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著星兒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宋尋月忽地駐足,再次回頭看向身後燃盡的藥發木偶戲。
看了片刻,向身邊人問道:“這能保存嗎?”九層高的藥發木偶,當真很少見,她確實喜歡。
栀香回道:“回王妃娘娘的話,奴婢這就去問今日負責裝木偶的人,他們或許知道該如何保存?”
宋尋月點點頭:“好,勞煩你,若能保存,務必幫我留好。”栀香應下,轉身去找裝藥發木偶的護衛。
今日確實累,感覺這一個除夕,發生了好多事。宋尋月回屋沐浴後,便早早歇下,很快就陷入了夢鄉。
但是王府另一面的謝堯臣,卻睡不著。
從嘉禾院回去後,他就有些不高興,回屋沐浴時一直發呆,水都有些涼了,都沒從浴桶裡出來。
辰安在一旁拿著棉巾站著,實在看不下去了,寬慰謝堯臣道:“王爺,您別難過。”
“我難過什麼了?”謝堯臣頭微側,蹙眉道。
辰安微微挑眉,他們王爺這一晚上前面有多開心,這會就有多難過,情愛的苦是這樣的,情緒全然會被對方的態度牽著走。
辰安隻好接著寬慰道:“王爺,您想,王妃從小生活在宋家那樣的環境裡,嫁給您方才得以解脫,可嫁給您之後,捫心自問,您開始對王妃並不好。左右人都嫁了您,慢慢來便是,您又何必不愉快?”
謝堯臣聞言,神色忽地松快下來。是啊,人都嫁他了,這輩子隻要他不放手,她就永遠別想跑,他有的是時間同她相處!一時半會的不如意,他不愉快什麼?
他就是惱火宋尋月跟他說話那麼假,可假也不能怪她,是他自己當初把她和宋瑤月當成一丘之貉。到底是沒拿他當自己人,不信任他。
他也沒有對一個人好過,確實不知道該怎麼去獲取她的信任,他目前能想到的,就是投其所好,護其周全。
念及此,謝堯臣這才從已經涼了的水中站起來,從辰安手裡接過棉巾,隨後對他吩咐道:“交給你一樁事。”
辰安行禮道:“王爺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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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堯臣對他道:“想法子去幫本王打聽,話本也好,史上佳話也好,或者京裡那些傳聞中恩愛的夫妻也好,幫本王找些法子來。”
要什麼法子,謝堯臣沒明說,但辰安已經意會,不就是打動王妃的法子嗎?他行禮道:“王爺放心,臣一定幫您辦好。”
說罷,謝堯臣擦幹身子,套上一件袍子,便進了臥室休息。
第二日一早,宋尋月剛醒,就見星兒遞了一張帖子進來,對宋尋月道:“小姐,主君派人遞了請帖,說今晚邀請您和王爺過府參加家宴。”
第66章
為什麼好的都是宋尋月的?
宋尋月接過請帖, 看了看,想起昨晚謝堯臣說, 若是娘家有請, 記得跟他說一聲,他會陪她一起去。
宋尋月將請帖放去一旁的矮櫃上,從榻上下來,對星兒和寄春道:“先梳洗, 王爺等下應該過來用早膳, 一會兒再跟他說。”
星兒和寄春應下, 陪宋尋月一同進了淨室。
待宋尋月梳洗好出來, 卻還沒見謝堯臣過來, 走過去在梳妝臺前坐下,星兒和寄春上前為她上妝梳頭,宋尋月則轉頭對栀香道:“王爺還沒來?”
往常他過來用早膳, 基本她還沒換完衣服呢, 他就已經來等著了。今日倒是晚了些, 不知是不是昨晚睡得太遲,還沒起?
栀香回道:“回王妃娘娘的話,王爺還沒過來。”
宋尋月並未多想,專心在桌上首飾:“那便等會兒吧。”
宋尋月梳妝後,換完衣服,謝堯臣還沒過來, 她便暫且沒叫傳膳, 自己坐在桌邊叫星兒泡了盞茶喝。
怎知又等了好一會兒, 茶都喝了兩盞, 還不見謝堯臣過來。宋尋月心間疑惑, 都巳時了, 便是豬也該起了啊。
宋尋月看向栀香,對她道:“王爺怎麼還沒過來?你去瞧瞧。”
栀香應下,離開嘉禾院往謝堯臣院中而去。
而此時此刻,謝堯臣早已穿戴整齊,在屋裡來回踱步。他眉宇間滿是煩悶,到底該不該去找宋尋月呢?
