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頭食骨獸朝桓宗襲來,他伸出手掌,凌空握掌,靠近玉舟的食骨獸來不及慘叫,就已經身獸分離,落下雲端。
玉舟快速從食骨獸群中掠過,食骨獸紛紛像下餃子般跌落。馮奇呆呆的看著這一幕,實在不敢相信,讓他們狼狽逃竄的食骨獸在這位病弱公子跟前,比蚊子蒼蠅還要弱小。
“大哥,這個女人有幾分姿色,你可別把她弄死了。”留著山羊須,眼小嘴大的灰袍修士凌空而立,看著幾乎支撐不住,衣衫褴褸渾身是傷的女修,笑聲中帶著淫邪之意,“不如抓回去做爐鼎,就這麼簡簡單單殺了,多可惜啊。”
“都什麼時候了,還在想女人!”年紀最長的邪修指了指地上生死不明的男修,“你先去把這個靈臺裡的靈力取走。”
“住手!”女修厲喝道,“你們這些畜生,休想動我師兄。”
“唉喲喲,小妞兒脾氣可真大。我不僅要動你師兄,還要動你呢。”山羊須邪修嬉笑出聲,操縱食骨獸叼走女修身上一片衣料,“嘖嘖嘖,皮膚真白。”
“還不快去取靈力?!”年長邪修一掌拍在山羊須身上,“沒見過女人?”
山羊須見大哥動了怒,雖然舍不得美人,但不敢違背大哥的命令,取出葫蘆朝男修飛去。
“師兄!”女修情急之下,飛身攔在男修身前,掏出身上所有符篆,朝山羊須扔去。山羊須早有防備,掏出法器把所有符篆都攔在了外面,陰沉著臉道:“我比較喜歡乖巧的女人,小美人兒,你若是現在讓開,我可以饒你不死。”
“滾!”女修挽起劍花,與山羊須纏鬥起來。但是她身負重傷,幾息間,便已顯弱勢。
“師姐!”馮奇看到在地上與邪修打鬥的女修,就要跳下玉舟,被桓宗拽住扔回玉舟上。
“別礙事。”他語氣不疾不徐,臉上也沒有表情,隻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馮奇卻顧不了這麼多,他急道:“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師姐受邪修欺辱。”
桓宗沒有理會他,轉頭對箜篌道:“跟邪修動過手嗎?”
箜篌搖頭。
“去吧。”桓宗指了指地上,“隻有真正動手過,你才知道自己有哪裡不足。”
Advertisement
他往前跨了一步,與箜篌的距離不到十寸。伸手輕拍了一下箜篌發鬢,這個動作輕得幾乎沒有力道,“別怕,我就在旁邊看著。”
眼見女修已經支撐不下去,箜篌深吸一口氣,點頭道:“好。”話音一落,她便跳出了玉舟,直直朝女修身邊飛去。
桓宗看著箜篌的身影,讓玉舟飛得低了些,卻沒有動手的意思。跟在他們後面的林斛一言不發的去料理另外一個邪修,出手便打得年長邪修沒有還手之力。
馮奇暗暗吃驚,這三人究竟是什麼身份?!
