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桓宗不僅能忍,還拿出一隻裝水的葫蘆,等著箜篌玩完泥巴好給她洗手。
堂堂琉光宗的親傳弟子就這個德行,劍修的堅持與原則呢?綾波忍了忍,沒敢把譴責的話說出口,因為她打不過桓宗。
“萬一這些核發芽長大,五百年後進入這個秘境的修士,就有果子吃了。”箜篌用手拍了拍土,在上面澆了些水。
“五百年後的事情,你都操心上了?”綾波還想嘲諷兩句,見桓宗真人忽然抬頭看她,話鋒一轉,“考慮得可真周到。”
這地兒沒法待了,她必須要找到師兄師弟,與他們在一起。再跟這兩個人湊一塊兒,她腦子也會變得不正常。
“我們來之前,宗門說這個秘境沒有危險,但我覺得好像有些不一樣。”金玲見大家都沒有說話,活潑又喜歡說話的她終於忍不住,“剛才那些幻妖,有傷人的舉動。”
“對,我也感覺到了。”被師兄師弟們寵慣了的綾波到底沉不住氣,“方才靠近我的幻妖來勢洶洶,並不像是簡單的考驗。”
如果猜測成真,那麼這次的秘境之行恐怕會鬧出人命。宗門弟子進入秘境時,都帶上了防護法寶,法衣上也有防御符紋,尚能抵擋一二。但是進入秘境的部分散修,卻不似他們做了全身防護,萬一……
“秘境有變,我等要加倍小心。”林斛站起身,握住劍柄看了眼四周,對桓宗道:“公子,我們先離開這裡。”
桓宗掏出手帕,讓箜篌擦幹手上的水:“走。”
“往哪兒走?”林斛多嘴問了一句,問完他就後悔了,這不是明擺的麼?
“南。”桓宗拉著箜篌站起身,看了眼金玲與綾波:“林斛走最前面,你們兩個走中間。”
金玲乖乖走到中間站好,絕不多說一個字。綾波看了眼他們兩個,提劍走到金玲身邊,打定主意絕對不回頭看一眼。
穿過密林,外面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險峰峻嶺,而是一棟佔地遼闊的莊園,莊園正門大開,旁邊還離著一塊石碑,上面雕刻著四個字:“行者請入。”
上面沒有落款,也沒有日期,石碑孤零零地立在那兒,長滿了青苔,不知經受了多久的風吹日曬。
“按照話本規律來說,一般寫著闲人莫入的地方,進去以後肯定會發生不太好的事情。但是這種讓大家都進去的牌子,究竟是善意提醒,還是引我們掉進陷阱裡?”箜篌盯著石碑看了一會兒,扭頭問桓宗,“我們進還是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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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結界,出不去。”林斛在四周查看了一番,走到桓宗身邊道,“除了進這座莊園,我們沒有其他選擇。”
“強行選擇,就不要說什麼請了嘛。”箜篌踏上長滿苔藓的臺階,大門後是個影壁,影壁後面是個寬闊的院子,花草樹木交錯,倒有幾分野趣。
走過前院,後面有很多小院,但隻有一座院子的門開著,
“這是讓我們進這個院子的意思?”箜篌墊著腳往院子裡張望,隻看到院子裡似乎栽種著石榴樹,石榴花盛放,讓這座院子看起來有種歲月靜好之感。
到了這一步,不進去是不可能了。桓宗神情平靜地帶著箜篌走進院子,院子裡有不少房間,隻有五個房間開著門。
“一二三四五……”金玲小聲數著房間,面色有些猶豫,“我們這裡剛好五個人,該不會是讓我們沒人挑選一個房間?”
林斛轉頭看桓宗,桓宗點了一下頭。
“我先進去看看。”林斛握緊劍,走進其中一個房間。門後是個普通的房間,牆角擺放著琴架,一把鳳尾琴放在上面,不染纖塵。用劍挑開帷幔,裡面是一架寬大舒適的床,被子疊得整整齊齊,床帳上繡著祥雲飛仙,寓意很是吉祥。
屋子裡並沒有什麼怪異的地方,精致講究甚至舒適,但這就是最怪異之處。
他在屋子裡再度搜找了一遍,發現了角落裡有一口箱子,箱子被鎖著打不開,林斛沒在上面感覺到任何煞氣或是靈氣,這是一口普通的箱子。不知道擺在這裡,是為了讓房間看起來不那麼空曠,還是另有用意?
退出屋子,林斛把屋裡的狀況說了一遍。
“依照我的個人經驗來說,那口箱子肯定有問題。”箜篌小聲道,“那我們還是一人選一個房間。”話本裡,喜歡獨立特行的人,一般都死得最早。
林斛默默想,你一個十六歲初次下山的小姑娘,哪來的個人經驗?
“箜篌姑娘說得有道理。”林斛點頭道,“三位姑娘請先選吧。”
金玲扭頭看箜篌,箜篌看綾波,綾波指著東邊的房間:“就這間。”金玲有些害怕,所以她選了中間的房間。箜篌選了中間靠西的這一間,桓宗與林斛分別住了最靠邊的兩間。
不知是巧合還是秘境故意發生了變化,他們五人剛分好房間,天上就開始下起瓢潑大雨,仿佛不把他們淋進屋子裡不甘心。
“雖然我覺得秘境很想我們住進去來進行考驗,但是這種架勢是不是太直白了點?”站在屋檐下,箜篌望著天對桓宗道,“我們如果不進去,下一步是不是會落冰雹?”
她話音剛落,天上的烏雲忽然散開,露出燦爛的太陽。
箜篌:“……”
這是欲蓋彌彰的生動演繹?
