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體好好的,沒病沒災,留著這個幹什麼?做成藥丸子吃著玩嗎?
桓宗愣住,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髒兮兮的少女,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給我?”
“對呀。”箜篌點頭,“給你啊。”箜篌懷疑桓宗的腦子因為生病太久,反應能力有些慢。不過這是她下山後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就算傻了點,也不能嫌棄。
“你知不知道這是朱紅草?”桓宗伸手摘去箜篌發間的枯葉,失笑,“怎麼能給我?”
“就是因為知道,才給你啊。”箜篌覺得桓宗提的這個問題實在有些奇怪,他們三個人裡面,就他身體不好,一路上總是咳嗽,這個藥不給他給誰?
桓宗覺得,箜篌此刻看他的眼神,似乎在問他,你是不是傻?他握緊玉藥盒,笑出聲來,因為笑得太大聲,還忍不住咳了好幾聲,耳尖跟臉頰都紅了起來。
“箜篌,謝謝你。”他的眼睛亮極了。
看著他的眼睛,箜篌想起了夏夜裡的星星,又閃又好看。
“不客氣。”她大方的擺了擺手,隨後想起自己的手還髒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你的手臂受傷了。”桓宗收起玉藥盒,掏出柔軟幹淨的帕子,彎腰用藥液衝幹淨箜篌手臂上的擦傷,把帕子纏繞在她手臂上,“雪天冷,傷口愈合的速度慢一些,今晚睡一覺,明天就能痊愈了。”
“謝謝。”箜篌抬頭偷偷看了好幾眼樹上的木屋,紅著臉道,“我能不能上去看看樹屋?”建在樹上的屋子,一定很好玩。
“可以。”桓宗笑,“你去看看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我可以重新煉制一下。”
“那我去啦。”箜篌迫不及待地飛上樹,爬進了木屋中。
看著少女歡快地消失在樹屋門後,桓宗臉上仰頭看著樹屋,臉上的笑意仍在。
“公子。”林斛走到他身後,難掩激動之情,“真的是朱紅草?”
讓御霄門找遍了整個凌憂界都沒有尋到的朱紅草,竟然這麼簡單就到了公子手中?他看著地上那堆被箜篌踢開的積雪,覺得這個世界有些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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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宗微微點頭:“沒錯,這就是朱紅草。”
在修真界價值連城,無數修士苦求不得的朱紅草。
“桓宗!”樹屋的窗戶打開,少女伸出一顆腦袋,語氣激動得像是收到心愛禮物的孩子,“樹屋裡面好漂亮,裡面居然還有軟軟的大床與各種吃食,你準備得好周全!”
這件法器是他很小的時候,宗門裡一位長輩送給他的,他從未拿出來用過,也不知道裡面有什麼東西。
“裡面還有好多玩具。”沒過一會兒,少女從屋裡捧出個比她腦袋還要大的不倒翁,遞到窗外讓桓宗看得更清楚,“這個不倒翁長得好像你呀。”
桓宗看著那個眉眼扭曲,圓肚子的不倒翁,默然無語。
這種沒手沒腳的不倒翁,究竟哪裡像他?
第33章 林子
“不像。”桓宗仔仔細細看了好幾眼,很肯定的回答。
“眼睛很像嘛。”箜篌指了指不倒翁的眼尾,“這裡往上這麼微微一翹,就是跟你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桓宗:“……”
“好吧,不像就不像。”箜篌見桓宗似乎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放下不倒翁,“我換衣服,你們不要上來。”說完,把門窗一關,還不忘在四周加一個結界。
“咳。”桓宗幹咳一聲,不太自在的轉身,見林斛蹲在地上刨雪:“林斛,你在做什麼?”
“公子,我想看看這裡面還有沒有靈草。”林斛板著臉回答,手裡的動作不停,眨眼間就在地上挖出一個大坑。
桓宗搖頭:“別挖了,哪有那麼多靈草長在同一個地方。”
林斛認真道:“公子,就算隻有一絲希望,我也不想放棄。”
桓宗微怔,半晌後輕輕嘆口氣:“雪大了,晚上你在馬車裡睡吧,不要在馬車外面打坐了。”
“桓宗,樹屋裡面很大,等下我睡裡間,你睡外間。”換完衣服的箜篌打開窗,“中間隔了一道門,沒關系的。”
桓宗長得這麼好看,怎麼看都不是她吃虧。
樹屋的確做得很精致,有門有窗戶,吃食玩具桌椅齊全,屋檐上掛著玉鈴鐺,風一吹就發出輕柔美妙的聲響,它非常完美的符合了箜篌對樹屋的所有幻想。
美好得就像是一個夢,箜篌很開心,她覺得心髒仿佛要從胸口飛出來。趴在窗戶上,她對站在樹下的桓宗笑了笑,“謝謝你。”
“裡面所有用具我都沒有動過,你可以放心用。”桓宗腳尖一點,輕飄飄在樹屋旁邊的樹幹上坐下,側身靠著樹幹,點點雪花穿透沒有樹葉的樹枝,落在他的發間。
他輕咳幾聲,從收納戒中取出一個小藥瓶,仰頭咽下整瓶藥,轉頭見箜篌正睜大眼睛看著他,收起藥瓶:“怎麼了?”
