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他學理,到外面補課。”
阮以尋抿抿唇,“媽,他的理科成績不是簡單的補課就能提高的,況且他不喜歡理科。”
“這就讓他們父子自己商量。”阮母說:“你現在幫季浩渺講話,讓他讀文美,如果兩年後他沒有考上大學,你能擔下這個責任嗎?”
說到底隻是繼子,又接觸不多,季浩渺的未來阮母不關心,她擔心最後全怪在阮以尋頭上,會引起家庭矛盾。
阮以尋不贊同她的想法:“媽,我的建議不僅是出於姐弟關系,也因為我是他的老師。”
提到老師的事情阮母又想起來了:“你是他班級的老師?有沒有辦法換班?”
“沒有必要,高二就分班。”
“行,反正你教文科,他肯定是去理科的。”阮母拿出手機,看了眼行程表,“我訂的下周三機票,你哪天有空,去一趟靈龍山。”
爺爺奶奶葬在靈龍山。
“明天後天都有空。”
“那明天下午你過來,我們三個人坐車去。”
阮以尋一時愣神:“三個人?”
“是啊,還有老季。”
阮以尋望向不遠處的季叔叔和季浩渺,忽然發覺自己的心底,並沒有接受今後會和他們成為一家人。
“我知道了。”
阮以尋和他們道別,回到家裡,蘇從流坐在沙發上,戴著眼鏡安安靜靜的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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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了。”他放下手中的書,轉頭看過來,“飯菜好吃嗎?”
阮以尋搖著腦袋坐到旁邊,枕在大腿上面。
蘇從流的聲音從上方傳來:“受氣了?”
“沒有。”
他捧著臉龐,“跟我說說?”
阮以尋凝視著他的雙眸,講不出拒絕的話來,沉默片刻後才道:“明天我去給爺爺奶奶上墳,媽媽要把季叔叔帶著,我覺得他們才像是一家人。”
她頓了頓,又自言自語般說:“哦對,不是我覺得,他們馬上領證,會成為真正名義上的一家人。”
阮以尋不反對媽媽和季叔叔結婚,就像當初接受爸爸和程阿姨結婚一樣,父母該有他們的新生活。
隻是會有那麼一瞬間,感覺自己孤零零的,是特別多餘的存在。
兩個家都與她無關。
第二天阮以尋早早的起床,換上長袖旗袍,按照約定時間準備出門。
在玄關處換鞋子時,瞧見蘇從流穿戴整齊的邁步出來,手裡拿著車鑰匙,看著她道:“我陪你去。”
阮以尋困惑的眨眨眼睛。
“你不是覺得,他們像一家人嗎。”他說:“我陪你去,我和你是一家人。”
☆、46
蘇從流開車和阮以尋到家樓下, 她解開安全帶,“季叔叔想讓季浩渺讀理科, 他自己想讀文美, 我媽不讓我插手, 你先別說是他的班主任。”
“為什麼想讓他讀理?”
季浩渺理綜成績加起來都沒有一百分, 自身又不喜歡, 家長通常不會勉強。
“可能是對藝術生有偏見吧, 也覺得男生就應該讀理科。”
蘇從流點點頭:“懂了。”
阮以尋準備開門的手停住了, 回頭看著他,“你見到我媽,知道應該說什麼嗎?”
蘇從流故意道:“阿姨好?”
“不是!”阮以尋沒好氣地瞪他,嚇唬:“如果我媽不滿意,你就等著被迫分手吧。”
他毫不擔心,慢條斯理地解開安全帶, “我可以再追回來。”
阮以尋笑著推門下車, “你以為第二次還能這麼容易追到我?”
“不容易也追。”
蘇從流攬過腰, 俯身打算親下去時,阮以尋看見媽媽和季叔叔從樓道裡出來, 連忙伸手捂住他的嘴巴,“我媽來了。”
“唔......”
