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想,香嫵眼睛亮了,她靈機一動,很快從懷裡掏出來一個帕子遞給了那侍衛,之後笑著說:“侍衛哥哥,你看你站在這裡守著,這都已經熱出汗來了,快擦擦吧!”
這已經是第四個哥哥了,香嫵叫得自然是駕輕就熟,咬字甜軟,聽得人心都化了。
那侍衛本是二十啷當歲單身漢子,哪裡經得起被一個嬌滴滴小姑娘這麼撩撥,頓時面紅耳赤:“謝,謝謝姑娘!”
接過來,擦了擦汗,隻覺面上一陣清香,仿佛桃花,又仿佛不是,總之心曠神怡地好聞,整個人都仿佛醉了。
香嫵見他接了帕子,笑了:“侍衛哥哥,這帕子先給你用吧,等我回去時候你還我就是。”
說完,也不待他說什麼,就邁開步子輕快地進去了院子。
心裡卻在想,哼哼,反正你收了,收了我帕子,就是我目標男人了。
等我離開時候,再想想法子,怎麼才能勾搭上!
她不知道是,就在那書房樓閣上,一扇窗後,威嚴冷漠男人背著手站在那裡。
柳枝飄曳間,依稀可見小丫鬟那輕輕搖曳纖腰,以及其上怎麼遮都遮不住滿潤,就那麼被單薄布料裹著顫顫地動。
男人眯起眸子,唇邊泛起一聲冷笑:“真是一個——”
真是一個什麼,後面話卻是再也沒說出口。
而就在他腳下,一身油光墨黑皮毛黑豹乖巧地蹲著,口中發出嗚嗚聲音。
它要抗議,它要抗議,為什麼沒有人告訴那個小丫鬟,它是一頭豹子,不是什麼野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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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嫵自然是不知道樓上一切,事實上她心情愉快地走入了侯爺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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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踏入書房,她原本愉快就煙消雲散了。
她害怕,還是害怕。
哪怕侯爺並不在這裡,但隻要想到這是侯爺書房,想到侯爺在這裡理事,她就兩腿發軟,心裡發虛。
她掃過書房裡布置,牆上掛著字畫,靠窗設了書案,對面還有百寶架,一切看上去都那麼安靜簡潔,明明這書房也就是比後來姑爺書房多了幾幅字畫,但她就是害怕。
仿佛就連書案上擺著筆墨紙砚,都透著一股凝重威嚴感,象徵著背後那個讓人不寒而慄男人。
香嫵深吸口氣,緊攥著拳頭給自己鼓勁:“不怕,不怕,這就是一個書房,侯爺不在這裡,我可以隨便!沒有外人,我想幹什麼就可以幹什麼!我才不怕呢!”
她念叨了好一會,才總算冷靜下來,看看對面掛著那一聯四副山水畫,知道這就是自己要繡,當下趕緊取出來自己炭筆,先在紙上描繪著那個樣子,並迅速地記下這畫中細節。
她必須記下來,等到回去趕緊誊了來繡。
不過好在她是有一些功底,就是在那夢裡,她也曾經多次為姑爺為小姐繡這些東西,好幾次小姐都誇她繡得好,雖然她繡得東西到底去了哪裡,她自始至終不知道。
香嫵在那裡一邊仔細地觀察著這幅山水圖,一邊用手快速地在紙上做著隻有自己能看懂標記。這幅山水畫顯然是前朝大家真跡,上面勾勒變化都和尋常字畫不同,香嫵倒是第一次碰到這種風格,開始時候她還隻是為了完成任務硬著頭皮上,後來看著看著,自己也覺出意趣來了,忍不住仔細地品味欣賞,感覺其中用筆和變化,感覺這幅字畫其中意境。
外面鳥叫聲嘰嘰喳喳,春日柳絮漫天飛舞,書房裡卻很是安靜,隻有沙漏輕到仿佛無聲聲響,以及香嫵偶爾間用炭筆在紙上標記時沙沙聲。
一身紫袍男人從閣樓上坐下來,矯健地黑豹緊隨其後。
黑豹尾巴輕輕擺動間,金冠紫袍男人已經站在了香嫵身後。
他並沒有刻意放輕腳步,但是她顯然根本沒聽到。
霍筠青見此,也就不打擾她了。
本來也沒有想要什麼繡品,就是忍不住逗弄一下這小東西,不曾想做起事來,竟然如此專注,專注到仿佛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存在她心裡了。
他也就不想打擾她,就負手站在後面安靜地等著。
從他角度,隻能看到她側後臉。
他看到一縷烏黑碎發輕輕別在她耳朵上,那耳朵旁肌膚白淨得仿若積雪,掩映在碎發之間,看得人心動,而那耳朵也是秀氣精致好看,可以說是霍筠青見過最漂亮耳朵了。
她竟然連耳朵眼都沒有,並不會像時下女子一般配上耳鐺,不過這樣倒是看得越發賞心悅目。
他盯著那晶瑩剔透仿若粉色貝殼一般小薄片耳垂,甚至想著,是絕不允許她以後打耳洞來戴什麼。
這麼看著時,書房格外靜謐,靜謐到隻有兩人一豹呼吸聲,還有她偶爾間呢喃嘀咕聲。
光陰慢移間,透過楊柳投射進書房日頭也逐漸落在了黑豹身上,這黑豹是個不耐曬,豹嘴裡發出嗚嗚聲音,之後搖了搖尾巴,就挪了一下屁股。
它隻是一隻豹子呀,這兩個人不動不說話,它卻不行,它可沒那耐性。
誰知道它這麼一動,就恰好站在了香嫵身側。
站在身側也就罷了,它還不甘寂寞地搖尾巴。
尾巴輕輕搖動間,就擦過了香嫵肩。
豹子也不知道自己尾巴在掃那裡,很沒勁地看柳枝影子,而霍筠青,他在安靜地看小丫鬟垂下那縷發,更是不曾注意。
第一次擦過,香嫵仿若無覺,繼續沉吟在那山水畫中。
第二次擦過,香嫵嘀咕了聲,還是沒反應。
第三次擦過,香嫵抬起手來,將那討厭豹子尾巴拂開。
第四次擦過,香嫵抓住那豹子尾巴,扔到一邊。
第五次擦過,香嫵拽住那豹子尾巴,軟軟地抱怨說:“這是誰,幹嘛打擾我!”
