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劍修,被人用劍指著鼻子等於是最嚴重的挑釁。桓宗看了眼綾波,又看了眼身邊無奈苦笑的箜篌,開口道:“綾波道友,確實是在下。”
綾波嗤笑:“別跟我玩這套,剛才還有幻妖裝成箜篌這個死……裝成箜篌仙子來靠近我。幻妖最擅長的就是魅惑人心,讓人分辨不出真假。你這隻幻妖本領不行,倒是深諳以色惑人的道理。念你修行不易,隻要你從她身邊離開,我不殺你。”她可是昭晗宗高貴出塵的綾波仙子,是絕對不可能說髒話的!
看著綾波嚴肅的表情,箜篌對她笑了笑,這個笑容裡多了幾分親近:“綾波仙子,你別擔心,他真的是桓宗,我保證。”
綾波盯著桓宗與箜篌看了幾秒,緩緩放下劍道:“我暫且可以相信他,但你要到我身邊來。”這黃毛丫頭要是被幻妖害死在她面前,恐怕雲華門天天都要上昭晗宗哭,到時候她上哪兒找個五靈根天才女修給他們?
“不行。”桓宗冷著臉道,“箜篌跟在我身邊。”
“嘿!”綾波挽袖,這個以色惑人的幻妖,竟然敢當著她的面如此不老實,當她昭晗宗第一天才美女名號是白來的?
“綾波仙子,有話慢慢說,別衝動。”金玲從樹幹後探出身,抓住她的袖子,“萬一這真的是桓宗真人呢?”
若這真的是桓宗真人,以後大家見面得多尷尬。更重要的是,綾波仙子她打不過桓宗真人啊,聽說劍修被惹怒了,是男女人畜不分,提劍就劈的。
綾波皺眉,把桓宗身上的衣服來來回回看了好幾遍,若這真的是桓宗真人,他突然穿這一身紅衣幹什麼?眼角餘光瞥到箜篌身上,她腦子裡冒出一個十分荒誕的猜測。
難道……他想用美色吸引箜篌?
“對不住,方才有所誤會,還請真人見諒。”綾波拱手向桓宗致歉,身體卻微微緊繃著,說明她並未完全放松警惕。
“道友不必如此,秘境中陷阱重重,小心為上。”桓宗握著箜篌的手沒有松開。
“不知二位在裡面遇到了什麼?”箜篌有些好奇,綾波的修為與心境比不上桓宗,為何比桓宗還要早出來?
“沒什麼。”綾波面色有些不自然,她總不能告訴箜篌,剛才有個幻妖冒充箜篌,在她面前搔首弄姿,裝成楚楚可憐的模樣,她氣得把幻妖打得毀了容。
等她回過神的時候,人已經在迷霧外面了。這種事說出來,倒顯得她嫉妒箜篌容貌似的,她是死也不會說出來。
忽然,一道銀光朝這邊飛來,桓宗單手執劍,把銀光擋了回去。這哪裡是銀光,分明是一把來勢洶洶的殺人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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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他們身邊離開。”林斛渾身破爛,身形狼狽,看來這一路他運氣不好,走得不太順暢。
“我就說他不是真的桓宗真人,連林前輩都懷疑他。”綾波再次拔劍,把金玲往旁邊一推,“離遠點。”
金玲默默在身上貼了幾道防護符,縮回了樹幹後。
戰鬥一觸即發,然而林斛卻停了手。他猶疑不定的看著桓宗:“公子?”
桓宗淡淡看他一眼:“清醒了?”
林斛收劍入鞘,往桓宗與箜篌這邊走了幾步:“你怎麼穿成這樣?”
“心情好。”桓宗微微擺袖,龍吟劍消失在他手中,他轉頭對箜篌道,“先休息一會兒,等下我們往東邊走。”
林斛:“……”
合著你前面三百多年天天穿白衣,淺色衣服,都是因為心情都不好?
“等等,讓我先算一卦。”箜篌掏出孫閣主送的玉龜甲,看了眼兩人綁在一起的手,“桓宗,你的手配合我一下。”
林斛:“……”
“你還會卜卦?”綾波幹咳一聲,不著痕跡地把劍收了回去,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
“略懂皮毛。”箜篌深知做人就要謙虛的道理,雙手捧起玉龜甲,朝天拜了三拜,開始念卜卦入門口訣。
“問天東南,問地西北,吉兇顯兆,叩謝天地。”
龜甲掉落在地,箜篌來回看了好幾眼:“卦象顯示,我們應該走南邊。”
“南方主火,我……”
“南方也不錯。”桓宗道,“我們就往南面走。”
“南方主火,火代表光明,是個好選擇。”林斛板著臉道,“公子可要與我去換身衣服?”
