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烈陽之下,新帝著一身玄黑色龍袍。
自來大徽皆是以明黃色為尊,登基之帝王,皆著明黃。
可溫月聲不同,她著黑,且還是裙裝。
那張牙舞爪的金龍,在黑色的衣裙之上,格外耀眼矚目,頗有種金龍騰飛之盛景。
這般氣勢如虹的金龍,一般人震懾不住。
而在新帝的身上,卻乖順非常。
烈日之下,一身玄黑衣袍的新帝,在文武百官簇擁之下,一步一步,向著正中心的皇城走去。
所到之處,百官皆垂首叩拜。
冗長的隊伍,一路從公主府,蜿蜒至宮中太和殿外。
當那道玄黑色的身影,出現在了跟前時,位列於最前方的大徽重臣,皆是叩拜於她腳下。
高呼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高亢,不斷重復,盤旋在了每個人的頭頂之上。
新帝自太和殿外冗長的臺階上,一步步,拾級而上。
一直走到了盡頭,站在了這整座皇城的最高處。
溫月聲抬目望去,所能夠瞧見的,便是巍峨莊嚴的大徽皇宮,以及叩拜在了下方的所有人。
蔚藍天際之下,百官朝拜,群臣叩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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隊伍延綿不絕,直至深紅色的宮門之外。
“禮成!”內務官的聲音,傳遍整個大殿之上。
自此之後,大徽百年歷史之上,將出現一位前所未有的女帝。
史冊中記載的天子名諱,為蕭月聲。
但在私底下,她還是保留了溫月聲這個名字。
昔年裡,那個在公主府後宅當中,被人蓄意養壞,驕縱恣意,不願意落半點於人後的小姑娘,她叫做溫月聲。
而今,她以她的名,登頂。
溫月聲轉過身,往大殿內走去。
身後文武百官共同簇擁,看著這位大徽第一位女帝,在這旭日東升,金陽落滿了滿殿之上時,一步一步,走向了那代表著歷任帝王的最高之位。
溫月聲手中,尚握有一串白玉佛珠。
在赤金與玄黑的交映之中,這串佛珠顯得尤為矚目。
佛珠上面的色澤不似尋常白玉那般溫潤無暇,甚至有一顆還從中冰裂,好似從白玉裡開出來的一朵皎潔的花。
這一串佛珠,正是當初溫月聲初到這邊時,晏陵在宮中贈予她的那一串。
出自大屏山寺,早在溫月聲第一次破殺戒時,便已經徹底失去了效用。
而今,卻被她握在了手裡,登上了這代表著九五之尊的位置之上。
自此之後,多年束縛將不復存在。
她是溫月聲,也是7號,哪怕自出生開始,她便是以殺人機器存在,但她自誕生開始,至剿滅喪屍,至擊退昊周,至得登帝位。
從始至終,未曾殺錯一人。
溫月聲轉過身來,直視著面前所有人,在那赤金龍椅之上,緩緩坐定。
白玉佛珠在她手中,輕輕敲擊在了龍椅之上。
在她之下,文武百官林立。
自此之後,這便是她的天下。
第116章 賭贏
新帝登基伊始,百廢待興。
因之前先帝之子禍亂於朝堂,後被肅清後,空缺出了許多官職,所以溫月聲登位之後,便先行封賞了一批官員。
提拔起來的許多皆是出身於寒門,另有齊放這般剛入得朝堂,卻表現俱佳的年輕官員。
除此之外,另行封賞了所有的天子近臣。
章玉麟、江焰、陸青淮等人均有封賞,另有陸紅櫻進駐工部,姜露擢升戶部,葉秋雲得封武將等等。
他們皆是溫月聲身邊的有功之臣,即便是女子,亦是有著赫赫戰功在身,是以封賞之後,雖有人頗有異議,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溫月聲才是這片土地的天。
而這些異議,也伴隨著溫月聲手中之人進駐朝堂之後,而徹底煙消雲散。
陸紅櫻確實是精於武器的良才,而姜露更是見識了得。
至於葉秋雲,軍中對於溫月聲的一切決策,均沒有任何的意見。
隻封賞了這般多的人,偏那一直在溫月聲身側,為溫月聲排憂解難的晏陵晏大人,未得任何封賞。
若說新帝未曾重用晏陵,那是絕無可能的。
溫月聲在登基之初,就打算讓晏陵直接進駐內閣。
若是如此,晏陵便是大徽建朝這麼久以來,年紀最輕的內閣學士。
但不知為何,此事倒是擱置了下來。
今上與先帝不同,群臣不敢隨意揣測。
此事新帝自有決斷,朝上便未再提及。
倒是在一切落定之後,新帝推行新策施行順利,滿朝上下包括了民間皆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
這一安定,就有人生了些歪心思。
早朝之上,便有臣子站了出來,開口便道:“自皇上登基以來,也有三月之久,而這三月之內,聖上一直忙於政事,荒廢後宮。”
“此番事畢,臣以為,當及時開設後宮選秀,為宮中添設新人才是。”
這話一出,滿朝俱靜。
陸青淮聽得眉頭都挑了起來,他轉過頭問他哥:“他說啥?”
