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奶茶回到他旁邊,蘇從流忽然指向其中一個小攤,“想吃嗎?”
阮以尋反問:“蘇老師想吃嗎?”
“不想。”
“那......”
“如果你想吃,可以試試。”
阮以尋彎唇笑了起來:“那試試吧。”
她走到小攤面前,周邊有不少人在掃碼買單,阮以尋點了十串羊肉串,四串烤魷魚,兩串烤面筋,特意囑咐:“不要辣椒,不要蔥。”
小攤周圍擺著幾張桌椅,等燒烤的時候阮以尋說:“蘇老師,你如果因為衛生原因不吃街邊的小攤,會錯過大部分的人間美味。”
“上次我說不吃辣椒,你也是這樣講的。”
阮以尋笑出了聲:“真的嗎?那我說的不對,你是錯過了特別特別多的美味。”
老板全部烤好,放在塑料盒子裡遞給他們,肉和孜然的香味撲面而來,蘇從流用紙巾擦幹淨籤子,拿起一串。
他吃了兩口覺得味道過重,不是很喜歡,全都留給了阮以尋。
“蘇老師不喜歡吃嘛?”
“嗯。”
阮以尋加快速度吃完點的東西,“我們走吧,再去看看其他東西。”
蘇從流最後在路邊喝了一碗清淡的粥,打車到鋼琴博物館,館內有6個展廳,按照不同的類型擺放鋼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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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以尋隻對二胡古琴這些傳統樂器有研究,對鋼琴的了解不多,但因為長期逛博物館,能一眼認出來最華貴的寶貝。
“蘇老師,這架肯定是鎮館之寶吧。”她指向壁燈下的一架鋼琴。
“嗯,斯坦威的黃金鋼琴。”
“現在還能彈奏嗎?”
“修復後的可以。”蘇從流看著面前的鋼琴,目光中帶著藏不住的喜悅。
阮以尋晃到另一邊,時不時彎腰湊近看琴鍵,“這裡讓我想起了海上鋼琴師,也想到了廈門鼓浪嶼,上島前我聽說會有現場演奏,後來到處找演奏廳,到場的時候都結束了。”
她又轉回蘇從流的身邊,發現他還在看那架金色的鋼琴,“蘇老師去過鼓浪嶼嗎?”
“沒有。”
“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去,你肯定會喜歡的。”
“好。”他戀戀不舍的收回視線,轉而去到下一個館裡。
他們在鋼琴修復館內待了半個小時,又在鋼琴咖啡館坐了片刻,坐出租車回家。
電梯到達樓層,發現走廊漆黑,估計是燈壞了。
阮以尋打開手機手電筒,“要向物業反映,找人來修吧。”
“嗯,我等下打電話。”
阮以尋往家門方向走,解開密碼鎖,聽見蘇從流問:“你春節有時間嗎?”
“初三以後應該有。”
他又問:“可以約你嗎?”
黑暗中,阮以尋輕輕地嗯了聲,蘇從流臉上浮起笑意來。
一回到家阮以尋就累得癱在沙發上,不想再動,晚餐也懶得自己做,點的外賣。
正在吃飯時,手機鈴聲忽然響起,餘卿迎打電話過來讓她看微博。
阮以尋點開微博,昨天晚上發的科普文章被轉發了上百條,原因是有一家叫【绾君心】的旗袍店主指出科普文中不認同的地方,而後引起很多博主之間的爭論。
餘卿迎也參與進來了,現在爭論已經結束,【绾君心】的店主開始扯其他事情。
阮以尋買過它家的旗袍,價格虛高,質量翻車,售後服務又很差,當時微博沒有多少粉絲,就直接發博吐槽了。
後來粉絲暴增,吐槽的微博截圖便傳開了,導致這家店被許多妹子拉入黑名單。
店主估計因此不滿,在微博直接艾特她:你和卿卿家的店主是朋友,平時裡發照片都夾帶私貨,有什麼資格當旗袍博主?
阮以尋沒有來得及回復,餘卿迎先懟上了:@绾君心迷惑發言?我花錢請來做模特,她不發我家衣服難道發你家?你又是誰,有沒有資格輪得到你來評判?
