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同為凌憂界十大宗門之一,清淨寺卻很少參與凌憂界的事。雖然這群僧人總是念叨著佛前也有怒目金剛,但是凌憂界近兩百年出生的修士,還從沒見過這些僧人動手揍人。
清淨寺裡十分安靜,就像它的名字一樣,與世隔絕,清靜無憂。
一隻仙鶴的鳴叫聲劃過長空,有僧人好奇的抬頭,怎麼有仙鶴飛到他們這裡來了?修道之人,才偏好仙鶴,他們佛修可沒有奉鶴為仙物。
仙鶴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直接飛往了住持的院子裡。
坐禪的法檀聽到仙鶴怕打羽翅的聲音,睜開眼攤開手掌,一枚金色的迦葉落入他的手中。近五百年來,他送出過五枚金迦葉,另外四枚早已經還到了他手中。
原本以為這枚金迦葉永遠都不會用上,沒想到終究還是回到了他的手中。
“罷了。”他理了理身上的僧袍,把佛珠與法杖帶上,對門外的弟子道:“讓玄字輩師兄弟隨我來。”
“是。”
凡塵界中,隱於暗處的邪修陣法師看到萬骨枯陣的威力略有減弱,皺眉道:“怎麼回事?”
“尊者,凡塵界帝王請來了修士。”出去打探過消息的邪修道,“應該是那個修士出手了。”
“修士?”陣法師有些疑惑,“那些正派修士講究天理循環,不會輕易插手凡塵界的事情。更何況我來之前,你們說過此界並沒有正派修士駐扎,這才多久,就有修士趕過來了?”
“據說是此界的一個前朝公主拜入了雲華門的門下,恐怕是不忍見百姓遭受苦難,便自作主張來了凌憂界。”回話的邪修也沒有想到會有一個正在修行的前朝公主跑出來,他小聲道,“這個公主去凌憂界不過七八年時間,修為並不高深,想要破掉尊者您設下的陣法,無疑是痴人說夢。”
“不自量力。”陣法師冷笑,“到底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公主,既然她想要多管闲事,那就讓她跟這些百姓死在一起,日後也不孤單。”
“十萬怨魂,還差多少?”
“兩千。”
“很快了。”陣法師抬頭看天,眼中滿是諷刺,“我要看看,那些道貌岸然的名門修士,在這個法器面前,會露出何種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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箜篌公主從天上回來救百姓的消息,很快傳到附近的幾個城市,無數百姓抱頭痛哭,口裡念著他們終於有救了。
在他們看來,神仙是無所不能的。
然後他們心中那個無所不能的仙女,此時卻坐在雲頭,滿臉的不敢置信。
“所以,我剛才就頂著一張髒髒的臉,面對那麼多百姓?”箜篌拿鏡子在臉上照了好一會兒,桓宗已經幫她把臉擦幹淨了,但是想到自己剛才已經無意識丟臉,她就覺得沮喪。
她不想幾百年後,凡塵界提到她這個已經“成仙”的公主,是面帶紅印不夠漂亮的仙女。
“沒事,等陣法破了以後,你就打扮得美美的從他們眼前離開。”桓宗失笑,小姑娘都是愛美的,不過箜篌就算是愛美,也是可愛嬌憨的。
“那也隻能如此了。”陣法還沒破,箜篌已經開始想,離開的時候要穿什麼衣服,梳什麼樣的頭發,才能保證幾百年後,凡塵界的百姓提起她,還會誇她長得多麼好看。
桓宗笑了笑,偏頭往西方看去,從雲上站起身:“來了。”
“什麼來了?”箜篌跟著站起身來,她並沒有看到任何人。
不多時,西面天空多了一抹亮麗的雲霞,燦爛的雲霞中,幾個剃著光頭的僧人腳踏蓮花臺而來,為首的僧人慈眉善目,身上隻著一件簡單的青色袍子,倒是手中的法杖法光陣陣,大有來一個打一個,來兩個打一雙的架勢。
“仲……”
“法檀大師,我奉我家桓宗公子之命,請大師勞累這一趟,多謝。”林斛閃身來到法檀面前,雙手合十,“請。”
“請。”法檀笑了笑,凌空走到桓宗面前,“與小友多年未見,小友可曾改變主意?”
箜篌看著僧人光溜溜的腦門,疑惑的看桓宗,改變什麼主意?
“多謝法師看重,在下覺得琉光宗甚好。”桓宗表情不變。
“可惜了,可惜了。”法檀搖頭嘆息,“小友甚有慧根,與佛有緣,何須做打打殺殺的劍修?”