“你快點想怎麼講話。”
蘇從流神情無奈的指指她的手, 阮以尋這才意識到, 有點不好意思的收回手,輕咳兩聲,朝前面喊道:“媽, 季叔叔。”
阮母不知道她會帶男朋友過來,略帶疑惑的望向蘇從流,他主動自我介紹:“阿姨叔叔好,我是以尋的男朋友,蘇從流。”
“哦,你好。”
不冷不淡地打過招呼後沒有了下文,阮以尋害怕場面尷尬,正想開口時,聽見蘇從流又道:“阿姨叔叔上車,我送你們到靈龍山。”
“那麻煩你了,謝謝。”
阮母和季叔叔坐到後排,阮以尋系好安全帶,看了眼蘇從流,心裡有點忐忑。
車子行駛,阮母不像其他父母那樣,詢問他的工作和家庭情況,靠在椅背上小憩,車內特別安靜,到了靈龍山門口。
正是清明時節,過來掃墓的人很多,門口停滿了輛車,需要找位置停車,蘇從流說:“阿姨你們先下車吧,我找到車位告訴以尋。”
“好,謝謝你。”
阮以尋想和媽媽單獨講話,看到季叔叔有下車的跡象,不太樂意的抿抿唇,摁把手推開車門,聽見身後傳來的聲音:“叔叔,我了解過江城的培訓機構,您需要和我談談嗎?”
她轉頭看向蘇從流,他示意安心。
季叔叔聽到培訓機構,對阮母說:“你們上去吧,我和小蘇在車裡等。”
“嗯。”
阮以尋是跟著爺爺奶奶長大的,和他們感情深厚,先後去世的那段時間經常做噩夢,又自責大學時沒有經常回家陪伴老人。
起初兩年來掃墓時都泣不成聲,現在已經能夠克制住情緒。
祭拜完爺爺奶奶,她們往山下走,阮母開口問:“那個男生是你喜歡的?”
“是的。”
“行。”
阮母沒有表達自己的意思,阮以尋也習慣了,從小都是這樣,往好處想是從不幹涉,往壞處想是毫不關心。
回到車裡,蘇從流在和季叔叔聊近年來的高考分數線,他不幹預想法,隻陳述事實。
季叔叔特別執著的想讓季浩渺讀理科,但是聽到遙不可及的分數線,有點死心的感覺,最後到家時,隱約有松口的跡象。
停穩車後他們全都下去,阮以尋看著媽媽,猶豫許久後道:“您注意身體,有空多回來。”
阮母應了聲:“你也是,工作別太累。”
“阿姨。”蘇從流喊住她,示意借一步講話,走到旁邊後禮貌道:“今天太匆忙,如果有機會希望能上門拜訪您。”
阮母笑笑:“我常年不在江城,這個拜訪可能需要等到你們結婚。”
蘇從流詳細的介紹自己,把職業,收入,財產,家庭情況全部如實說了,阮母打斷他的話:“這些你還是和以尋的父親講吧,以尋喜歡你,我不會反對的。”
“我會和以尋的父親講,但您是她的母親,理應知道。”
阮母一愣,隨即點點頭:“好,你接著說。”
蘇從流不疾不徐地講完後面的內容,他的職業穩定,家庭優渥,各方面都無可挑剔,阮母很滿意,隻道:“對她好點,不然我隨時能夠飛回來。”
他聽到後半句帶著點威脅意味的話,揚唇笑起來:“我會的。”
阮母回到阮以尋身邊,拍拍肩膀,什麼話都沒有講,和季叔叔往樓道走了。
阮以尋戀戀不舍的望著母親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視線中,低著腦袋道:“走吧。”
“等等。”
“嗯?”
“補回來。”
蘇從流彎下腰,輕輕撫住腦袋,閉眼接吻,在唇齒間磨蹭糾纏,耐心的舔吮,直到溫暖熟悉的氣息完全佔據她。
阮以尋忽然睜開眼睛,距離近到能夠看到長長的睫毛,濃密微翹,禁不住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也是被那雙漂亮眸子吸引的,漆黑而深邃,望不到深處。
蘇從流感覺到她在走神,不滿的輕咬下唇,惹得阮以尋嚶嚀一聲,直往後退,“幹嘛啊,又咬我。”
他眸底帶著笑意:“又走神。”
“我什麼時候走......”說到一半,阮以尋記起來自己在床上經常胡思亂想,很愛走神,把後面的話憋回去,坐進車裡。
蘇從流上車系好安全帶,她問:“你剛剛和我媽說了什麼?”
