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你說得對!”大滴大滴冷汗朝脖子裡流,杜京就怕這把劍不小心抖一抖,就嗖的一下飛進他腦子裡。
“細說起來你們邱城還是依附在雲華門下,雲華門可是向來厭惡調戲良家女子這種事。”箜篌手一揮,收起飛劍,“知道兩年前一個元嬰老祖調戲雲華門弟子的事情嗎?”
杜京一邊擦汗,一邊連連點頭。
“他最後是什麼下場,你知道嗎?”箜篌笑眯眯地問。
杜京全身一僵,汗也不敢擦了,“仙子見諒,仙子見諒,在下以後再也不做這種事了,告辭。”說完,連滾帶爬衝出客棧,連頭都不回一下。就怕跑慢了,箜篌手裡的劍就戳到了他們身上。
客棧老板松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打起來。他彎下腰,把藏進抽屜裡的招財貔貅擺件又放了出來。
箜篌回到房間,把床上的被子枕頭全都收起來放到一邊,從收納戒裡取出被子枕頭鋪上。靈慧師姐跟她說過,客棧裡很多被子枕頭不幹淨,用自己帶的比較放心。
還是修真界好,這麼多東西都可以塞進收納戒裡,若是在凡塵界,她出門帶的那些東西,肯定要裝好幾輛馬車。
躺在陌生的床上,箜篌有些睡不著,幹脆起身打了一會坐,讓靈氣運轉周身。這個客棧非常安靜,安靜得仿佛整個世界沒有半點聲音。
“啊!”
悽厲的尖叫聲劃破黑夜,也打破了客棧的寂靜。箜篌披上外衣,也不顧披散著頭發,拉開門跑了出去。到了樓下,就見一個女人倒在地上,她身上的彩衣被血染紅了很大一片。最可怕的不是她身上恐怖的傷口,而是她臉上怪異僵硬的笑。
這個女人,是今天那個跟掌櫃高傲說話的婢女,現在她死了。
“月蓮。”趕來的彩衣婢女們臉色非常難看,她們轉身看著客棧裡趕過來的住客們,冷聲道:“兇手就在你們裡面。”
“姐姐,月蓮的心髒沒有有了。”一個婢女驚慌道,“還有身上的血……”
屋內盈滿血腥味以及死人的味道,箜篌看著這幾位神情憤怒的彩衣婢女,皺了皺眉,莫名想到了那個調戲她,還說要帶她走的紈绔。那個紈绔是知道什麼,還是說這隻是巧合?
“發生了什麼事?”穿著流仙裙的女人走出來,她頭發松松垮垮的挽著,不過沒有再戴面紗,露出了漂亮的臉龐。隻是這個時候,客棧裡的人都被月蓮恐怖的死法震驚,來不及為她的容顏震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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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月蓮死了。”一個婢女紅著眼眶回答。
女人皺了皺眉,快步走上前,彎腰在月蓮手腕上探了探,用手帕擦幹淨手,轉身對眾人道:“諸位,在下是昭晗宗的綾波,在下婢女的死因十分可疑,還請諸位給我幾分薄面,回答我幾個問題。”
“原來仙子竟是昭晗宗的綾波仙子,失敬失敬。貴派的人死因如此悽慘,確實應該查清楚。”
“仙子請問,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多謝諸位。”見眾人如此給面子,綾波臉色好看了幾分,她目光在眾人身上掃過,“不知諸位可有覺得你們中間哪位行跡可疑?”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大家雖然不敢得罪昭晗宗,但也做不出得罪人的事,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綾波也知道他們在顧慮什麼,讓幾個婢女守住門,才道:“那麼請問,今晚有哪些人進了房間以後,又出來過?”
箜篌怔怔地看著綾波,覺得這位女修真是好看,松松垮垮的發髻好看,手也好看,全身上下都好看,生起氣來的樣子,都自帶風流。這樣一個大美人提問,就算她的問題有些可笑,大概也沒有人舍得不回答她。
果不其然,眾人對綾波的問題很配合,紛紛表示自己沒有出過門,還拉旁邊的住客來為自己證明。
殺人者不僅僅殺了月蓮,還挖去了她的心髒,吸幹了她身上的血,這絕對不能是正統修士的手段。但是壞人不會在臉上刻字,若是有意隱瞞,誰也看不出來。
“哎呀!”聽到動靜的大嬸跑出來,看到地上的屍首,嚇得往後退了幾步:“怎麼又、又死人了?”
“又?”箜篌抓住這句話的重點,看向普通婦人,“這個客棧,發生過類似的事?”
意識到自己說漏嘴,婦人臉色發青,不敢靠近屍首:“不不不,不是我們客棧。一個月前,也就是十一月十五的晚上,有個姑娘死在鳳祥客棧裡面,據說內髒都沒有,身上的血被吸得一幹二淨,他們都說,這是妖魔鬧事。城主派人巡查全城,沒有發現可疑之人,沒想到……”
是邪修幹的?
可若是邪修拿人練功,他也應該挑不起眼的人下手,為何偏偏挑昭晗宗的婢女,這不是讓事情鬧得更大?
難不成,這還是一個喜歡引起轟動的邪修?
師父說過,好人千篇一律,壞人千奇百怪。他們的想法與手段,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隻可惜如花似的女子,就這麼喪生於魔爪。
第27章 孫子
綾波早就注意到了站在人群中的箜篌,在一群相貌普通的人裡面,若有一個姿色出眾的少女,自然會比其他人顯眼。隻是她看出對方骨齡不過十五六歲,卻已經是築基五階修為,便沒有把目光過多的放在她身上。
見箜篌主動幫她向客棧裡的人提問,綾波才主動開口道:“不知姑娘是?”