山羊須邪修還不知道大哥被人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甚至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他打落女修手中的劍,冷笑道:“既然你這麼想死,我便成全你。”
他五指成爪,朝女修喉嚨摳去,這是必死之招,女修避無可避。
然而他的手卻沒有機會靠近女修,因為有人攔住了他。是一個穿著華服,手持利劍,打扮精致的女修。
“又來了一個送死的美人?”山羊須舔了舔幹枯開裂的唇,一個築基九階的修士,竟然妄想從他這個心動五階御獸修士手裡救人,真是異想天開。
強大的御獸修士有通天地獸語的能力,山羊須雖還沒有這麼強大,但是操縱一些強大的妖獸卻沒有問題。他高吼一聲,密密麻麻的食骨獸從四面八方飛來。
“道友,你快走!”女修不想連累這位突然出現的姑娘,“此人是御獸邪修,你不是他的對手。”
箜篌抬頭看著天空密密麻麻猶如飛蛾的食骨獸,掏出一把符咒扔給女修:“護好你自己。”她身上這件法衣能夠抵擋好幾次元嬰修士的攻擊,眼前這個邪修隻有心動期修為,她勉強還能撐一會。
若是撐不下去……
她抬頭看了眼玉舟上站立的男人,身為女人,怎麼能輕易說不行。
御獸修士最擅長對妖獸的控制,近戰能力卻是平平,箜篌用她半吊子劍法,竟也能與山羊須對上好幾招。山羊須不擅長近戰,修為卻高。她修為低,身上的符咒與法寶卻不少,一時片刻打得難解難分,也不見頹勢。
山羊須見自己一時半會奈何不了箜篌,也不戀戰,閃身便離她十幾丈遠。早已盤旋在他們上空的食骨獸得到山羊須命令,氣勢洶洶俯衝而來,鋪天蓋地就像是烏雲壓低,整個上空都暗淡下來。
“姑娘!”女修恨不能馬上攔在箜篌面前,可是她剛往前走了兩步,便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吐血。
“哎,都叫你別動了。”箜篌抬頭望天,伸手握住了發髻上的鳳首釵。
“你快去救她呀!”玉舟上的馮奇看到這一幕,吼道,“那麼多食骨獸,她會沒命的!”
桓宗抬起手臂,準備出手相助時,看到箜篌取下了發間的一支鳳首釵。他眉梢微動,慢慢收回了手。
“喂!”馮奇顧不上自己剛才有多怕桓宗,急得語無倫次,“你還是不是個男人,是男人就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女人赴險!”
“閉嘴!”桓宗冷著臉看了馮奇一眼,即使過了兩百年,清風門的劍修還是如此不穩重。
胡言亂語,不知所謂!
第38章 請教(捉蟲)
鋪天蓋地襲來的食骨獸,如同地獄索命惡鬼的叫聲,清風門女修覺得她與攔在自己身前的少女就是兩塊鮮肉,下一刻就會被這些食骨獸吃得連毛發都不剩。
她回頭看了眼衣服已經被鮮血浸透的師兄,撩起鬢邊散亂的碎發,仰頭看著越來越近的食骨獸,握緊手中的寶劍。修行近兩百年,真沒想到死法竟是這樣的。
曾聽說過一個傳說,死後的屍骨離天越近,靈魂就會飛上天,受到神仙庇佑。不知道這種死法,算不上離天空很近?眯眼看向雲層,食骨獸的雙翼結實有力,好像能飛很高?想到這裡,她為自己即將迎來的悽慘死法,有了些許聊勝於無的安慰感。
箜篌顧不上去猜測女修的想法,這是她出來歷練以來,第一次與邪修動手。在看到密密麻麻食骨獸襲來的那一刻,她已經想到用什麼來對付它們。
音攻。
鳳首釵取下發間,落到掌心那一刻,發出耀眼的赤金兩色光芒,華麗的鳳首箜篌在光芒中出現,鳳首發出刺耳的鳳鳴聲,俯衝到半空的食骨獸似乎十分懼怕這聲鳳鳴,煩躁不安的在空中盤旋,不敢再繼續往下。
山羊須邪修才不管這些,他從袖子裡取出一支黑色哨子放到嘴邊吹響,盤旋不停的食骨獸,嘶鳴著再度衝下來。
箜篌就等著這一刻,她回頭對女修道:“封印聽覺!”
