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冠沉思片刻,伸手捂住眼睛:“我什麼也沒看見,快走快走。”說完,跳上飛行法器,恨不能馬上就飛出這片林子。
“前面幾位道友,請留步。”粉衣女修身後的男修們注意到水冠真人,開口叫住他們,“諸位是去奎城?”元吉門就在奎城,整個奎城都屬於元吉門管轄範圍。
水冠真人很後悔,為什麼他剛才不能走得再快一些。他讓飛劍調轉頭,朝幾人拱手道:“正是。”
男修們回了一禮:“剛好我們也回奎城,倒是可以通行。”
水冠心中暗暗叫苦,還是不了吧,我怕跟你們一起,就不能活著到奎城了。他扯了一個幹笑,示意徒弟們不要隨便說話:“怎麼好麻煩諸位。”
“無礙,恰巧順路而已。”為首的男修是元吉門掌派大弟子周肖,天資雖然普通,但是修行刻苦,為人穩重,心地也好,已是心動期十階大圓滿修為,很快就能衝擊金丹境界。
這次他帶幾個築基期的師弟師妹出門歷練,算得上是盡心盡力,隻是這些師弟師妹性格有些跳脫,讓他頭痛不已。
“師兄,這修士好生無禮,我與他見禮,他連一句話都沒有。”粉衣女修是周肖的師妹,因為相貌出眾,在宗門裡受到很多男修追捧,以至於有些任性。好在一路上風平浪靜,沒有招惹出什麼事來。聽到師妹的抱怨,周肖就覺得頭有些疼,他朝樹屋門外的林斛拱了拱手,對師妹道,“金玲,不得無禮。”
叫金玲的粉衣女修撇了撇嘴,對掌派師兄這種怕事的性格十分不滿:“我又沒做什麼,怎麼就無禮了?”
林斛板著臉:“我家公子喜歡清靜,諸位請自行離去。”
“請前輩見諒,我們這就離開。”周肖看不出林斛的修為,但可以肯定對方高出他很多,他怕金玲再說出更多得罪人的話,也顧不上男女之別,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師妹,走。”
“你幹什麼!”金玲想推開周肖,但是周肖抓得太緊,她沒有推開:“師兄,你放手。”
“不要鬧。”周肖沉著臉道,“這有可能是位元嬰老祖。”
“元嬰老祖怎麼了,元嬰老祖也要講理,總不能隨便殺人。”金玲皺眉道,“我又沒準備做什麼。”
周肖想,你要真打算做什麼,這會兒就不能站在飛劍上,而是躺在地上了。他轉身對幾個師弟道,“看好金玲師妹,不要讓她亂來。”
幾個師弟也看出林斛修為高深,不敢多言,團團把金玲圍住,你一言我一語勸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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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覺得……我們還是別討好元吉門了。”青袍弟子小聲對水冠真人道,“這個門派看起來,行事太……率直天真了。”
他說得很委婉,與其說是率真天真,不如叫沒腦子。門下弟子不好好管束,惹出事來是會連累整個宗門的,他們這種小門小派都明白這個道理,元吉門難道不懂?
還是說近些年發展得越來越好,就開始張狂起來了?到底是新興的門派,比不上十大宗門有底蘊,行事氣度差得遠了。
眼看元吉門幾個弟子嘰嘰喳喳吵嚷得厲害,林斛皺了皺眉。他跟在桓宗身邊多年,向來不愛做欺負小輩的事情,所以盡管不喜這些小輩的做派,還是忍了下來:“諸位,請速速離開。”
“我可以離開,讓你家公子出來,我就走。”金玲道,“別人行禮要還禮的道理,他難道不懂麼?”
樹屋裡,箜篌趴在窗戶縫隙邊看熱鬧,聽到粉衣女修這句話,轉頭對桓宗道,“跟這位姑娘比,綾波道友實在是可愛多了。”綾波雖然有些嬌縱,但也不是混蠻不講理,而且還知道尊敬師長,長德說什麼就聽什麼,這位在外面這麼不給師兄顏面,是怕別人沒有笑話能看?
修真界外面真有意思,什麼奇葩都有。
“吵什麼?”一個穿著黑袍的女修飛過來,見到元吉門幾個弟子吵吵鬧鬧,抬掌一拍,飛劍上的男女紛紛落地,好不狼狽。
“哪裡來的阿貓阿狗,這麼不懂規矩。”女修冷哼一聲,“擾人清靜。”
“你……”金玲從地上爬起來,一句話還沒完全說出口,女修便凌空一揮,一巴掌拍在她的臉上,打得她在地上滾了三四圈才停下,她來不及爬起身,便吐出幾大口血來。
“不知死活。”女修理了理寬大的袖子,與站在樹屋前的林斛對視一眼,“道友好脾性,這種不懂規矩的小輩,該教訓就教訓,也算是替他們宗門分憂,免得他們出去得罪更多的人。”
林斛看了眼躺在地上的那幾個連話都不敢說的小輩,略點了點頭:“道友說得是。”
女修紅唇輕揚:“還是說道友見這個小姑娘相貌嬌美,舍不得動手?”
林斛瞥了眼躺在地上吐血的粉衣女修,嬌美?
“你這個妖婦,你竟然敢動手傷人,可知我的師父……”
女修冷笑著回頭,黑色的擺袖突然暴漲,變成長長的綾布纏繞住金玲脖子,單手一拉便把金玲拖到了她面前,她抓住金玲的脖子:“我最討厭別人威脅我。”
箜篌見黑袍女修一言不合就要殺人,伸手拉了拉桓宗的袖子:“桓宗,這人是誰,脾氣怎麼這麼大,一言不合就動手?”