“在下雲華宗弟子箜篌。”箜篌向綾波行了一禮,“綾波仙子有禮了。”
“箜篌仙子好。”綾波回了一禮,臉上的表情鄭重了幾分。她聽說過箜篌的名字,兩年前師父跟她說,雲華門出了個跟她一樣的修煉天才,年僅十四便已經築基,沒想到她們會在這裡相見。對於箜篌,綾波心情有些復雜,既欣賞對方的天分,又不喜歡一個比她小的姑娘搶去她的風頭,所以一時間,她不知道自己對這個少女是喜歡還是不喜歡。
其他人在心中暗暗吃驚,今天究竟是什麼日子,一下子就遇到兩個大宗門的弟子。還有人想到白天時,有紈绔子弟調戲箜篌,如果那個紈绔子弟知道這位姑娘是雲華門弟子,恐怕早就嚇得腿軟了。
“不知箜篌姑娘晚上睡覺時,可曾察覺到什麼異動?”綾波問。
箜篌搖了搖頭:“今晚格外安靜,我也是聽到尖叫聲後,才出來的。”她在四周望了一眼,“尖叫聲是誰發出來的?”
那個尖叫聲格外悽厲,甚至讓人分不清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
讓箜篌意外的是,在場所有人都說,他們也是聽到尖叫聲以後才跟著下樓的,沒有一個人承認是自己先發現了屍首。
見此情景,綾波臉色再度變得難看,那個尖叫聲是故意引他們出來的,也許這個人正裝作不知情的住客,得意洋洋地看著她束手無策,來嘲笑他們昭晗宗的無能。
他是在落昭晗宗的顏面。
想到這點,綾波美麗的臉上染上怒意:“兇手是想與我們昭晗宗為敵嗎?”很多事她可以忍,但是宗門的顏面,半點都不能丟。
其他人見綾波動了怒,心裡暗罵那個藏在他們中間的邪修,又怕死的下一個是自己,開始懷疑起身邊的人來。
“綾波仙子,既然此事發生在邱城,不如派人去通知邱城的城主,讓他一起來協助查案。”箜篌見綾波的婢女堵住了大門口,不讓任何人離開,“這樣你也能多幾個幫手。”
“若是他們能查出兇手,上個月便把人抓住,今天又怎麼會再發生這種事?”綾波語氣有些淡淡,“箜篌仙子,此乃我昭晗宗的事,請仙子由在下自己做主。”
這是嫌她多管闲事咯?
箜篌往樓梯圍欄上一靠,雙手環胸,懶洋洋道:“綾波仙子請便。”說完,雙眼一閉,開始養起神來。
明明對方沒有跟她爭鋒相對,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但是綾波莫名覺得,自己心頭上有口氣被堵住了,偏偏她還不能發火。沉著臉對手下的婢女道,“把月蓮的屍骨收好,明日就地安葬。”
“姑娘,月蓮祖籍在平城,奴婢想把她的骨灰帶回平城安葬。”與月蓮交好的婢女硬著頭皮跪下,“求姑娘允許。”
綾波面無表情看了婢女一眼,冷聲道:“好。”
說完,她看了眼眾人:“在事情沒有查清楚前,還請諸位在客棧多住幾日,費用由在下承擔。”
眾人雖然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是綾波開了口,誰也不敢反駁,隻得稀稀拉拉有氣無力地應了。偶有幾個膽子大的,也隻敢小聲嘀咕幾句,卻不敢當著綾波的面反駁。
按照規矩,客棧裡出了命案,確實不能輕易離開。但若查清身份,證明自己清白後,是可以離開的。昭晗宗的這位綾波仙子,分明是把他們所有人都當做懷疑對象了。
綾波才不管這些人怎麼想,她入昭晗宗不足二十年,已是金丹期修為,在宗門內受足了寵愛,是聞名整個修真界的天才,誰不給她幾分顏面?至於這些修為平平甚至是普通人類的住客,她也隻是面上客氣,實際根本沒有把他們看在眼裡。
這些人私下裡抱怨就抱怨了,當著她的面,不還是恭恭敬敬稱她一聲仙子?
就在大家準備回房間休息時,城主杜彬帶著人過來了,他一進門就向眾人致歉:“杜某管理不嚴,讓諸位受驚了。”說完,朝眾人行了一個大禮。
眾人連連還禮,說這是邪修作亂,不怪杜城主雲雲。邱城雖不大,但與雲華門相鄰,屬於雲華門的附屬城。雲華門平日雖然不愛插手管附屬城的事,但若是鬧大了,雲華門絕對不會坐視不理,所以惹不起惹不起。
“弟子見過箜篌師叔。”杜彬穿過人群,來到箜篌面前,恭恭敬敬行了一個晚輩禮。
“不用多禮,不用多禮。”箜篌站直身體,指了指下面,“這裡的事情你來解決,我去睡覺。”她打了個哈欠,轉身準備回房間。
忽然,她腳下一頓,指著縮在門口的華服青年,“這位是?”
“回師叔的話,這是犬子杜京。”他有些不好意思道,“今年沒有通過入門考核,所以還沒有機會加入門派,但是按照輩分,他是您的徒孫輩。”
“哦,徒孫啊。”箜篌似笑非笑地看著杜京,“瞧著……還挺精神。”
“師叔過獎了,這個孽障整日招貓逗狗,不做正事,二十好幾的人,也沒多少修為,讓您看笑話了。”他轉身朝杜京呵斥道,“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過來給你師叔祖見禮。”
杜京心裡暗暗叫苦,早知道他剛才就不該跟過來,簡直就是自取其辱。世間怎麼就有這麼寸的事情,一時頭腦發熱,嘴巴上沒把門,就招惹上了一位師叔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