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措順口接了句:“好的,老婆。”
可能是覺得這兩個字有點太得意高調,他淡定改口:“好的,領導。”
江措的銀行卡現在都歸寧櫻在管,全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塊錢,但這點錢應該夠他給她買些小玩意。
兩個人其實都沒什麼物欲上的消費。
江措付完錢,幫她拎著小袋子。兜裏的手機震了兩下,他懶得空出手來拿手機,就叫她幫他看了眼消息。
寧櫻慢吞吞從他的褲兜裏摸出手機,打開微信看了看,幾秒之後,她說:“有人問你借錢。’
江措悠閒的問:“借多少?”
“五百塊。”
“叫他去死。”
“……”
寧櫻有些猶豫:“這樣不太好吧?”
江措抿唇淡道:“你儘管發,叫他速死。”
五百塊,這種不高不低的數目,想來是不會還得。
但是江措也絕不會當冤大頭。
寧櫻歎氣,“我們就當沒看見好不好?”
她在借錢這件事上吃過很多虧,好多次都被騙錢,對方約定好時間還錢卻又不還。可她這個人又容易心軟,總是不長記性,也學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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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吧。”江措讓她把手機給他,很快就在鍵盤上打好了回復——
【我吃軟飯的,最近都是我女朋友在養我。】
發完毫無心理負擔退出微信。
解決完手機上的麻煩事,江措又帶著她繼續買了一堆沒用的東西,把身上的五百塊錢揮霍一空才回家。
寧櫻身上出了汗,到家就迫不及待去洗澡。
江措攔腰把她扔在沙發上,眉眼生動,唇角微彎,笑得不懷好意,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頸窩:“一起洗?”
寧櫻羞恥心極強,她拼命搖頭:“不要不要。”
她推開了他,站了起來,“你少想點齷齪思想。”
江措十分委屈,“我沒有這種齷齪思想,你才應該慌啊。”
他無恥道:“現在我這種發春的狀態,很想紓解□□的醜態,才是正常的。”
“……”寧櫻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臉:“你能不能有點人性?”
江措環著她的腰肢,低頭親了親她的唇瓣,“我隻有獸性。”
寧櫻沒有再和他貧,去臥室裏找出睡衣,舒舒服服洗了個澡。
江措忘記拿睡衣,天氣也不冷,他洗完澡,穿了件寬鬆的T恤,揉幹頭髮才慢吞吞從浴室裏出來。
寧櫻背對著他躺在床上玩手機。
江措看了她一眼,餘光瞥見床頭櫃上的相框,是她高中畢業拍的照片,長髮鋪開,安靜站在陽光裏,不聲不響的。
江措無聊翻起她的相冊,“你小時候長得還挺好看的。”
寧櫻頭也沒回:“我現在也挺好看的呀。”
江措似乎是不滿意她隻盯著手機,他彎腰,從背後抽走她的手機,順勢扣住她的手腕,把人摁在被子裏。
氣息貼的很近,灼熱發癢。
江措的眼神沒入她衣領處細膩雪白的皮膚,喉結動了動,聲音低啞:“今晚真不打算把我睡了?”
寧櫻用手掌捂住他的嘴巴,羞羞答答的:“下次。”
江措親了親她:“這一次次我都可把你記著,我收利息的時候你別後悔。”
寧櫻問:“那你要吃藥嗎?”
怔了幾秒,他竟是被氣的發笑了。眼尾的笑意漸漸地在融於清冷的眸底,柔和水漾逐漸化開。
寧櫻覺得他在笑話自己,不許他笑。便直接用吻堵住了他的唇。
情.欲一發不可收拾。
曖昧的漣漪。
空氣都變得甜膩。
差點就擦槍走火。
江措及時收住,拍了拍她輕顫的身體,抱著她哄她睡覺。
*
來日清早,睡醒就要坐車去鄉下。
兩人睡得都有點遲,十點多才趕到汽車站,坐上午最後一趟班車回村。
江措靠著她的肩膀,補了一覺。
終點站就在村口的石板橋頭。
寧櫻拉著好像還沒睡醒的江措下了車,“到了。”
江措耷拉著眼皮,懶懶散散的樣子,乖倒是很乖,讓往哪兒走就往哪兒。
這是一座很漂亮的古村落。
徽派建築,白牆黑瓦,清水板橋。
“我小的時候放暑假,我媽媽就會帶我來外婆家住兩個月。”寧櫻的語氣也有點懷念,她指著橋底的小河:“他們會下河摸魚,我都不敢下去。”
江措認認真真聽著,好像能從她的描述裏想像出那個畫面。
膽怯軟糯的小姑娘,可憐巴巴站在河邊。
又渴望,又害怕。
江措的童年反倒沒有過這種經歷,父母給他報了很多個興趣班,美術、小提琴、書法、國畫、鋼琴等數都數不過來。
他逃完課,回家再挨打。
被打之後也毫無悔改之心。
問他以後還敢不敢蹺課了。
點頭說還要逃。
寧櫻感覺自己說的廢話有點多,不知不覺已經走到外婆家的院子門外,大門沒鎖,家裏卻沒有人。
寧櫻打電話問起來,母親說他們去山裏挖筍了,要等到晚上才能回來。
掛了電話後,她開始苦惱今天中午吃什麼?