按理來說,昨晚離開時,鬧得不大愉快,他作為王爺,便是顧著身份,也不該去!哪有自己生氣自己又好了的?
若是就這麼去,從今往後,在宋尋月面前,他哪還有半點威嚴?
但若是不去的話,他又想去。
嘶……著實是煩。
一旁的辰安,安靜的在柱子邊站著,冷眼瞧著他們王爺宛如一隻熱鍋上的螞蟻,地毯上都快被他踩薄一層。
他完全明白他們王爺的心思,就是拉不下臉。他雖明白,但他完全不理解,這有什麼拉不下臉的?
就是高高在上慣了,低不來頭。他們王爺還是太年輕,作為男人,在自己夫人面前,有幾個不低頭的?他遲早會明白這個道理。
辰安也不吱聲,就在旁邊靜靜的看戲。
而就在這時,張立進來通報,行禮道:“王爺,栀香過來了,說王妃派她來問問,王爺今晨怎麼還沒過去用早膳。”
謝堯臣止步,轉頭看向張立,隨後站直身子,拽了下大氅的領口,沉聲道:“既然王妃派人來請,那本王便過去瞧瞧。”
辰安:“?”
張立:“?”
在二人疑惑的目光中,謝堯臣已然恢復往日頗有些冷峻的神色,抬腳出了門。
辰安和張立相視一眼,張立滿眼疑惑,低聲問道:“王妃隻是叫栀香來問問,沒說請吧?”
辰安意味深長的拍拍張立小臂:“這叫給自己個臺階下,你不懂。”
說罷,辰安跟上了謝堯臣,獨留張立在原地,滿面困惑,他怎麼覺得,他們王爺,好像哪裡有些和從前不一樣了?
栀香見謝堯臣出來,正欲上前詢問,卻見謝堯臣徑直離開。栀香面露不解,看了眼辰安,忙跟上。
栀香看向辰安,投以詢問的眼神,辰安見此,在謝堯臣身後悄悄指指他,隨後話裡有話的對栀香道:“王爺本不想去,但王妃派你來請,王爺便尋思還是過去瞧瞧。”
栀香愣了下,王妃隻是派她來問問,何時叫她請了?但栀香轉瞬反應過來,連忙意會,點頭道:“是是是,王妃派奴婢來請王爺。”
說罷,二人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一絲無奈。
栀香跟了王爺這麼些年,知道他骨子裡矜貴的緊,從不委屈自己。但未成想,落在王妃的事上,這份矜貴竟會看起來這般別扭,叫人忍不住發笑。
快到嘉禾院時,謝堯臣步子緩了下來,栀香見此,對謝堯臣行禮道:“奴婢先去通報王妃。”
說著,先謝堯臣一步跑進了嘉禾院。
宋尋月在屋裡百無聊賴的等著,餓得隻能先拿一塊棗泥糕啃。
就在這時,忽見栀香近乎小跑著進來,宋尋月不解抬頭。栀香在她身邊站定,行禮,匆匆道:“王妃娘娘,奴婢奉您的命請了王爺過來。”
宋尋月:“?”
她何時請了?
栀香說罷後,便退去了一邊,宋尋月正欲問個清楚,卻見謝堯臣的身影出現在月洞門旁的雕花窗後。
宋尋月起身,待謝堯臣進來後,行禮道:“妾身見過王爺。”
“嗯。”謝堯臣隻看了她一眼,走過去在椅子上坐下,自倒茶來喝,全然不理會宋尋月。
宋尋月一頭霧水,他這是做什麼?誰惹他不高興?
宋尋月疑惑的看向辰安和栀香,對上他們二人目光的剎那,便見兩個人衝著她擠眉弄眼,一副想要讓她明白什麼的樣子。
宋尋月看著他們倆,眨巴眨巴眼睛,復又看了看謝堯臣,正見他一臉嚴肅的模樣。
蹙眉想了半晌,宋尋月忽地反應過來。
哦!宋尋月看著謝堯臣,唇邊出現笑意。昨晚拂袖而去,今晨久久不來,栀香去一趟回來又說是她請,他“勉為其難”的過來,當然會不大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