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謝堯臣不常用的影衛之一,長期混跡於尋常百姓中,以賣糖葫蘆為生,不曾參與過調查宋尋月的事,故不識得鍾年。
那人聞言,對男人道:“客官想要個陶笛嗎?”
賣糖葫蘆的男人道:“你給我試試音色。”
那人道:“瞧好了您。”
說著,撿起一個陶笛,在唇邊吹起,一段旋律飛揚在集市中。辰安蹙了蹙眉,轉身對馬車裡的謝堯臣道:“沒得手。”
謝堯臣眼底流出一絲不耐煩,下通牒道:“那就玉香樓,不能再失手!”
再失手就得再等半個月,這半個月,還會有不少人受害。
辰安應下,約莫一刻鍾後,賀譽和賀名從腸粉店出來,往玉香樓而去,隻是比起之前的闲庭漫步,賀譽腳步明顯有些急躁,像是有些急不可耐。
宋尋月還在樓上看著,賀譽和賀名離開腸粉店沒多久,鍾年從腸粉店出來,直接繞到了旁邊避人的巷子裡,衝樓上的宋尋月點了下頭。
宋尋月大松一口氣,臉上出現松泛的笑意,成了,成了就好!
如此這般,日後那姓賀的,再也不能傷害他人!
宋尋月含著淺笑,這才將窗戶關上,搓搓凍得有些發涼的手,將店家喚了進來,溫和道:“菜單給我瞧瞧。”
店家將菜單遞給宋尋月,宋尋月點了兩道菜,又點了一碗米飯,準備晚飯直接在這裡解決,回去後就不吃了。
鍾年衝周圍的幾個兄弟使了個眼色,示意大家離開。因著謝堯臣之前的吩咐,分布在幾人周圍的影衛,便也跟了上去,暫且離開了廟會的範圍。
謝堯臣在車裡,約莫又等了一刻鍾,一直盯著玉香樓方向的辰安,唇邊出現笑意,轉頭對車內的謝堯臣行禮道:“王爺,成了。”
謝堯臣低眉笑了,一直支著頭的手,這才緩緩放下來,問道:“王妃的人沒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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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安搖搖頭:“沒動,剛才離開了,我們的人跟了上去,有任何行動,都會阻止。但臣和王爺來這裡之後,便一直沒見著鍾年,不知他去了何處。”
謝堯臣和辰安來時晚了一步,並未見著鍾年進腸粉店,鍾年出來後又直接進了小巷,自是也沒瞧見。
謝堯臣心下琢磨著,許是宋尋月打算等賀譽兄弟從玉香樓出來,半夜或者清晨人少時動手?
不管了,左右他已經將事情辦完,看在她關心這件事的份上,他就親自去給她報個喜,叫她別再輕舉妄動。
自然,順道也得讓她好好瞧瞧,他這件事辦的多漂亮。
如此想著,謝堯臣唇邊出現笑意,扶膝起身,對辰安道:“走,去找夫人。”
辰安聽他喚夫人,立時會意,在馬車下擺好腳踏,道:“三爺,請。”
謝堯臣下了馬車,拉一拉肩上大氅,帶著辰安一同往宋尋月所在的酒樓走去。
謝堯臣心間不禁想起回門當日,她感謝自己為她制衣的畫面,當真受用。
自己這回解決了她關心的事,還解決的這麼漂亮,她不得更感謝他?
謝堯臣腦海裡,甚至沒來由的想象,宋尋月那雙大眼睛裡,出現崇拜且感激時的神色。
“呵……”謝堯臣勾唇笑,要不是看在她發了善心的份上,他才不會多此一舉。
一旁的辰安見此,腦袋微微後仰,他們王爺怎麼走著走著自顧自就笑,有點滲人,想什麼呢?以前可沒這樣過。
辰安眼裡帶著些許不解,和謝堯臣一起進了酒樓。
店家立馬上來招呼:“這位客官,請問幾個人?”
他們王爺今日常服出行,尋常也隻有松鶴樓的店家認得王爺,並識其身份,辰安便道:“我們爺來找人,不必理會我們。”
說著,辰安打賞了一兩碎銀子,店家歡喜退下。謝堯臣和辰安一起上了三樓,辰安指著其中一間,在謝堯臣耳邊低語道:“夫人就在裡面。”
謝堯臣點點頭,對辰安道:“去樓下等著。”
說罷,謝堯臣自己走上前,推開了雅間的門。
宋尋月正在吃飯,聽見門被推開,轉頭看去,本以為是店家或者星兒,怎知門打開的瞬間,卻見謝堯臣那張臉出現在門外。
宋尋月立時愣住:“王爺?”
