邊時候,垂眸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地上可憐兮兮小丫鬟:“若不是她,怎惹出這般禍事,把她關在後院荒僻柴房反省吧。”
香嫵聽到這話時候,跪在那裡,隻看到了那墨色錦袍一角。
心內微慌,待要抬頭看時,冷漠倨傲侯爺卻是已經邁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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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嫵冤屈得到洗脫,一切塵埃落定,卻要被關到柴房裡去。
霍迎雲在仔細地評判揣度了一番後,認為自己實在是想多了。
雖說萬秀閣有不少貌美如花女子,但是父親仿佛並不是那種貪戀女色,從他往日性情看,他對香嫵這種妖娆嬌弱女子甚至頗為不喜,他寵愛其實是如他身邊那兩位體型健壯婢女——白簡和朱衣。
至於香嫵,顯然父親對她極為不喜,不然在明知道她沒有錯處情況下,也不至於這麼處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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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迎雲松了口氣,如果父親真得看中香嫵,那她就得努力回憶回憶過去這些年她對香嫵種種吆五喝六以及諸般苛刻了。
現在倒是不用擔心,至於自己被罰事,她當然是犯愁,很愁,但是事已至此,隻能努力地想想別辦法了。
想明白這個後,霍迎雲再看看香嫵這丫頭,看她那哭唧唧模樣,倒是安慰她道:“這原是我不是,冤枉了你,既然不是偷,你怎麼不說,這樣我心裡也過意不去。現在既然父親罰你面壁思過,你好好反省,反省好了,再回來就是了。”
香嫵聽到這個,卻是心都涼了。
看來出去配男人事就這麼被攪和了!
不過小姐和自己說這個,香嫵卻不好不理,少不得笑著說沒事,並不在意什麼。
霍迎雲見她這樣,又安慰了一番,便讓人把她帶過去後院了。
香嫵去偏僻院落,屋舍陳舊,院落裡長著野草,一看就特別荒涼,月晴幾個過來送香嫵,見到這個,忍不住哭了一場,抱著香嫵安慰她。
香嫵眨眨眼睛,看看這院落,其實她倒不難過。
沒能順利發落出去配男人,她覺得她還是得努力繼續找男人。
現在被發配到這裡來,距離後院一處小門不遠,那處小門時常有人進出。
這就是機會了,香嫵覺得,或許自己暫時離開小姐院子,反而在這裡能找到男人嫁出去呢。
送走了幾個小姐妹後,黑色大門被關上,拉出陳舊悶重“吱”聲。
香嫵看看這院落,柴門老舊,荒草半人高,屋舍結起了蜘蛛網,甚至還有螞蚱小心翼翼地從她跟前蹦過,她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要她閉門思過多久,她還是先收拾下這屋子吧。
誰知道剛拿起掃帚,就聽到牆根下傳來一聲“嗷嗚”。
她一驚,嚇了一跳。
之後想到了什麼,忙看過去。
卻見一隻全身漆黑大豹子拱著身子像隻貓一樣站在那裡,歪著圓滾滾腦袋,豎著兩隻圓耳朵看著她,黑色皮毛在陽光下呈現出一圈圈好看黑色花紋。
這是侯爺那隻黑豹。
她陡然意識到了什麼,忙抬頭看過去。
第22章 黑豹
這處院落確實是荒僻。
柴門早已經老舊, 荒草幾乎過人腰,此時涼風微過,那狗尾巴發出沙沙聲音。
周圍變得寂靜起來,寂靜得除了這沙沙聲, 再也沒有任何聲響。
也沒有任何人。
香嫵心裡稍微松了一下, 侯爺並沒有來。
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她是怕極了, 怕侯爺突然出現, 畢竟如果侯爺這個時候出現要她身子, 她是不能不給。
她也沒有辦法反抗侯爺啊!
香嫵想到這裡, 松了口氣,問黑豹:“黑豹哥哥,侯爺沒來是嗎?你是自己過來?”
黑豹歪著圓滾滾腦袋,發出嗷嗚嗷嗚聲音, 還搖晃著他大黑尾巴。
毛茸茸黑尾巴蓬松粗大,混在狗尾巴草中一起搖擺, 再陪著這荒蕪陳舊院落, 看著真是又悽涼又滑稽。
香嫵覺得好玩, 便走近了:“你怎麼過來我這裡了?這裡很少有人來, 是犯了錯才關這裡呢!”
黑豹“嗷嗚”了一下,之後用前爪碰了碰地。
香嫵看過去,卻發現那裡有一個小瓷瓶, 是黑色小瓷瓶,上面一個木塞子。
她納悶了:“這是什麼呀,你從哪裡弄來?”
黑豹低下腦袋, 用嘴巴去拱那小瓷瓶, 之後抬起頭來, 灰眼睛亮晶晶地看著香嫵,那意思好像要把這個小瓷瓶給她。
香嫵納悶了,拾起來,拿在手裡,之後打開那木頭小塞子聞了聞,一股清涼氣息撲面而來。
香嫵跟在小姐身邊也是頗見識過一些,她聞著這裡面好像有薄荷有麝香,所用藥材都是名貴之物。
她望著這黑豹子,黑豹子虎頭虎腦地看著她,樣子竟然有幾分乖巧。
就像以前二門外看門老頭那裡養著大黑狗。
香嫵抿唇笑了,她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它腦袋,很柔軟蓬松,摸起來真好。
她笑著說:“黑豹,這是不是藥啊?給我用?”