陸庭玉面無表情:“讓皇上納新人。”
陸青淮:?
啊,還有這等好事?
他頓時眼睛一亮,看向他哥,開口便道:“算起來的話,咱皇上將要二十,跟我年紀正正合適。”
“你說這開設後宮選秀,能不能有我的一份?”
陸庭玉:……
他冷聲道:“你想死的話就去。”
陸青淮:?
什麼意思,那別人都能做男妃,他為什麼不行?
陸振國不還一天天催著他娶妻,那他不娶妻,進後宮都不成?
他沒看見他不遠處的陸紅櫻,瘋狂在朝他使眼色,眼睛都快抽抽了。
陸紅櫻對她這個隨時隨地都在異想天開的哥哥,真是沒了半點辦法。
他也不看看,從那官員開口之後,晏大人那張臉都難看成什麼樣了。
還男妃?
他怎麼不想當男後呢?
早朝之後,陸青淮聽得陸紅櫻這話,還真的來了興致。
他當下想也不想地道:“還能封後?”
陸紅櫻:……
她真的是多餘開這個口。
“紅櫻,你也太聰明了,你等著,我今日午時便進宮,去面見皇上,這男後之位,非我莫屬!”
他拍著胸脯信誓旦旦。
在他身後,江焰冷著一張臉,冷聲道:“男後?憑你?”
這一句話,頓時將陸青淮鬧得一跳八丈高,恨不得當場跟江焰決一死戰。
他二人從來便不對付,溫月聲登基後,江焰也成為了大徽臣子。
他初來時,朝中大臣的意見比陸紅櫻幾人入朝堂還大,一口一個昊周餘孽,叛徒。
可也就一個月之內,江焰奉溫月聲旨令,以鐵血手段,查抄了好幾位曾與蕭缙勾結的勳貴世家後,朝中爭論之聲便逐漸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便是對江焰這人的畏懼。
陸青淮倒是不怕他,他們兩入朝之後,還打過兩次架,算得上是不分上下,但他還是看江焰不順眼。
總覺得這小白臉心懷不軌。
如今聽到了他的話,更是譏笑道:“我不行,你就行了?”
江焰眼眸發沉,當下未與他多說,隻在他們離開之後,回首深深地看了一眼金鑾殿。
溫月聲登基後,原本的太和殿改為金鑾殿。
金鑾殿後的宮殿,便成為了她如今的寢殿。
早朝結束之後,她回到寢殿中,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單薄的淺青色衣袍,披散著烏發,坐在了桌案前。
已進了十月底,天氣轉涼,冷風拂過宮殿時,帶來了些許的涼意。
溫月聲烏發已經幹透,隻翻閱著手中的奏折。
手中朱筆還未落下,便聽得谷雨低聲稟報:“皇上,晏大人到了。”
溫月聲輕應了一聲。
殿外,晏陵長身玉立,身側還站著滌竹。
因他陪同晏陵來送奏折,方才得進了這宮殿之中。
滌竹捧著一疊奏折,頓了片刻,終是忍不住問道:“主子,眼下該如何是好?”
天知道,從他到了晏陵身邊之後,從沒有這麼急躁過。
到底還是因今晨早朝的事,雖說那官員剛提及,就被溫月聲否了,可這話說出來,就代表著底下不少人起了這般心思。
不是滌竹說,這京中有些男人,生得容貌俊美,還頗會討女子歡喜,比較起來,他們家主子除了生得都比他們好之外,倒好像沒了太多競爭力。
尤其是這冷靜自持的性子……
溫月聲身邊的女官來請晏陵入內,順手接過了滌竹手中奏折。
滌竹隻得見著晏陵就這麼緩步進了殿中。
別說,晏陵的容貌,莫說是京城,便是放眼整個大徽,那也都是個中翹楚。
就是可惜,今上也不像是會為容貌所動的人。
晏陵入了內殿,身邊的女官奉上了奏折便退了下去。
他抬眸,見得溫月聲褪去了龍袍,穿著素淨,手腕上還套著一串紅玉佛珠,紅玉在她白皙如玉的手腕上顯得格外漂亮。
她見得他入殿,便抬眸道:“來了。”
她將手中的主筆放在了桌案上,抬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封賞可曾想好了?”登基之後,她幾次提及封賞之事,晏陵都對此避而不談,隻說自己另有所求。
今日入宮,便是他遞了消息進來,說是已經想好了所求封賞。
溫月聲說這話時,晏陵行至她面前。
離得近了,那股冷淡的香味便縈繞在了他的鼻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