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恂初笑了笑:“不隻是孫子,兒子也不想要,當初生我的時候,因為聽說酸兒辣女,她曾經吃了一個月的辣椒。”
“噗。”
沒想到性格冷淡的季母還有這樣的一面,蘇曲桃眼睛轉了轉,“你呢?你想要兒子還是女兒?”
聞言,季恂初露出無奈的表情,蘇曲桃一看他這個樣子,更加興奮,“必須實話實說,誰撒謊誰是小狗。”
“女兒吧。”
蘇曲桃挑了挑眉,非常不厚道地表示:“好啊,我可是聽見了,以後如果你敢欺負我,我就告訴長翊。”
“是你要問我的。”
季恂初覺得這個問題比較難回答,他並非不喜歡季長翊,而是有時候看著倔犟的像頭牛犢似的的兒子,忍不住會想,若有個乖巧可愛的女兒也挺不錯的。
他把坑拋回去:“你呢?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蘇曲桃狡黠一笑,然後說出了那個標準答案:“不管是兒子還是女兒,隻要是我生的,我都一樣喜歡。”
季恂初愣了愣,隨即無奈搖了搖頭。
居然被她給騙了。
即便如此,他嘴角的笑意也沒有消失。
穿堂風吹過走廊,冷飕飕的風刮得人身體溫度降低,蘇曲桃攏了攏衣袖,目光看到面前隻穿著襯衫的男人,想到什麼,張了張嘴。
隻是還沒有說話,忽然一聲瓷器碎裂的聲響,打斷了她。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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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靜有些大,許多佣人們也聽到動靜後,紛紛跑了出來。
“什麼聲音?”
“好像是樓上傳來的動靜。”
“天啊,三樓有老爺的藏品,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混亂之中,卷統的聲音激動又興奮,可惜除了蘇曲桃,沒有人聽見:【來了來了,預示夢的場面終於來了!】
與之相比,蘇曲桃則鎮靜多了,好似早就知道要發生什麼。
季恂初說的對,他們不可能一輩子跟著季長翊,然後替對方解決所有遇到的麻煩,有些事情,其實季長翊自己也可以解決。
而他們作為父母,需要做的是站在孩子的身後,給予他們最堅定的支持。
三樓收藏室,昂貴的瓷器摔成了碎片,季長翊表情冷漠地盯著地上的薛瑞克,仿佛在看一個死人。
第二次了,對方用同樣的方式陷害他。
因為意料之中,這次,季長翊甚至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直到對方說了一句話:“表哥,你說你是不是天生討人厭,連親生父母都不喜歡你,如果換成我,他們肯定會喜歡我。”
季長翊冷笑:“是嘛,可惜你不是。”
薛瑞克手上被割了一道口子,仿佛感覺不到一樣,仍然在笑:“要不然試試?”
他眼裡閃爍著瘋狂的光芒:“這個花瓶是明代真品,價值千萬,最重要的是,這是大姑爺最喜歡的藏品,現在卻碎了,如果我說是你打碎的,你猜他們更相信誰?”
更相信誰……
看著少年松動的表情,薛瑞克眼底露出得意的笑容。
下一秒,笑容僵住,季長翊的腳底已經踩到他受傷的手上,嗤笑:“我不需要別人相信。”
他早就明白了這個世界的道理,不期待,便不會失望。
十幾年前他被汙蔑,舉目無親,茫然無措,十幾年後,他自然不會再將決策權交給別人,隻會用自己的方式,來討回公道。
——季長翊是這樣想的。
五分鍾後,他身體僵硬地被蘇曲桃抱著,懷裡,他媽正哭得梨花帶雨。
相比於對面鬼哭狼嚎的薛夫人,觀感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蘇曲桃決定放孩子自由,但孩子的排面得安排上,別人使用苦肉計,她便使用苦肉計加美人計,勢必給季長翊加滿“堅定”的後盾。
人群中,一時沒有拉住,讓蘇曲桃衝上去的季恂初:“……”
他怎麼感覺,她比當事人都激動呢。
不僅如此,蘇曲桃還給他安排了一個身份,幕後大boss,給予敵人雷霆一擊的那種。
所以,幾人爭吵的時候,季恂初已經讓佣人再去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的地方。
“大姑,姑父,我們小克從來不說謊,這花瓶肯定不是小克打碎的!”
薛夫人大概也發現自己哭得太醜,擦幹眼淚,換了一個策略。
已知,現場隻有季長翊和薛瑞克兩個人,如果不是薛瑞克,那隻能是……
“不是我。”
季長翊語氣淡淡。
“表哥,我知道你害怕被責罰。”薛瑞克疼得倒吸氣,他的手被踩了那一下,扎進去了不少碎片,鮮血直流,佣人給他纏了兩卷繃帶才止住血。
這讓他對季長翊恨之入骨,“但做錯了事情就要受到懲罰,如果不是你推我,花瓶怎麼會掉到地上。”
聞言,季父皺眉,他最喜歡的花瓶碎成了渣,恐怕無法修復,心裡正氣著:“小克說的是真的?”
面對老爺子的威壓,季長翊依然是那句話:“我的確碰到了他,但他是自己倒的。”
一時間,眾人議論紛紛,佣人們都覺得季長翊的理由太過牽強,按照他的說法,薛瑞克是故意將花瓶打碎,可他明知道季老爺子最喜歡這件,難道不怕被老爺子懲罰嗎?