箜篌看得目瞪口呆青天白日的,真沒想到,這個大和尚看起來慈眉善目的樣子,竟然跟琉光宗搶人?
“我佛慈悲,這位小友好相貌。”法檀朝箜篌行了一禮,箜篌連忙還了一個大禮,“大師謬贊了。”
“貧僧從不打誑語,我觀小友眉清目秀,面有仁慈之相,何不入我佛門,得證菩薩果?”法檀沒想到會再次遇到一個佛修苗子,“小友以為何?”
箜篌:“……”
凌憂界佛修的處境很艱難?怎麼四處挖其他宗門的牆角?
“多謝大師,隻是晚輩已拜入雲華門門下,此生不願叛出宗門,還請大師見諒。”
做僧人是不可能做僧人的,想到要剃光頭,她這輩子都不會考慮這種可能。
“那貧僧隻好下次再來問。”法檀掀起青袍坐下,把法杖往空中一拋,整個天空都被印亮。
其他弟子紛紛盤腿坐下,開始護法。
箜篌不動佛,但是在法檀大師開口念第一句佛時,她便覺得整個天地安靜下來。天那麼大,地那麼闊,有什麼不能放下的?
她轉頭看桓宗,一下子清醒過來。
佛說紅顏枯骨,她此生怕是參不透了。
可見,她與佛無緣。
第93章 往生
“怎麼回事?”陣法師發現怨靈的力量越來越小,推開跪在面前倒酒的美豔女子,大步走到山崖邊向外眺望,隻見天空祥雲與黑霧纏鬥在一起,不相上下。
“凡塵界的那個前朝公主,是拜入雲華門門下,還是佛修門下?”陣法師咬牙恨道,“那群禿驢從不管事,怎麼這裡會有佛光?”凡塵界出身的修士,在凌憂界不受人欺負凌辱已是幸事,又怎能在短短幾年內,與佛修搭上關系?
壞事的佛修絕對不是普通人,看這漫天的佛光,恐怕這個佛修早已經得證羅漢果位,修出了法相。
“尊者,這下我們要怎麼辦?”邪修見有禿驢來壞事,心中暗叫不妙。
“怎麼辦?”陣法師回頭看身後眾邪修,“這些出家人不是講究慈悲為懷麼,你們就去城裡殺人,看這些和尚是繼續念經,還是來阻攔你。”
“尊者,這些和尚……”
“怎麼,你們這些邪修界的高手,還怕幾個禿驢不成?”陣法師冷笑,“還是說,你們隻敢對邪修耍橫?”
“小的們明白了。”問話的邪修知道這位尊者喜怒不定,怕耽擱下去,他們還沒死在禿驢手上,已經先死在這位尊者手上了。
“好。”陣法師臉上終於有了笑意,“我年紀大了,就喜歡乖巧一些的後輩。”他回過頭,看到一個還站在原地不動的邪修,長長嘆息一聲,“孩子,你這是在害怕嗎?”
“尊者恕罪。”這個邪修嚇得連連搖頭,“請尊者恕罪。”
“瞧你嚇得,我是個十分愛護後輩的人。”陣法師笑了笑,揮手用靈力把這個邪修抓到面前來,忽然五指用力,掐斷了此人的脖子。
“這樣,你永遠都不用害怕了。”他掏出手帕擦幹淨五指,轉頭對其他邪修溫柔笑道,“怎麼,還不動身?”
話音一落,其他邪修便飛身離開懸崖,朝城內方向飛去。
陣法師臉上的笑意消失,他一腳把腳邊的屍體踢下懸崖:“廢物。”
伺候他的女邪修早已經嚇得全身發抖,他瞥了眼縮成一團的女邪修,理了理鬢邊的頭發,化作一掉白光消失在天際。
“死者生,六道輪回……”
法檀睜開眼,看著城門方向,皺了皺眉。
“大師請繼續,其餘的交給我。”桓宗手持龍吟劍跳下雲頭,看著城外朝這邊飛來的邪修們,揮劍一掃,飛在最前面的幾個邪修,被劍氣劃過喉嚨,紛紛墜下雲頭。
“怎麼會有劍修?”剩下的邪修見在眨眼的時間內,他們就損失了好幾位同伴,忙停下腳步,互相圍站在一起,驚恐地看著城門。
緊閉的城門大開,一個穿著白衣,青絲如黛的男人不疾不徐走了出來。
“劍修!”
“不對,是仲璽真人!”修為最高的邪修額頭滲出冷汗,一百年前,他的師父就死在此人劍下。此人的劍無情,人比劍更無情,這個本應該在琉光宗修行的劍修,為什麼會在凡塵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