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說他身上有鱗片,並不要緊,洛晗見他沒有外傷,就真的相信了。可是,誰說魔神碎片隻會傷到身體?
魔神以惡為生,心魔,才是魔神真正的力量源泉。
洛晗怔松,她眼前竄過一條魚,猛地回過神來。洛晗集中注意力,發現玄龜也在講魔神當年的事。
“……當年仙魔在象石決戰,諸神降臨。你們這一輩年輕人興許不知道象石在哪兒,象石就是如今的南海,隻不過在那時,南海還是一片山川。仙族這方一位叫凌氏的將領用誅神陣困住魔神,和另一位神配合,一起殺了魔神。之後的事情就如史書記載,地皇現世,用玉淨瓶將魔神碎片封印,盤古化雨,重新劃分六界。這一役損失慘重,父神消亡,地皇避世,容成神重傷,赫胥神去往冥界,宿宗世等人臨危受命,重建仙界。此後,諸神的消息越來越少,地皇更是再不詢問六界之事。至於地皇將玉淨瓶拿到哪裡……這我還真不知道。”
葉梓楠幾人聽到玄龜提起那麼久遠的事情,都忍不住感慨。凌清宵和洛晗臉色平靜,玄龜說的這些,他們也知道,甚至比玄龜知道的細節還多。然而真正重要的玉淨瓶下落,玄龜卻說不出來。
也是,當時女娲帶著瓶子離開,有誰敢詢問女娲的去向?洛晗這個親歷者都不知,玄龜身為旁聽者,更不會了解。
凌清宵問:“玉淨瓶的下落暫且不提,我想知道,除地皇外,是否有其他人能解開上古封印?”
玄龜緩慢點頭:“有。地皇法力高深,功德深厚,想解開她的封印,唯有兩條路。其一,是另一位和地皇法力相仿的神。父神可以,或許後期的羲衡神也可以。”
“不可能。”洛晗矢口否決,“在地皇封印魔神碎片時,盤古已經消亡,不可能解開封印。至於羲衡更不可能,他不會做這種事情的。”
葉梓楠很奇怪地看向洛晗:“你怎麼知道不會?”
洛晗一時語塞,她頓了一下,說:“猜的?”
葉梓楠無語,他瞥了洛晗一眼,道:“玄龜前輩正在講歷史,你不要開玩笑。”
洛晗有口難言,她還真沒開玩笑,她真的問過羲衡。凌清宵握住洛晗的手,接道:“羲衡神確實沒有動過封印,如今羲衡神已經隕落,第一種解開封印的方法已然徹底斷絕。第二種辦法是什麼?”
“第二種辦法更難實現了。”玄龜慢悠悠說道,“地皇宅心仁厚,她怕自己的後人遇到危險,所以在後人血脈裡留了特殊的禮物。如果女娲後人真心想解開某個束縛,並且塗上自己的血作為引子,就可以直接破壞任何封印。這個功能,對女娲自己的封印同樣有效。”
女娲和其他神不同,其他神沒有後人,唯獨女娲和伏羲留下了後代,並且生生不息傳承了下去。一個母親總是想的又長又遠,女娲害怕自己的孩子日後遇到危險,甚至被有心人利用、□□,所以給孩子開了特權,她的血,就是最好的自保武器。
玄龜說著這裡,嘆息道:“不過,這隻是理論上可行罷了。經過這麼長時間,神都相繼隕滅,何況會生老病死的女娲後人呢?因為他們一族的血有獨特效果,被有心人知道後,多年來一直有人暗暗追殺他們。到如今,活下來的女娲後人少之又少,即便有,經過這麼多代的稀釋,女娲血脈也非常淡薄了。那丁點效用,基本可以忽略不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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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解除上古封印僅有的兩個辦法,幾乎都無法實現。然而可能性低,並非完全不能。
凌清宵不信任何萬一,他問:“有迫害就必然有反抗,就算許多族被覆滅,但隻要有人活下來,他們就會比前人更加小心,存活的幾率也越來越大。從邏輯上來說,如今還有女娲後人存世的可能性並不低。前輩,您可知如今,還剩下哪些女娲後人?”
玄龜聽到這裡,微微頓了片刻,生出警惕:“你問這個做什麼?”
“為了避免一個很嚴重的後果。”凌清宵知道自己打聽女娲後代行蹤的行為很可疑,然而他要想避免魔神死灰復燃,就必須知道每一個可能解開封印的人。凌清宵正色,說道:“現在我還不能告訴前輩原因,但是我敢以心魔起誓,我所做的一切,絕不會對天界、對女娲後人不利。”
心魔誓不是隨隨便便發的,一旦說出來就要承擔因果。凌清宵敢這樣說,很大程度上證明了他並無私心。
他是真的需要這些信息。
玄龜嘆了口氣,說:“女娲後人一直處在紛爭之中,幾度陷入滅族絕境。後來,他們選擇避世隱居,不再和外界來往。在他們隱居之前,當時女娲族的族長為了提高存活率,將僅剩的族人分成四支,分別往東南西北四個方向走去,並且再不許相互聯系。所以,我也不知如今還有哪些後人存世,隻知道其中一支往東走去,一直走到世界邊界,與世隔絕,唯有一條暗河和外界相連。暗河每百年開啟一次,其他時間,結界關閉,任何人不得進出。”
“極東……”凌清宵低聲重復,忽然說出一個地名,“大荒?”