桓宗看著自己與箜篌交握在一起的手:“不用了,等離開此處再說。”
見桓宗堅持,林斛便不再開口。
他記得公子特別討厭大紅的東西,尤其討厭紅色的衣服。公子離開皇宮那一日,整座皇宮都掛滿了紅綾,那是皇帝迎娶繼後的日子,也是公子母親病逝的第三日。
穿著白衣的公子,拿著金嶽宗主送的小寶劍,板著臉進入正前殿,撬走了龍椅上的龍珠,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皇宮,從此再也沒有回去過。
當然,從此他也沒見過他穿紅色的衣服。
趁著綾波與金玲都坐到一邊休息時,箜篌偷偷拉桓宗的袖子:“桓宗,要不你再算一遍吧,我可能算不太準。”
“不用。”桓宗把一瓶靈液遞給她,“我相信你。”
箜篌單手捂臉:“可是我自己心裡不踏實。”
雖然近來她算的每一卦都很準,但萬一不準呢?
“沒事,有我跟林斛在,就算算得不準,也不會有什麼危險。”桓宗溫聲道,“先喝瓶靈液,秘境每一日都會有不同的變化,去哪個方向都一樣。”
“桓宗,”箜篌扭頭看桓宗。
“嗯?”桓宗回望她。
“就算我有個溫柔強大又體貼的父親,也不會比你對我更好了。”
第74章 別莊(主修bug)
父親這個角色,對於箜篌而言,是她人生中缺失的一部分。在景洪帝宮中做傀儡公主的時候,她曾暗暗想過,若她有一個很完美的父親,應該是怎樣的。
身材高大,長得好看,穩重無敵,隻要他在旁邊,她就什麼都不怕,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她。後來她有了師兄,有了師父,還有了一堆或靠譜,或者不靠譜的同門,便再也沒有幻想過完美父親應該是什麼樣子。
當桓宗一邊牽著她,一邊舉劍斬殺邪妖時,她忽然覺得,桓宗就是她心中最完美的父親模樣了,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比她想象中的父親要好看很多。
又一瓶靈液塞進箜篌手裡,桓宗板著臉道:“再喝一瓶。”
“我這瓶還沒喝完呢。”箜篌與桓宗並肩坐在石頭上,纖細的腿晃啊晃,不像是來闖秘境,像是跟桓宗一起出來春遊。
雖然你還沒喝完,但是公子很想把你的嘴給堵住。靠著樹根坐著的林斛偏頭看了眼排排坐的兩人,扭身換了一個朝向。
年輕人的世界,他這種活得比較久的老男人是看不明白了。
“對了。”箜篌從收納戒裡拿出連根帶土挖出來的靈草,靈草在收納戒裡待了幾個時辰,看起來有些奄奄,葉子都搭在了一起。箜篌用手指戳了戳葉子,“這幾株靈草是什麼?”
桓宗盯著靈草看了一會兒,在箜篌期待的眼神下緩緩搖頭:“我不認識。”
“連你都不認識?”箜篌從收納戒裡取出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塞進去的小壇子,在地上挖了幾捧土,把靈草很隨意的種了進去,“挖都挖起來了,把它丟了也不好,等出了秘境,我們把它養在馬車裡。”
之前桓宗不是說,在書中看到過?
“好。”桓宗盯著靈草看了一會兒,再仔細看去……反而像普通的雜草,並不像是他在書中見過的那種會走路的靈草草。
不過見箜篌還往花盆裡倒了兩滴靈液,他沒有再開口。
綾波坐在樹枝上,看著桓宗與箜篌親密友好的樣子,扭頭捧臉嘆息。想她綾波在凌憂界,也是個風光體面的女修,為了進入秘境,不帶婢女也不講究排場,哪知道進來就遇到拖油瓶,還要看著其他的女修被一堆男女老少獻殷勤。
人生如意十之八1九,她的不如意全遇上箜篌了。
“綾波仙子。”
綾波回頭,看到箜篌手裡捏著一顆靈果朝她招手:“來吃點靈果。”
她飛身下樹朝箜篌走去,靈果是無辜的,該吃還是要吃。
吃完靈果,箜篌用水霜劍在地上戳了一個坑,把靈果的核全部埋進了坑裡。
“你幹什麼呢?”見箜篌竟然拿著極品神劍挖泥坑,扭頭看桓宗,身為一個劍修,看到伙伴這麼糟蹋神劍,他也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