“她叫雪玉,外號黑袍女,是一位元嬰修士,脾氣古怪,最不喜歡年輕嬌俏的小姑娘。”桓宗見箜篌趴在窗縫邊實在太辛苦,幹脆推開窗戶,讓她看得更清楚,“若是有長得好看的女修得罪她,她往往會動怒,把對方羞辱一番。”
“你別開窗戶,等下她看到我的臉,跑來羞辱我怎麼辦?”對自己容貌有幾分自信的箜篌連忙探身去關窗戶,手剛剛伸出去,就與黑袍女望過來的雙眼對上。
被對方陰冷的眼神嚇了一跳,箜篌幹笑一聲:“你繼續,繼續。”
雪玉冷笑一聲,剛想開口說話,看到箜篌身後的桓宗後,面色微微一變,松開手裡的金玲。見桓宗沒有反應,她咬緊牙關,朝樹屋方向行了一禮,轉身就往林子外飛走,眨眼便消失不見。
“我長得很嚇人?”箜篌捧住自己的臉,不敢置信地回頭看桓宗,“她那是什麼反應?”
她的眼睛這麼大,皮膚這麼白,頭發梳得這麼漂亮,怎麼就能把人給嚇跑?
“也許是因為你太好看,讓她自慚形穢。外面有林斛守著,她又不敢嫉妒你,隻能被氣走。”桓宗見她捂著臉,瞪大眼不甘心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真的?”
桓宗點頭,“我見過的女孩子裡,你最好看。”
“哇!”跪在地上的金玲連吐幾口心頭血,靠著周肖的攙扶才勉強站起來,抬頭看見樹屋窗戶邊微笑的少女,她才知道剛才發生的事,被其他女人從頭到尾都看在了眼裡。
想到這一點,她又忍不住吐出幾口血來。
她屬於女人的面子,沒了!
第35章 愛恨
“她再這麼吐下去,不會出人命吧?”雖然覺得這位女修有些咋咋呼呼沒腦子,但也頂多有些不討喜,還不到鬧出人命的地步。她往桓宗身後蹭了蹭,避開金玲望過來的視線,小聲道,“桓宗,我們還是走吧。”
一定是因為她在這裡拔走了朱紅草,壞了這裡的風水,所以才會遇到這些奇奇怪怪的修士。
“好。”桓宗看了眼下面被幾個修士圍住勸慰的粉衣女修,拉著箜篌跳出樹屋,揮手間收起樹屋:“既然我們已經決定慢慢走慢慢看,不如你跟我一起坐馬車,裡面比飛劍上舒適。”
之前不好意思邀請箜篌與自己同坐,但是自從昨天晚上兩人同住一棟木屋後,桓宗覺得自己這個邀請似乎也不算冒犯了。
“好呀。”箜篌想也不想便答應了,築基剛成功的時候,她覺得御劍飛行特別好玩。現在早沒了當初的那股新奇勁兒,坐馬車能省點靈力,挺好的。
“諸位道友請留步。”周肖匆匆追上來,拱手向三人行禮,“方才多有得罪,請道友見諒。”
桓宗沒有理會他,從懷中取出一支玉笛輕輕一吹,隻聽林子裡傳來馬兒的嘶鳴聲,眨眼間就見兩匹雪白無雜色的馬從林中跑出,拖著車架停在了桓宗等人面前。
林斛摸了摸兩匹馬兒的頭,從收納戒裡摸出兩根靈草,給兩匹馬各分了一根。
風來草?周肖以為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用昂貴的風來草喂馬?他眨了眨眼,繼續看馬嘴邊已經吃下一半的靈草,不得不承認,那確實是近百靈石一根的風來草。
桓宗上了馬車,轉身朝箜篌伸手:“箜篌,來。”
箜篌把手遞給桓宗,一下子跳到馬車上,扭頭見周肖還傻愣愣站在旁邊,看起來有點可憐巴巴,便對他笑了笑:“告辭。”
“告、告辭。”周肖看著馬車上對他微笑的少女,愣愣的站在原地,忽然覺得這個雪天也跟著燦爛起來。
“師兄。”金玲捂著胸口走到周肖身邊,“這三個修士是誰?”會不會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出去?她丟不起這個人。
周肖搖頭:“我不知道,但是能用風來草喂馬的修士,身份肯定不簡單。”
“賣一百靈石的風來草喂馬?”金玲以為自己聽錯了,但是她知道掌派師兄是不愛撒謊的性格,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騙她。
想起那個白衣修士俊美的容顏,金玲搖頭嘆息。母親常常跟她說,女人可以利用自己的美貌讓男人為自己跑腿,讓他們做牛做馬。但不會過日子的男人,是萬萬不能選的,長得再好看都不行。
用那麼貴的風來草喂馬?怕是腦子不太好,可惜了那張禍亂女人的臉。
“師妹,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見金玲沉默下來,周肖道,“近來頻頻發生邪修作惡的事情,前兩天邱城一家客棧裡,有邪修把死者的心髒都挖了出來。而且死者還不是普通人,是昭晗宗綾波仙子的婢女。”
“綾波?”金玲冷哼一聲,“就她也配叫仙子?”
沒事讓幾個婢女跟在旁邊撒花抬轎,真當自己是仙女了?有本事飛升給她看看,仗著五靈根資質,那股矯情勁兒。她隔著一百裡外都能聞到。
周肖沉默,木訥如他,也知道某些時候,是不能亂開口的。他往四周望去,剛才那幾個也要去奎城的修士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他也不覺得意外,修真界明哲保身的修士很多,黑袍女出現得突然,若是動了殺心,他們都不是她的對手。
隻是修真界平靜了這麼多年,突然頻頻鬧出邪修殺人事件,不是什麼好預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