玄龜搖頭:“我亦不得而知。我已經有幾十萬年沒得到過女娲族的消息了,他們是否存活,如今在何處,我也不知曉。”
問到這裡,這次東海之行已經可以結束了。剩下的玄龜也不知,再問下去無益,不如自己去驗證。
凌清宵對玄龜道謝:“多謝前輩。我以心魔擔保,我有生之年,不會做加害女娲後人、加害仙界之事。對此,前輩大可放心。”“
凌清宵當著玄龜的面立下心魔誓,既是表明立場,也是摘清自己的嫌疑。玄龜含笑點頭:“你身上有神的眷顧,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神?”葉梓楠等人齊齊吃了一驚,驚訝地看向凌清宵。洛晗努力保持表情不變,假裝不知道玄龜所說的“神”是誰。凌清宵沒有給人解釋的習慣,何況,他覺得這種事不需要解釋。
因為這是事實。
凌清宵得到了訊息,不再打擾玄龜休眠,主動告辭。洛晗跟著走了兩步,身形慢慢停下。
風羽嘉已經飛出一段距離,察覺到洛晗沒有跟上,奇怪地回頭:“洛晗,怎麼了?”
洛晗笑笑,道:“你們先走,我有些私事想詢問玄龜前輩。”
私事?風羽嘉本能覺得奇怪,玄龜是全仙界的活寶,被所有人供起來的老祖宗,到底是什麼私事要拿出來打擾玄龜,還必須要避開旁人?
風羽嘉奇怪不已,而凌清宵隻是看了洛晗一眼,點頭應了句“好”,就主動離開。
凌清宵率先開頭,其他人不好再說,紛紛跟上。等所有人走後,玄龜不再掩飾,笑道:“天道歸位,老龜未能遠迎,失禮了。”
洛晗嘆口氣,道:“前輩不必說這些客套話,其實,我們早就見過了。”
“哦?”這下連玄龜都意外了,“何時?為何我不曾記得?”
“在未來的某一天。”洛晗說,“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是被你們從未來送回來的,目的是阻止一場很大的災難。本來一切都很順利,但是現在,我遇到了一些意外。”
玄龜看出來洛晗是天道,也看出來她身上有時間法則,可是絕然沒料到送她回來的人中,竟然也有自己。玄龜慢慢嚴肅起來,他也意識到,洛晗所說的事情,必是大事。
玄龜問:“什麼意外?”
洛晗回道:“用意外來形容或許不太恰當,也可能是我從一開始,就想錯了。我剛剛回來的時候,你們告訴我說,我穿書了,並且給了我一本寫了後世裡幾個重要人物命運發展的書。我按照這本書的指導,不斷嘗試改變過去,可是越了解,我就越發現過去不可改變。一切都向著書中記載的方向靠近,在我的幹預下,靠攏甚至更快。我真的,是穿書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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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
玄龜聽後陷入沉默, 他沉思良久,緩緩搖頭:“你說的這些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見識有限,甚至都沒法看到你在未來已經見過我。或許, 唯有菩提樹, 可以解答你的問題了。”
洛晗深深嘆氣, 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果然, 還是要找菩提樹。
洛晗很無奈, 問:“菩提樹如今在哪裡?”
“菩提本無樹。它無所在,又無處不在。”玄龜巨大的龜殼發出微微的光,他拿出一個古木令牌, 用水泡託著, 送到洛晗眼前,“這是多年前它留給我的信物。你拿著令牌去找它, 如果它感應到,自然就會現身的。”
洛晗接住令牌,還是滿腦子問號。玄龜似乎給了她一個解決辦法, 但是聽起來, 好像還是沒什麼用。
時間不知, 地點不知,隻能等菩提樹自己發現?
洛晗對能不能找到菩提樹非常存疑,她將令牌收入吊墜,道:“我明白了, 之後我會想辦法找到菩提樹的。我得走了,珍重!”
玄龜亦緩慢頷首,注視著洛晗不斷遠去。
“天道,珍重。”
洛晗離開玄龜後不久,就看到凌清宵等人站在前面等她。這個距離不會聽到她和玄龜的對話, 但是又不至於太遠,讓她找不到路。洛晗悄悄嘆口氣,狀若平常地和同伴們打招呼,順勢回到隊伍。
卻對剛才發生的事情隻字不提。
洛晗不說,凌清宵也不會問。他們五人事情已經了結,全速離開,很快就躍出海面。回程比去程快了很多,等洛晗再一次回到陸地,時間已到第二年三月。
凌清宵要去大荒尋找女娲後人,鄒季白和風羽嘉也跟著一起去,葉梓楠見風羽嘉表態,同樣加入隊伍。他們五人在海邊休整了片刻,就重新登上飛舟,趕往極東大荒。
他們這一趟東海之行足足耗費了九個月,其中絕大部分的時間在趕路。海面上消息不靈通,洛晗回到地面,才知道這段時間,外界發生了許多事情。
頭一件大事,就是雷烈王死了,夜重煜經過一番鬥爭,成了新的雷烈城之王。
飛舟上,他們幾人惡補這段時間的八卦,越聽越覺得迷惑。鄒季白問:“夜重煜怎麼就成了魔王?就算他是天才,但是他遁入魔界也不過三年,魔域那麼多人,竟然比不過他?”
葉梓楠同樣聳肩:“誰知道呢。可能夜重煜是個修魔天才吧,明明他在仙界資質平平,努力也平平,但是去了魔界,莫名就能一日千裡。”
風羽嘉不了解夜重煜,葉梓楠和鄒季白卻分別和夜重煜有過交集。至少在他們兩人看來,夜重煜不算聰明也不算勤奮,如果他能達到凌清宵那樣的修煉程度,或者洛晗那樣獨一無二的天資,突飛猛進倒也能理解。問題就在於,夜重煜哪一個都不是。
這樣一個各方面都普通的人忽然擁有了深厚的魔力,實在無法讓人不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