“職業,收入,家庭情況。”
阮以尋露出無所謂的表情,“沒有必要,反正媽媽不會在意。”
“在意的。”蘇從流復述阮母最後一句話:“她有讓我好好對你,不然隨時飛回江城。”
阮以尋眼睛一亮,“真的嗎?不是你編出來安慰我的吧?”
“真的。”
她靠在椅背上,眉眼間全是滿滿的笑意,蘇從流騰出隻手揉揉長發,“帶你出去吃飯,晚上回家給你彈花樣年華主題曲。”
阮以尋晃晃小腿,“開快點開快點!”
清明節三天過去,又開始新的一周學校生活,剛到辦公室,戴靜妙就滑著椅子過來,分享新消息:“我聽說學校來了位新美術老師,長得特別帥。”
有些學校高二隻分文理班,美術生自己在外面上課,但是盛睿高中每年都會有一個文美班,學校請老師統一上課。
當著戴靜妙的面,阮以尋說話毫不遮掩:“有蘇老師帥?”
“我哪知道,不過要想比蘇老師帥,還是很難的。 ”
阮以尋斬釘截鐵:“肯定沒有。”
戴靜妙一副受不了的模樣,聳聳肩膀,“克制住啊,少秀恩愛刺激單身人士。”
她笑了聲,抱著書本出門到八班上課,經過走廊的時候望見操場上王主任身邊跟著位男人,應該是戴靜妙口中的美術老師。
阮以尋瞥了眼,繼續朝教室方向走。
大概是美術老師確實長得不錯,下課後走在校園裡,學生們全在談論,阮以尋經過五班教室時,聽見有男生大喊一聲“蘇老師地位不保”,引得其他同學哄笑。
丁翰逸瞧見她,笑著喊:“阮老師。”
旁邊的男生女生也都依次禮貌的打招呼,開口問:“蘇老師你見過新來的美術老師嗎?”
“還沒有。”
“您必須見一見。”
他們私下和阮以尋關系不錯,七嘴八舌地道:“說不定見了能早日脫單。”
“我覺得和阮老師的氣質很搭啊。”
“我都想以後去文美班了,又有美術老師又有阮老師。”
阮以尋無奈的笑笑,叮囑他們:“不要亂說。”
學生們都及時必須,丁翰逸跟在旁邊小聲提醒:“阮老師,你快讓蘇老師改改脾氣吧,很難有比蘇老師脾氣差的,但是已經現在和他顏值一樣高的。”
“再胡說八道,罰你抄書了啊。”阮以尋語氣裡警告味十足,他捂住嘴巴,擺擺手,轉身跑了。
本以為隻有學生八卦,誰知中午在食堂吃飯時,其他老師也在討論,說新來的美術老師姓慕,高材生,師從中美教授,代表作和獲獎數都寫不下。
阮以尋聽到這些,不由得好奇了,問對面的蘇從流:“新來的美術老師你見到了嗎?”
“見到了。”
“真的很帥嗎?”
他手中的筷子一頓,神色認真:“特別醜。”
阮以尋不信他的話:“學生和其他老師都覺得帥诶。”
“他們沒有眼光。”
“你有?”
蘇從流聞言微微抬眸,看向她,別有深意地反問:“你說呢?”
阮以尋立馬明白了話裡的意思,彎唇笑起來:“有,我覺得非常有。”
他們吃過午飯,往辦公室方向走,快到樓梯口的時候,聽見兩位女生的笑聲。
“我莫名其妙磕起來了阮老師和慕老師的cp,氣質也太般配了。”
阮以尋心裡一緊,慌忙偏頭看蘇從流,他已經停住腳步,伸手推推眼鏡,準備聽牆角。
“我也覺得,都是那種溫溫和和的。”
”太帥了太帥了,慕老師帥到我想去學美術。”
“蘇老師也很帥啊,你怎麼不想去理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