看著外面稍顯燦爛的陽光,桓宗在箜篌房間門外貼了兩張符。這是兩張鎮宅降妖符,有了這兩張符,妖獸就不能從外面進到屋內。
天色漸漸暗下來,似乎在提醒箜篌等人,該上床睡覺了。
箜篌覺得秘境的東西不靠譜,從收納戒裡搬出了一張床,還有被子,放在了屋子中間。原本擺在屋子中央的茶飯桌,被大床擠到了小角落裡。
第75章 寶箱
月色下,別莊籠罩在一片寧靜之中。莊園大門外的石碑靜靜立在月色中,它背後不能被月光照耀的地方,隱隱約約顯示著兩個字。
夢園。
當人會思考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做夢。修士雖然已經開始參悟天地大道,但從本質上而言,修士還是人,並不能被稱作為仙。
箜篌躺在自己搬出的大床上,把柔軟的被子往身上一卷,便睡了過去。系在手腕上的緞帶在黑夜中散發著淡淡的光芒,就像是一盞小燈,照亮了整個昏暗的屋子。
她又開始做夢了,奇怪的是,這個夢裡沒有她自己,她就像是無關的旁觀者,可以看盡所有正在發生的事情,卻無力加入進去。
夢裡的雲華門飄著鵝毛大雪,整座山被蒼蒼白雪覆蓋,然而比白雪更惹眼的是大門及橫梁上掛著的白綾,以及跪在靈堂上的青元師叔。
與現實中面頰紅潤的青元師叔相比,夢中的青元師叔看起來又瘦又憔悴,臉上滿是愧疚。靈堂外,大師兄與二師兄神魂落魄,積雪落了滿頭。很快她又看到了雲華山其他熟悉的人,唯一沒有看到的隻有師父。
師父去哪兒了?
她想要去找師父,但是夢中的世界卻不由她控制,她沒有找到師父,卻看到邱城的杜家父子在客棧中與昭晗宗的綾波仙子發生了矛盾,差點大打出手。就在這個時候,偽裝成普通修士的邪修忽然發作,竟是趁機殺了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的杜京。從此以後,邱城便立下規矩,禁止昭晗宗弟子進城。
怎麼會這樣呢?箜篌看著夢中的散修們,聽信了邪修的挑撥,與宗門弟子關系越來越惡劣。看著清風門幾個極有天分的弟子被邪修斬殺,並且奪走了靈臺中的靈氣。還有柳言門與青玉門因為柳言門掌派大弟子臨場婚約,矛盾越演越烈,最後發展為兩個門派的弟子見面就動手,甚至在打鬥中,傷到了無辜的百姓。
這個夢裡,她沒有出現,桓宗沒有出現,仿佛所有的事,都與他們無關。
桓宗呢,林前輩呢,他們都去了哪?
那個人是邪修,不能相信他!
箜篌想要喚醒那些與宗門修士矛盾重重的散修,可是她張不開嘴,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看著這一幕幕,在焦急中無奈接受這一切。
再後來箜篌漸漸明白過來,這個夢就是專程為了跟她過不去的。她越不想什麼事情發生,就肯定會發生。她越想看到誰,它就絕對不會讓她看見。
想明白這點,箜篌也就不著急了,反而放空身心,試試能不能靠著自己的意志,改變夢的走向。哪知道這個夢非常倔強,不僅不讓箜篌改夢境,而且頻頻讓她看邪修有多麼風光。
箜篌又氣了,氣啊氣就給氣醒了。蓋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時已經掉在了地上,窗外雨聲淅瀝作響,不知道昨夜什麼時候又開始下起雨來。
她跳下床,撿起被子扔進收納戒中,抬頭發現角落裡的箱子已經打開了。往身上貼了幾張防護符,箜篌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箱子中沒有攻擊物,反而放著一本修煉秘籍,一本劍譜,以及各種寶石靈石。秘籍與劍譜已經發黃,不知道在裡面放了多少年。
上個五百年,秘境打開時,沒有人取走這兩本秘籍,說明當時沒有人進入這個房間,或是沒有通過秘境的考驗。
不過她靠著什麼通過了秘境考驗,靠著一個氣死她不償命的夢?
“所以這是給我的補償費?”箜篌從箱子裡拿出劍譜,看了幾眼便沒有興趣,順手揣進收納戒裡,等下送給桓宗。
翻開修煉秘籍,裡面有很多主人的心得體會,以及修道人的心境當該如何,倒是有些意思。至於裡面的修練功法,在現在看來並沒有太多稀奇的地方,反正整個修真界的修煉功法已經得到大大的普及,這本書中提到的這些修練功法,基本都可以在當下正式頒布的修煉法冊中找到。
至於其他沒有驗證過的修練功法,箜篌不敢輕易嘗試,怕經脈出現問題。這本書寄回宗門,讓師父師伯師叔們在一起討論下,這樣穩妥些。
有長輩可以依靠的時候,怎麼都不能浪費。
至於靈石法器等物,箜篌全部用一個收納袋裝起來,放進自己收納戒裡。不知道林前輩與桓宗有沒有得到東西,如果沒有的話,她可以分一些給他們,安慰他們失落的心靈。
一夜無夢,林斛早上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天光大亮。他皺了皺眉,昨天晚上他睡得太沉了,沉得失去了所有警戒心。穿好衣服推門出去,走過金玲與綾波的房間,聽到裡面有均勻的呼吸聲,箜篌姑娘的屋子裡也有響動,他放下心來,直接朝桓宗的房間走去。
“公子?”他敲了一下門,裡面傳出公子應門聲。他輕輕推開門,看到公子站在屋子裡,角落裡的箱子已經打開,裡面裝著滿滿的玉器珠寶以及靈石。靈石寶石太多,已經從箱子裡蔓延到了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