幾個在老宅待了多年的佣人,更是知道一些往事,比如這位大少爺從小就愛摔東西。
季長翊聽著眾人議論,面上露出嘲諷。
他覺得這些人愚不可及,隻願意相信自己相信的東西,既然如此又何必假惺惺作態:“不相信就算……”
話沒有說完,腰窩突然被人狠狠扭了一把,疼得他差點兒喊出聲,蘇曲桃小聲罵他:“算什麼算,不能算,繼續說!”
季長翊:“……”
事後許多年,龍傲天回憶起當時的場景,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他真的隻是被逼無奈啊。
在蘇曲桃“加油打氣”下,季長翊不得不重新開口:“你說是我打碎的,我為什麼要打碎?”
“因為你恨大姑爺偏心,小時候你做錯了事情,大姑爺罰你面壁思,從此你就一直對大姑爺不滿,所以才會趁此機會摔碎大姑爺最喜歡的花瓶!”
提起當年的事情,經歷過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些印象,六七歲的小孩子在樓上玩耍,大人們坐在樓下喝茶,結果沒一會兒便傳來小孩的哭聲,等趕過去時,幼年薛瑞克已經從樓梯上滾下來,而季長翊站在樓梯頂端,伸出去的手還沒有收回。
季長翊卻表現得無動於衷:“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知道那是爺爺最喜歡的花瓶?”
薛瑞克得意,為了加強說服力,他甚至承認自己也在現場:“我親眼所見,也聽你親口承認!”
“親口承認?”季長翊默默念著這幾個字,就在大家以為他無話可說的時候,少年忽然嗤笑出聲,“可我分明看到是你自己故意往上碰,而且那個打碎的花瓶,並不是爺爺最喜歡的那一個。”
“……”
薛瑞克不相信,花紋分明一模一樣,認定是對方死不認賬:“表哥,事到如今,你還在說謊,實在太令人失望了。”
“他沒有說謊。”
這時候,不知什麼時候離開的季恂初返回來,出聲打斷兩個孩子的對話,他招招手,佣人便搬了一個花瓶過來,“父親的那個明代宣德青花在這裡。”
什麼?
眾人聞聲看過去,發現佣人搬來的花瓶,竟然是和打碎的那個,一模一樣!
嗯?怎麼回事?
見此情形,薛瑞克忽然有不好的預感。
老爺子沉默走上前,他熱愛古董,玩著玩著自己也就懂了點兒鑑別的知識,待看過之後,點了點頭:“這個是真的。”
之前沒有仔細瞧,現在再拿起那碎片,分明是一件非常劣質的假貨,瑕疵較重,說是地攤貨也差不多。
“嚯!”
“天啊,居然是假的!三樓怎麼會有假花瓶!”
“最重要的是,剛才薛少爺說自己親耳聽到季少爺要打碎老爺的心愛古董,豈不是在說謊?”
“哎呀,沒想到,季少爺居然是被冤枉的!”
……
隨著眾人態度的改變,薛瑞克臉色漸漸蒼白,他還想解釋,季父卻不給他機會,老爺子看向季長翊:“說吧,怎麼回事?”
季長翊目光劃過薛瑞克,這一刻的情況,已然和十幾年的前的劇情發生了改變,嘴角勾起弧度:“薛瑞克打碎的花瓶,是假的。”
“你怎麼知道?”
“因為是我親自擺放在那的。”
“……”
別人還在疑惑,季恂初卻靈光閃過,想起蘇曲桃今早抱來老宅的那個花瓶,儼然失笑。
不過,也正是因為蘇曲桃的這個花瓶,才能夠幫季長翊洗刷冤屈。
蘇曲桃不哭了,這麼一會兒功夫,薛夫人的眼睛已經腫成了爛桃子,她不過隻是眼眶發紅,更像是塗了一層胭脂,給原本略顯蒼白的皮膚增添了更美的色彩:“這是我送給爸媽的禮物,讓長翊放到三樓,沒想到被小克誤會了。”
薛瑞克胸膛起起伏伏,純屬氣的。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有一個一模一樣假的花瓶,這下他之前說的話,徹底變成了笑話,薛瑞克隻好咬死自己確實聽到季長翊那樣說過,還倒打一耙:“表哥為什麼要陷害我?”
蘇曲桃:小嘴挺能叭叭。
於是她也茶言茶語:“我們家長翊從來不撒謊,小時候的那幾次,他也總是說不是自己做的,可惜那時候我們都沒有放在心上,現在想想,莫不是都是小克做的,然後冤枉長翊吧?”
“你胡說!”
“哎呀,急什麼,我就是隨口一說,難道你心裡有鬼?”
蘇曲桃似笑非笑。
薛瑞克:“……”他才發現,這一家人並非什麼溫順的羔羊,而是大尾巴狼,躲在暗處,伺機等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跳出來咬你一口。
事情真相大白,截然不同的結果,讓大家心裡都有些感慨,季父雖然看不上薛家人,但多少給季母面子,這件事情便交給了季母處理。
一開始,蘇曲桃還擔心季母會.留.情,結果季母直接讓人把薛家母子倆趕走,並且說:“以後不用來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季長翊的心情很愉快。
具體表現在,有年輕佣人在拖地的時候,不小心將拖布碰到了他的球鞋,他居然什麼話也沒有說。
年輕佣人心有餘悸,她和同事說:“我當時已經想好了一百種死法,辭退事小,就害怕他脾氣上來,拿著我當沙包揍。”
“他還會這樣?”
“不知道,但大家都這樣傳的。”
年輕佣人臉有些紅:“結果他隻是看了我一眼,並讓我小心點,哎呀,不愧是季家人,近距離看那張臉,完全沒有任何瑕疵。”
晚上,一家人留在老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