說完,直接一拽。
黑豹:“嗷——”
專注於山水畫香嫵有些生氣了:“不要吵了好不好!”
黑豹好委屈好委屈,它龇牙咧嘴,它疼。
不過它還是委屈地看向主人。
尾巴被揪住了,但是主人不讓它動,它不能動。
霍筠青見此,正要出手解救自己黑豹,卻就在這個時候,香嫵發出了一聲驚恐叫聲。
“啊————————————”
她終於反應過來了。
終於意識到,自己手裡抓著是一個什麼東西!
第13章 要死人了
香嫵沉浸在那副畫中,她已經忘記了身在何處,已經忘記了今夕是何年,更忘記了自己為什麼在看這幅畫。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有人打擾她,她當然不耐煩。
她躲開,她拍走,她嘀咕,她抓住甩開,最後她攥住了!
她攥住了,她還有點小小惱火,這是誰啊,為什麼總在打擾她。
結果,就在她要惱火那一瞬間,手上那毛茸茸卻又肉乎乎結實觸感徹底讓她回到了現實,讓她意識到,此刻手感是那麼地不對勁!
毛茸茸,肉乎乎,還挺硬實——?
香嫵在這一瞬間,腦中想起來一百一千一萬種可能,她發出了驚恐尖叫聲。
尖叫聲穿透了書房,她嚇得蹦起來,抱頭鼠竄。
然而她沒跑幾步,那隻黑豹敏捷矯健地一個俯衝,直接攔住了她。
香嫵看著這通體烏黑大野狗,看著它兇神惡煞樣子,想起自己剛才是怎麼揪住它尾巴,她渾身癱軟兩腿顫顫,連站都不能站住了。
“大,大黑狗,我不是故意,我不知道是你尾巴,我,我錯了……”香嫵忐忑不安結結巴巴地說,兩手合十小聲祈禱:“求你,大黑狗,饒了我吧,我錯了我錯了!阿彌陀佛,老天爺保佑我,我不要死,我不要為大黑狗吃掉,我錯了我錯了嗚嗚嗚嗚……”
黑豹茫然地搖著尾巴,嘴裡發出“嗷嗚嗷嗚”聲音,好生無辜。
“大野狗,別,別吃我!”香嫵連連後退。
“嗷嗚——”人家是黑豹,不是大野狗!
“嗚嗚嗚求你了,別吃我,我不好吃,我肉酸,我沒幾兩肉!”香嫵淚水漣漣。
“嗷嗚——”人家才不吃人!
“嗚嗚嗚嗚我還沒嫁男人呢,別吃我,我就這麼死了多虧——”
“這麼急著嫁人?”就在香嫵嗷嗷嗷嗚嗚嗚地叫喚著時候,突然,一個清淡威嚴聲音傳來。
這個聲音一出,香嫵已經不隻是驚嚇了。
她腦袋有些轉不過彎來,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僵硬地站在那裡,茫然地望著眼前那像一隻貓一樣搖著尾巴大野狗,過了好一會,才緩慢地轉過身去,於是就看到了那個金冠紫袍男人。
此時一縷陽光自窗棂縫隙中灑落,為那張幾乎完美俊美臉龐塗上了一層淡金色,豐神俊朗男子,尊貴而威嚴,沐浴在那金黃陽光中,仿若神祗一般。
恍惚中,香嫵看著眼前男人,她覺得對方是神,是從天而降神,來解救她於水火之中。
她膝蓋一虛,身子軟軟地往前撲去:“嗚嗚,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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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出眼前她跪拜這位不是神仙,而是侯爺,已經是好半響過後事了。
侯爺直接將她提起來,之後把她放在了旁邊矮榻上。
香嫵覺得自己仿佛一攤泥,就那麼讓那裡一扔。
不過她不上別了,她小心翼翼地瞅著那隻大野狗,可憐兮兮地衝著侯爺求助:“侯爺,侯爺,那隻大野狗……”
霍筠青掃過那張驚惶無措小臉,淡聲說:“這不是大野狗。”
他終於明白為什麼會有他養著大野狗會吃人傳說。
香嫵恍惚地看看那隻狗,心裡稍微松了口氣,這不是大野狗啊。
她喃喃地說:“這是,這是什麼呀?”
霍筠青:“這是黑豹。”
四個字之後,香嫵差點從矮榻上跌下來。
她苦著小臉,瞪大眼睛:“這是,這是豹子?”
霍筠青頷首:“黑豹不吃人。”
所以不用怕成這樣。
香嫵眼睛瞪得更大了,她不敢置信地望著霍筠青。
這是欺負她沒讀過書嗎?不,她讀過,她跟在小姐身邊當伴讀,認識不少字,也看了不少書呢,《說文解字》釋豹,說是“豹,似虎圓文”,《山海經》裡提起豹子,說是“南山獸多猛豹”。
猛豹呢,怎麼可能不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