绾君心:別那麼激動,我隻是覺得有明顯個人傾向的,不適合發科普和安利類的文章。
阮以尋輕飄飄地回了一句話:怎麼不適合?因為擋你賺錢?
餘卿迎:哈哈哈哈何止啊,別人這是變相的在提醒你,趕緊安利她家的衣服。
绾君心:仗著粉絲多抱團,呵呵。
餘卿迎:仗著粉絲少碰瓷,呵呵。
阮以尋不想過多發言,一來是嫌爭論這些事情很無聊,二來是旗袍在如今本就小眾,實在沒有必要傷和氣。
餘卿迎在微信私聊:她瘋了吧,放假沒事找架吵?
阮以尋:算了,別理。
餘卿迎:你都被這種小店主碰瓷幾次了,就是看你不喜歡回應,故意的。
阮以尋:別給她熱度了,直接拉黑。
餘卿迎:行吧。
她嘆口氣,摁黑屏幕,覺得有些煩躁,晚飯也沒有胃口。
“叮咚,叮咚。”
許久後,房間的門鈴響了。
阮以尋起身打開房門,走廊的燈已經修好了,蘇從流站在外面,隻穿著一件薄針織衫。
“蘇老師。”
“聽說你心情不好。”
阮以尋不明所以的啊了聲,瞬間想到微博上的事情。
他輕聲問:“要不要來聽我彈琴?”
☆、22
“好。”
阮以尋回到客廳關掉暖氣, 帶上手機,跟在蘇從流後面去他的家。
屋裡門窗都關緊了, 沒有開暖氣, 樂器需要保養, 古箏和鋼琴都不能放在暖氣房裡, 特別是彈奏的時候。
蘇從流家裡沒有一次性的塑料杯, 他拿出新的玻璃杯, 倒了一杯溫水, 放在她的面前。
“謝謝。”
“不客氣,想聽什麼?”
“我都可以。”
他坐在鋼琴前,雙手放琴鍵上,垂著眸不講話,似乎是在想彈奏哪首曲子,隨即按下鋼琴鍵, 傳出優美動聽的聲音, 慢慢地彈奏起來。
長期使用樂器的人手都保養的很好, 尤其是彈鋼琴的手,骨節分明, 白皙又修長,光是看到這雙漂亮的手便是享受。
蘇從流彈的是坂本龍一的《Amore》, 阮以尋聽過這首曲子所有現場版的視頻, 但音樂之奇妙就在於,不同的人彈出來感覺是不同的。
舒緩曲子緩緩入耳,靜心又醉心。
阮以尋聽曲的同時忍不住打量起他的客廳。
單調的白色歐式風格, 幹淨,整潔,茶幾和桌子上不放任何擺件,隻有沙發旁放著一本書,是《見微知著》。
阮以尋隨手翻開書,一眼掃到量子、分子,光是看著都覺得腦袋發暈,又合上書放回原位。
蘇從流連續彈了三首,全都選的坂本龍一的曲子,琴音落下,他偏過腦袋看見阮以尋手肘擱在沙發上,撐著下颌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和他想象過的畫面一模一樣。
“很好聽。”阮以尋彎唇笑起來:“我都有點後悔沒有學鋼琴了。”
“我可以教你。”
“好啊,那等以後有空,我向蘇老師請教。”
“嗯。”
蘇從流想多留她一會兒,又問:“看電影嗎?”
“現在出去?”
“我家可以看。”他揚揚下巴,示意前面的投影儀。
現在時間挺早,阮以尋答應了。
“想看什麼?”
她不假思索地答:“海上鋼琴師。”
蘇從流扯過防塵罩,把鋼琴蓋住,用遙控器打開投影儀,找出《海上鋼琴師》的電影。
阮以尋看過兩遍,修復版重映時特意去電影院看了,剛剛聽鋼琴曲時不知怎麼回事,又忽然想到1900。
“蘇老師以前看過這部電影嗎?”
“看過。”
“那要不然......”