說著,她還指了指自己臉上。
她臉上被打了那麼幾下子,早已經紅腫了,這麼說話時候牽扯到傷口還會隱隱作疼。
憑著直覺以及往日見識,她感覺這種藥應該是用來治跌打腫傷。
黑豹用自己胡須輕輕蹭了下香嫵衣袖,發出“嗷嗚”聲音,聽上去仿佛在贊同。
香嫵感覺到了黑豹意思,這果然是它給自己帶來藥,這隻黑豹真有靈性。
她猶豫了下,道:“謝謝你,黑豹哥哥,那我抹一下試試吧。”
她被發落到這麼一個偏僻地方,還不知道以後會怎麼被處置,但是既然沒死,既然還想活下去,總得想想自己以後路。
她路無非是找男人,嫁男人。
要想嫁好男人,怎麼也得把臉保護好,不能毀了,她知道,再好男人也不要毀了臉女人。
當下香嫵不敢耽誤,趕緊坐在一旁臺階上,小心地將那藥膏取出來,抹在自己臉上,開始抹時候還有些忐忑,畢竟這豹子雖然看著比較靈,但它不是大夫,也不知道從哪裡偷來藥膏,萬一弄錯了自己反而更嚴重呢?
好在抹上一會後,她就放心了,臉上清清涼涼很舒服,之前火辣辣疼痛也緩解了不少。
她驚喜不已,忍不住摸著黑豹毛茸茸腦袋:“真得管用,我好像沒剛才那麼疼了。”
黑豹搖著尾巴“嗷嗚”一聲,灰色眼睛也亮亮,看上去頗為歡快。
香嫵之前特別怕這隻黑豹子,覺得它會吃人,覺得它身上沾著侯爺威嚴權勢和煞氣,但是現在看著黑豹那麼嗷嗚一聲,看著它那虎頭虎腦樣子,竟然覺得憨態可掬,喜歡得很,甚至恨不得抱住它。
“你真是一隻善良黑豹!”
“嗷嗚……”
“如果不是你,我臉說不定要毀了。”
“嗷嗚……”
“可是我沒有什麼能感激你啊……”
“嗷嗚……”
“唉,之前我還想把莓果給你吃,沒想到後來你也沒吃成。”想想就愧疚呢。
“嗷嗚!”
黑豹突然叫了聲,眨了眨灰色眼睛,之後轉身躍過牆頭跑了,跑時候那毛茸茸大尾巴垂著,幾乎要夾到屁股裡頭了。
香嫵納悶地看著黑豹,奇怪了,本來聊得好好,它怎麼跑了?
它不喜歡自己提起莓果嗎?因為沒吃到莓果傷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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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豹離開後,院子裡隻剩下自己了,香嫵起身,先進屋收拾了下,這屋子有些年月了,裡面破敗不堪,角落裡都是蜘蛛網,還發著一股子霉味兒,並沒有床,隻有土坯砌成炕。
香嫵開始收拾打掃,就這麼忙了半天,終於收拾出一個樣子來,到了晚上時候,外面有人從門縫裡給她送來了日常所用,還有一個食盒。
香嫵打開後,驚訝地發現伙食竟然不錯,仿佛比之前在小姐院子裡還好。
至於日常所用,雖然都是粗布,但也算齊全,應有盡有。
當下她心中喜歡,看來這閉門思過日子也挺舒服,而且暫時不用伺候小姐了,自己住在這裡,那真是清闲自在。
如果能有一個男人就更好了——當她美滋滋地吃著食盒中一塊酥魚,忍不住這麼想。
接下來幾天,香嫵每日吃好睡好,日子倒是過得挺舒服,她自己勤抹藥,很快臉上傷也好多了,一點不疼了,又對著洗臉水照了照摸了摸,小臉嫩白彈滑,仿佛剛剝雞蛋,看著就喜歡。
如果有什麼不愉快,那就是每天夢了。
這兩天她晚上做夢,時不時夢到侯爺。
夢裡她很悽慘,不是被打了,就是被刮花了臉,要麼就是被一條黑狗在後面追,每次在她最狼狽時候,侯爺總是出現了。
他輕輕地將她提起來,然後抱住,然後開始幫她——
一般做夢做到這裡,她就陡然驚醒,驚醒後,她是又羞又愧又無地自容。
她是多麼不知廉恥,天天做這個夢!
她不喜歡侯爺,一點不喜歡,如果不是侯爺突然出現,她現在已經被打發出去了。
他出現了,雖然狠狠地罰了李嬤嬤讓她出了一口惡氣,但是她男人飛了,她還被關押在這裡。
香嫵覺得這個侯爺喜怒無常高深莫測,這種人,她便是死也不要跟著,說不得哪天被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