箜篌搖了搖頭,張開手掌,一把折疊紙傘徐徐展開,她指尖一點,紙傘輕輕飛到桓宗頭頂,為他遮住冰涼的雪花:“雪化了會冷。”每天吃這麼多藥,不能肆意用靈氣,這樣的日子一定很痛苦。
紙傘為桓宗遮住了風雪,他伸手握住傘柄,冰涼的觸感傳入掌心:“謝謝。”
玉玲叮叮當當作響,箜篌看著桓宗的側臉,眼也不眨。她以前不知道,原來世間有男人能把撐傘的動作做得這麼好看。長得這麼好看的男人,簡直就是上天給世人的饋贈,給大家帶來美的享受。
忽然間,桓宗收起傘,抬頭望向天空。
“怎麼了?”箜篌見到桓宗這個動作,抬頭往黑漆漆的天空看,除了樹屋燭火照耀下的雪花,她什麼都沒看見。
“有修士過來了。”桓宗飛到樹屋門口,一撩衣袍盤腿坐下,頭也不回道:“樹屋有防御陣,若是等下修士進了林子,你不要出來。”
剛說完這句,他身後的樹屋門被推開,一股力氣纏住他的腰,他保持著坐在地板上的姿勢,被硬生生拖了進去,姿態實在稱不上優雅。
“箜篌,你……”
“噓。”箜篌揮袖封印住玉玲,不讓它們發出聲音,滅了樹屋裡的燭火,見樹下的林斛以及收起了馬車,躲到了不知哪棵樹上,才關上窗戶,小聲對桓宗道:“你別說話,也許隻是路過呢。”
桓宗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雖然身處在黑暗中,但是以他的修為,還是能夠看清箜篌的動作。此刻的她,小心翼翼趴在門邊,貼著門縫往外看,像是隻有些膽小的奶狗。
“你別怕,過來的修士修為不算高。”藏在心中的話脫口而出,“我能護著你。”
箜篌坐直身體,轉頭望桓宗所在的方向望去,可是樹屋裡太黑,她看不到桓宗在哪兒,自然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出門在外,以和為貴,能不動手就不動手,安全為上。”更何況以桓宗現在的身體狀況,她哪裡敢讓他出手。
想到這,她雙手合十,默默在心裡念叨,千萬不要是邪修,也不要是不好相處的散修,最好是無意間路過,注意不到他們。
桓宗看著黑暗中默默祈禱的少女,忍不住想,她知道元嬰修為以上的修士,能在黑暗中視物嗎?桓宗移開視線,決定不讓箜篌知道這種有些尷尬的事。
這麼大的小姑娘,大概正是要面子的年齡?
“師父,我們已經飛了兩天兩夜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青袍弟子抹了一把臉上的霜雪,說話的時候,口裡吐出一大口熱氣。
水冠真人回頭看了眼面帶疲倦之色的幾個師門弟子,點了點頭:“下面有片林子,我們在此處稍作休息,明天早上再啟程。”
幾個弟子心中一喜,連忙操縱飛行法器往林子裡降去。青袍弟子跟在水冠真人身後,小聲道,“師父,這次不過是元吉門一位峰主的元嬰大典,我們何必這麼急著趕過去?”
水冠真人從飛劍上跳下,嘆氣道:“我們龍虎門勢微,就算想做十大宗門的附屬門派,人家也看不上我們。元吉門近百年來發展得越來越好,外面都在傳,元吉門有可能取代現在十大宗門中的某一個,成為新的十大宗門之一,我們得罪不起。”
青袍弟子皺了皺眉,元吉門這些年發展得確實越來越好,在很多修士中聲望也高,但是十大宗門的排名,已經近千年沒有動過了,元吉門想擠進十大宗門,可能也沒那麼容易。
“元吉門去年收了兩個單靈根弟子,據說天賦極高,連五靈根弟子都比不上。”水冠真人從收納袋裡取出一盞防風燈提在手裡,提醒幾個弟子道,“不要走散了,以防林中有兇獸。”
“是。”幾個弟子牢牢跟在水冠真人身邊,青袍弟子有些不甘道,“若是我們能像御霄門、和風齋那樣,依附在琉光宗門下,就不用討好像元吉門這些門派了。”
水冠真人搖頭嘆氣,不好直接說徒弟異想天開,他們龍虎門從上到下資質平平,修為最高的長老,也隻是個元嬰修士。元嬰修為放在整個凌憂界,確實還算不錯,可是琉光宗還缺一個元嬰修士嗎?就連他們宗門裡最年輕的峰主,都是分神期修為。
整個凌憂界,能到分神期修為的修士,也不足十人,可見琉光宗的實力有多強大。
越往裡走,水冠真人越覺得不對勁,他停下腳步,朝四周拱手道:“在下龍虎門水冠,帶門中弟子路過此地,無意打擾道友休息,請道友莫怪。”
幾個弟子見水冠真人這個反應,握緊手中的法器,倉皇張望,以他們的修為,根本找不到哪裡有其他修士。
嚓嚓嚓。
林中傳出腳步聲,一個模糊的人影從樹後走出來。水冠真人深吸了一口氣,把弟子攔在了身後。
“水冠真人請隨意。”人影在離水冠真人十幾步遠的地方停下,攤開手掌,手心發出燦爛的光芒,照亮了他平靜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