詫異間,謝堯臣已經含笑踱步進來,並關上了門,宋尋月反應過來,忙將手裡的筷子放下,起身行禮道:“妾身見過王爺,您怎麼來了?”
謝堯臣走過去,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坐下,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抬眼對她道:“叫三爺,坐吧。”
說著,謝堯臣自取杯提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宋尋月這才發覺,他身上沒有半點彰顯身份的紋樣和配飾,便知其今日隻是尋常出行,便點頭稱是,重新落座。
宋尋月依舊不解:“三爺怎麼來了?”而且還能這麼精準的找到她在哪個雅間?
她心間委實覺得謝堯臣這人有點劈叉,是個紈绔吧,他分明還挺耳聰目明的,說他耳聰目明吧,前世怎麼能幹出買通二皇子外祖母給二皇子下毒的事?
謝堯臣幽幽的抿了口茶,緩緩抬眼,這才徐徐道:“來給你報喜。”
想起之間謝堯臣那些令人吃驚的操作,宋尋月心頭漫上一股不祥的預感,小心翼翼的問道:“什麼喜?”
謝堯臣緩緩眨眼,問道:“你在查賀家,對嗎?”
宋尋月之前動過把這事告訴他的心思,畢竟這件事,與他們二人其實不想幹,根本沒有隱瞞的必要,便點頭認下:“是有這回事。”
謝堯臣神色間,頗有一副徹底看透宋尋月的篤定,眸色高深的宛如一個算盡世間一切大仙,他接著道:“你查到賀家不幹淨,便想為那些可憐的人討回公道,解決那姓賀的員外,對嗎?”
宋尋月一時失語,他是在自己肚子裡裝蛔蟲了嗎?怎麼什麼都知道,宋尋月隻好點頭:“正是。”
謝堯臣聞言衝她抿唇一笑,右手手肘撐著桌面,手裡把玩著茶杯,對宋尋月道:“巧了不是,本王這幾天,也查到賀家不幹淨,所以,今日便安排人,在玉香樓給賀譽下了點藥。想來明早起來,他便再也不能作惡,你說,這是不是一件喜事?”
說著,謝堯臣笑意深深的看向宋尋月,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極其期待她的反應,當是崇拜、感動、高興,一樣都少不得。
怎知宋尋月聞言愣住,好像有些反應不過來,她在腦子裡將謝堯臣說的話,重新排列組合好半晌。
許久之後,宋尋月眉心漸漸蹙起,身子微微前傾,小心翼翼問道:“您下的什麼藥?”
謝堯臣勾唇一笑,身子亦是前傾,夫妻倆隔著一張桌子,緊緊對視。
一個滿眼探問,一個故作神秘,謝堯臣道:“這藥你肯定沒聽過,叫……”
怎知接下來倆人異口同聲——
謝堯臣:“笑仙散。”
宋尋月:“笑仙散。”
謝堯臣:“???”
宋尋月大驚:“完了!”
宋尋月從椅子上蹭一下站起來,臉上全然是一副如臨大敵的慌亂,十指在腹前緊緊擰著,人在屋子裡亂轉:“完了完了……”
宋尋月的反應全然在謝堯臣意料之外,弄得他之前的笑意和喜色全部消散,滿臉困惑。
謝堯臣不解,緊著追問道:“完什麼了?還有你怎麼知道笑仙散?”
莫非她……謝堯臣一愣,不會吧,同是宋家出來的,宋尋月能想到這法子?
宋尋月轉身走向他,在他身邊停下,急忙解釋道:“方才在腸粉店裡,鍾年也給賀譽下了笑仙散,我叫他控制好劑量,正好可以叫賀譽失去能力,且不叫他發瘋,可怎麼你也給他下了笑仙散?”
謝堯臣聞言,眼睛都微微有些瞪大,也蹭一下站了起來,緊著問道:“你真的也下了笑仙散?”
宋尋月苦著臉重嘆一聲,連連點頭:“是啊!腸粉店下的嘛。”
“完了……”謝堯臣面無表情,垂著眼皮看向一旁角落:“我在玉香樓裡下的,連著兩份笑仙散,賀譽怕是得瘋。”
不僅得瘋,怕是清醒前,整個人會徹底變成個打樁工具,走哪兒打哪兒,男女不論,牲畜不分,甚至抱著棵樹也能來上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