靈力聚攏於右手五指,在手指碰到鳳首弦那一刻,美妙的聲音夾雜著攻擊力,就像是巨大的浪潮,朝四面八方飛去,衝在最前面的食骨獸瞬間四分五裂,血的腥臭味在空中蔓延。
然而箜篌並沒有停下手,她撥弄鳳首弦的動作越來越快,急促的樂聲無孔不入,無處可避。
清風門女修怔怔看著浮在空中華麗的鳳首箜篌,空中飄下許多黑色的羽毛,像是一場華麗的大雨,然而她知道這不是華麗的表演,而是生死一刻。
方才還囂張無比的食骨獸,此刻紛紛從空中跌落,一隻不存。幸好擋在她身前少女搭起了結界,食骨獸的血與屍體才沒濺落到她與師兄身上。
山羊須嚇得面色大變,他顧不上心疼那些好不容易馴來的食骨獸,轉身就想逃。然而箜篌又怎麼會給他這個機會,她取下發間的祥雲釵,發釵化作一把水藍色的寶劍,帶著巨大的威力,劃過長空,穿透山羊須的雙腿。
“大哥,救我!”山羊須在雲頭晃了晃,眼見箜篌拿著縮小成半臂長的鳳首追來,忙大聲呼救。然而當他回過頭時,空中哪還有大哥的身影,隻有玉舟上傲然而立的白衣公子,還有舟尾把他大哥捆得嚴嚴實實的黑衣男人。
見到此景,他哪還不知道有高手出來壞事。動手之前,他們早就打聽過三樹城人煙稀少,百姓貧寒,並且沒有修真門派坐陣,所以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追殺這幾個正派修士,這幾個高手究竟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顧不上管被抓住的大哥,他掏出一件法器就往外扔,反而這件法器在水霜劍面前,就像白蘿卜一般,輕輕松松就被斬成了兩段。
這把劍究竟是什麼東西,上品法器連與之抗衡的能力都沒有?然而他已經沒有時間追究這個問題,因為水霜劍已經刺破了他的靈臺,他渾身的靈氣就像是沒有油的燈,瞬間消息殆盡。雙腿已廢,又被毀了靈臺的邪修,從雲端重重跌落。
沒了靈力的邪修,就是沒牙沒爪的老虎,與普通人無異。
“哎呀,好像戳歪了?”箜篌捂著嘴小聲呢喃,她本想給對方來個一劍穿心,但這是從未殺過人的她,是第一次真正跟人動手,身上的靈力又幾乎用盡,所以手抖了。
扭頭偷偷看了眼玉舟上的桓宗,他應該沒有看到吧?
身為雲華門的親傳弟子,可不能在這種時候丟臉,雲華門的尊嚴更不能丟。她偷偷運了一口氣,召回水霜劍,上面幹幹淨淨,連一絲血都沒有沾上。難怪師兄看到秋霜長老送了她這把水霜劍會那麼羨慕,這把劍是真的厲害,竟然還自帶清潔功能。
這樣也好,至少她把它變成祥雲釵往頭發裡插的時候,不會有什麼心理障礙。
“贏、贏了?”馮奇看著滿地的食骨獸屍體,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站在滿地食骨獸屍體中的少女,用手帕擦了擦手中的祥雲釵與鳳首釵,又把它們插回了發間。如不是親眼看見,誰會相信如此漂亮精致的發釵,竟會是力量強大得恐怖的法器?
他從震驚中回過神,朝桓宗與林斛行了一個大禮,跳下玉舟朝師兄師姐飛去。
“師姐!”地上的積雪已被食骨獸的血染紅,他單膝跪在師兄師姐面前,伸手去探師兄脈搏,脈搏已十分微弱,幾乎察覺不到。胸口仍在流血的傷口,讓他想起了那穿胸一劍。他抖著手取出凝氣丸,還沒喂到師兄口中,因為手抖得太厲害,就已經灑了一半。
“沒用的。”師姐聲音嘶啞,看著馮奇往師兄嘴裡塞藥,眼裡再次掉下淚來,“師兄他……”
“你再塞藥,他不是傷重而死,而是被藥噎死。”桓宗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渾身幹淨無塵的他,站在滿是鮮血的雪地裡,讓人覺得這片骯髒的雪地辱沒了他。
他臉上的表情冷淡,語氣裡聽不出對垂死者半分憐憫。馮奇雙手無力垂下,跪在師兄面前嚎啕大哭起來,渾身狼狽的清風門女修,也捂住臉痛哭失聲。
“林斛。”桓宗微微側首,“看看還能不能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