她的“換一部”沒能說出口,蘇從流便接過話:“就看它吧。”
他說:“上次是我自己看的。”
看過,但是沒有和你一起看過。
影片開始播放,蘇從流關掉客廳裡的吊燈,屋裡全黑了,他坐在身邊,把放在沙發旁的毛毯遞過來。
“謝謝。”
阮以尋沒有穿外套,坐著不動是有點冷,打開毛毯蓋在身上後,感覺到蘇從流往自己這邊挪位置,自然而然的扯過毛毯另一邊,蓋住雙腿,兩個人共用。
她抓緊手邊的毯子,低下腦袋能聞到很淡的清香味,是屬於他的味道,縈繞在鼻尖,心仿佛也跟著漏了一拍。
屏幕上亮起白光,蘇從流側過腦袋,借著光亮瞧她,詢問:“想不想吃東西?”
“不用。”
他的客廳太幹淨,不好意思在裡面吃東西,掉一丁點的碎末渣子都是玷汙。
“餓了告訴我。”蘇從流收回視線,轉到屏幕上。
“好。”
他們安靜的靠在沙發上看電影,阮以尋昨天睡得晚,今天又早起在外面晃悠半天,再加上記得後面的情節,不知不覺中,有了一絲困意。
影片過半,忽然有隻小腦袋靠在蘇從流的肩膀上,軟軟的臉頰貼著手臂,他小心翼翼地側過頭,阮以尋已經睡著了。
蘇從流關掉投影儀,扶住她的腦袋,一點點地拉開距離,把人抱起來往房間走,阮以尋睡得迷迷糊糊,嘟囔一句“電影結束了嗎”,蘇從流回答“沒有”,又閉著眼睛沉沉地睡過去。
他將懷裡的小姑娘放在床上,扯過被單蓋的嚴嚴實實,坐在床邊靜靜地注視著。
阮以尋睡著的時候特別乖,平日裡也是溫和文靜的模樣,但蘇從流聽到學生私下偷偷討論過,說她表面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實則是全盛睿最腹黑的老師,軟硬兼施,有無數種辦法讓學生心甘情願的不睡覺,按時交作業,三個班的歷史成績就是這樣提高的。
坐了近半個小時,他關掉房間裡的燈,轉身出去。
阮以尋第二天醒的很早,像往常一樣翻身,把腦袋埋進柔軟的被窩裡面,聞到淡淡的清香味,不是自己平日裡熟悉的氣味,和昨天毛毯的味道相似,很好聞,也很舒服。
不對!!!
她倏地睜開眼睛,抬頭望向周圍,沒有梳妝臺,沒有古箏和嗩吶,沒有成堆的衣服,幹淨整潔,一塵不染的臥室。
蘇從流推門進來,手裡端著杯水,神色自然:“醒了。”
“我怎麼會在你家?”
“你昨晚睡著了。”
阮以尋匆匆忙忙坐起來,下床穿鞋,“不好意思打擾蘇老師了。”
她的臉頰和耳朵浮起紅暈,羞赧得不行,嗓音裡帶著剛蘇醒的鼻音,再次道謝,而後垂著眸小跑出去,完全不敢和他對視。
蘇從流手裡還握著準備給她的水杯,“沒關系”三個字都來不及說出口,阮以尋便落荒而逃,他看了眼凌亂的床鋪,揚唇笑了。
阮以尋回到自己家裡,反手“嘭”的一聲關掉門,臉頰的紅暈依舊未消散。
怎麼就留宿別人家霸佔別人床了啊。
她還沒有緩過神來,門鈴忽然響了,阮以尋條件反射的想到蘇從流,先踮腳從貓眼裡看,是餘卿迎笑盈盈的臉龐。
阮以尋放心的打開房門,餘卿迎手裡拎著大包,包裡塞得滿滿當當,“小餘打算在你家借住兩晚,歡迎嗎?”
“廢話。”阮以尋笑著從鞋櫃裡拿出一雙新拖鞋,“穿這個吧。”
“有專門為我準備拖鞋啊。”餘卿迎脫掉高跟鞋換上,八卦:“昨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啊?”
阮以尋不答反問:“昨晚是你告訴蘇從流微博的事情?”
“微博的事情我沒有提,隻說了你心情很差,讓他哄哄你。”餘卿迎曖昧的挑挑眉,“看來確實有故事啊,伽利略老師是怎麼哄你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