江措說好辦,他要下河去捉兩條魚。
他本就是個說出口就一定要做到的人。也不管寧櫻肯不肯,拽著她就去了河邊。
寧櫻站在岸邊,“我不下去,你要去就自己去。”
江措彎腰卷起褲腿,小腿白皙勁瘦,他脫掉鞋子光著腳下河。
清水浮蕩,河水裏的魚兒個頭都不大。
江措看準時機,輕輕鬆松就抓到了一條手掌大小的石斑魚。
滑不溜秋的石斑魚在他的掌心裏掙扎一番就跳回了河水裏。
江措把寧櫻也騙下了水,他的上衣已經有些濕了,大片大片的水漬浸透T恤,濕噠噠的衣服貼著皮膚實在有點不舒服。
男人乾脆脫掉了上衣,將撈到的石斑魚放在衣服裏,牽著她的手上了岸。
他的身材很好。
少年般細瘦的線條流暢。
腰窄腿長,勁瘦有力。
男人的腰間,青色的印記想烙印似的刻在他的皮膚上,融入他的骨血裏——NY。
兩個英文字母。
一道連貫的刺青。
寧櫻無意間瞥見這道刺青,起初愣了愣,看清楚這兩個字母後,腳步逐漸放緩,直到她停了下來。
男人偏過臉,不明所以:“嗯?”
寧櫻的手指輕輕碰到了他的刺青,沉默半晌,她問:“你什麼時候去刺青的?”
江措眼睫低垂,聲音淡淡:“兩年了吧。”
學校不允許他們的身體上有任何的刺青。
江措還是去做了。
在她生日的那天。
他想。
他這輩子都不能不去愛她。
留不住她的人。
就把她的名字留在自己的身體裏。
哪怕隻是他一個人的獨角戲。
寧櫻垂眼,“疼不疼?”
靜默幾秒,江措對她笑笑,語氣輕鬆:“不疼。”
第四十二章
青黑色的顏料, 一針一針刺進皮膚裏。
唯餘淡淡的刺痛,那種痛感密密麻麻又很漫長。
那家刺青館就開在學校後門的巷子裏,位置隱蔽, 並不是很好找。
老闆是個還不到三十歲的年輕男人,剛結婚不久, 有個很漂亮的妻子。
刺青時間過長, 難免會閒聊兩句。
老闆帶著口罩,眉清目秀大花臂,隨口問道:“女朋友的名字?”
江措安靜了很久,他閉著眼,淡淡的嗯了聲。
老闆嘴裏叼著根煙, 笑吟吟的,“她怎麼沒來?”
江措繃著冷臉, 喉嚨裏已經發不出聲音。
她離開了他。
她不見了。
老闆吸了口煙,聽見樓梯傳來的聲音立馬把煙給滅了, 打開窗戶。
妻子拿著買好的午飯,把午飯放在工作室的桌臺上,“忙完記得吃飯。”
老闆對她笑了笑:“好。”
隨即繼續忙活著手裏的活, “打算給女朋友一個驚喜?”
江措抿唇:“也不是。”
老闆絮絮叨叨的, 話還挺多, “來我這兒紋女朋友名字的男人真是沒有, 你知道為什麼嗎?怕分手讓下一任女朋友看見了沒法交代。”
“不管男女,紋名字都該慎重。”
“以後你別來我這兒洗。”
江措沒考慮以後。
或者說他沒有想過別人。
白茫茫的一片。
想做什麼就來做了。
他說不會。
“好了,七天內不要碰水。”
這道青墨色的印記, 從此就刻在他的身體裏。
有時候江措實在是想她了, 會伸手碰碰這個位置。
好像這樣。
心裏就會舒服一點。
“她們說刺青很疼的。”寧櫻的聲音有幾分悶, 她的手指貼著他的腰腹, 指尖輕輕的顫。
江措握住她的手,眉尾舒展,神態自然又輕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不給她任何的負擔:“可能我皮糙肉厚一點。”
他的頭髮也濕漉漉的,烏黑的發梢滴著水。
下午的陽光充沛金黃,曬著男人白皙精緻的側臉,他低眸看著身邊眼眶微紅的少女,抬手摸了摸她的臉,“那我疼,你補償我?”
寧櫻被他捏著臉,久久不說話。她也不是聽不出來他還在哄她。
“我痛不欲生,身心重創,你賠我兩個吻,彌補下我受傷的心靈。”
江措說著就把臉主動湊到她面前,擺出一種“你快點來蹂.躪我”的架勢。
寧櫻隱忍片刻,抬起眼睛,“兩個就夠了嗎?”
江措:“?”
他獅子大張口:“先上兩百個吧。”
寧櫻眼神認真,盯著他:“好。”
江措:“???”
寧櫻踮腳才能夠摟著他的脖子,巷子裏隻有偶爾經過的簌簌風聲,她親了他一口。
這個吻是甜的。
偶然經過的風也是甜的。
磨磨蹭蹭回到寧櫻的外婆家,蔥蔥鬱鬱的枝頭伸出院牆的青瓦。
江措洗手作羹湯,燉了個魚湯,又做了道豌豆炒肉。
午飯剛做好,寧櫻的父母也回來了。
寧國遠看見江措自然是沒什麼好臉色,但是態度比起上次在他家也好上了一些。可能還是聽進去了妻子說的話。
寧國遠看見桌子上的菜,心裏清楚這不是他女兒做的。
吃飯的時候,寧國遠沒怎麼說話,倒是李淑和江措多聊了幾句,從年齡聊到工作,婉轉打聽他的情況。
李淑便是看他順眼,也得考慮他的家庭。
談婚論嫁,得要門當戶對。
家裏太差的不行。
門第太高的也不行。
兩個孩子是高中同學,認識很多年,兜兜轉轉又走到一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