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蘭本身兇猛,他底下的將士亦是了得,陸庭玉跟他碰上之後,幾乎沒有在他手中討到了任何好處。
而李慶元則是不敵另外一名將領,被對方擊潰後,對方率領了自己的五萬大軍,跟泰蘭匯合。
導致泰蘭手中的兵馬,超過了十二萬人。
陸庭玉再也無法與之抗衡,在對方攻過來之前,先行撤退離開。
而他離開後,泰蘭也沒有繼續貿然進攻,而是整合了大軍,退回了昊周境內。
此番他雖是贏了,但是整個戰場,除了他們二人率領的隊伍之外,其餘的皆是全敗。
昊周二十多萬兵馬,隻剩餘了十二萬人。
這般情況下,幾乎可以稱之為慘敗。
且五大名將聲名赫赫,可才對上了大徽,便立時折損了三人。
這對於整個昊周來說,都是能引發震蕩的大事。
剩餘兵馬不多,在與大軍匯合之前,泰蘭隻能退回昊周境內。
而那邊,昊周三十萬兵馬被一分為三,於海城之外截堵江焰。
他們折返回昊周的同時,江焰從海城側方撤離,撤離途中遇到了三大部族之一的金氏主帥,對方還率領了十萬兵馬。
對方欲在陣前取他的性命,好在大軍之中立威,重振士氣。
卻沒想到江焰手中的刀營眾將格外兇猛,江焰本身強勢,率領大徽兵馬衝鋒。
斬殺金氏將領過半後,金氏主帥仍然不放他們離開,拼死要將江焰及大徽大軍留下,讓他並著大徽精銳皆是葬送在了昊周境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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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氏主帥此舉倒也正常,但他忘記了眼前的人,是個不要命的。
他要耗死江焰,江焰就能不顧一切地殺了他。
他們在海城側邊這一戰,江焰重傷昏迷,是被刀營將領拼死帶著,從死亡沙漠撤退,方才能夠折返回到大徽。
而昊周那邊……金氏主帥被江焰擊殺,十萬兵馬亦是被蠶食大半。
江焰算不得完勝,那昊周,就是完完全全的大敗了。
昊周此番出師不利,折損了眾多的將領,且在放棄主戰場的前提之下,折返回都城,竟然沒有能夠徹底斬殺江焰,反而令得整個金氏元氣大傷。
消息傳入都城,鬱舜盛怒,整個昊周內部,俱是陷入了無比低迷的情緒之中。
軍中士氣大傷,兵馬亦是折損了十多萬人。
五大名將一死一殘一個被俘虜,近乎於元氣大傷。
光是此番戰敗造成的影響,就已經足夠整個昊周恢復許久。
更別說還賠上了一個博爾氏和大半個金氏。
在泰蘭收到消息,折返回到了昊周都城的當日,朝堂之上,已經出現了向大徽求和的聲音。
昊周大徽開戰近二十年,幾乎每一次都是昊周大獲全勝。
而今,不過短暫的三個月之內,昊周就已經淪落到了要求和的地步。
這等事情,若非是親自見到,隻怕都不會有任何人相信。
但事實如此。
自那位大徽郡主出現後,昊周邊疆頻頻陷入了劣勢,而今損失這般慘重,有人會提議求和,是再正常不過。
可這個話幾乎是一出,就遭到了整個朝堂的反對。
多年恩怨,昊周從未將大徽放在了眼中,如今因為暫時性的失利,就想要讓他們求和,幾乎是不可能的,昊周也還沒有到了兵敗如山倒的地步。
昊周內部有所爭議,但最終的決斷,始終掌握在了鬱舜手中。
昊周以武治天下,朝堂內的官員,對於這位新帝,是格外信服的。
是以,當昊周向大徽求和的消息傳出之後。
整個邊疆之內都處於了一片震驚之中。
海城一戰後,近十日內,邊疆未再有任何的異動。
陸振國猜測,昊周應當要短暫地修整一二,再行出兵。
此前因為玉王鎮的事情,昊周臨時出兵,才導致了前次兵敗,折損了十多萬人的結果。
所以短時間內,他們有喘息的機會,昊周也有。
為此,他半刻都不曾松懈,日日都整合底下的將士進行練兵。
卻沒有料到,這十來日的時間,他們等來的,不是昊周再次來犯的消息,而是朝中傳來了聖旨。
鬱舜向京中遞了求和的信,皇帝收到了信之後,欲召溫月聲回京,共商此事。
這是近二十年來,昊周第一次主動求和。
此事一經傳出,整個邊疆內外皆是震驚非常。
陸振國在收到了消息之後,幾乎是想也不想地就趕往了城主府中,剛一入府,他便正面撞上了此番來傳聖旨的高泉。
高泉是皇帝身邊最大的內侍,皇帝將他派了出來,足以說明對於此番昊周求和之事的重視之意。
他進城主府,高泉正好離開。
陸振國看了眼高泉的馬車,復才抬步進入了城主府中。
他剛一進去,便看到幾乎溫月聲身邊的所有將領都到了。
陸青淮還翻了個白眼道:“你再來晚一點,郡主都要被高泉接走了。”
陸振國都顧不上罵他,隻忙問道:“皇上是何意,莫非真的想要跟昊周握手言和不成?”
他們在邊疆駐守多年,跟昊周已經算得上是不死不休的狀態,而且沒有人比他們更清楚昊周的狼子野心。
如今答應求和,便是在給昊周喘息的機會,等到對方休養好了再行反撲,屆時的場面,可就不會如同今日這般了。
忠勇侯道:“暫且不知,高公公隻說命郡主回京商議。”
陸振國凝聲道:“這如何能行?!”
所有的人皆是看向了他。
他卻直接看向溫月聲:“郡主是軍中統率,邊疆戰事能夠連連取勝,皆是因著郡主坐鎮的緣故,如今讓郡主回京,主帥位置懸空,若昊周選在了此時反撲,戰事失利,皇上當如何?”
“郡主,此事萬萬不可。”他沉聲道:“如若一定要去,可以讓陸青淮回去,您必須留在邊疆。”
對於陸振國所言,陸青淮倒是難得的沒有什麼意見。
忠勇侯卻是神色難看地道:“可若是此番郡主不回的話……便是抗旨不尊。”
無論是在邊疆,還是何地,抗旨不尊都是重罪。
他不清楚昊周皇帝求和之事真假與否,但對方手段確實了得,隻用了一封信,便能夠將溫月聲置於兩難境地。
如若今日她回去,昊周攻城時,她便是罪人。
如若她不回,抗旨這座大山壓下來,尚且還不知會如何。
鬱舜那一趟大徽,並非是白去的,至少他現在清楚地知道,在大徽境內,皇權就是根本。
溫月聲可以戰無不勝,但她亦是要受制於皇權。
求和的事重大,他給出的條件足夠豐厚,而遠在京城不知邊疆艱辛的皇室,是感受不到戰場艱苦的。
“郡主可要回京?”忠勇侯看向了溫月聲。
溫月聲眼眸冷淡,靜坐於桌案前,聞言淡聲道:“回,自然要回。”
滿場俱靜,卻聽她道:“不僅是要回,且還要大張旗鼓地回。”
第104章 不是你要請我回京嗎?
溫月聲應下了要回京的事情,跟飛揚著的海東青一起,很快地就傳入了京中。
自邊疆開戰以來,朝中事務多半都以邊疆為主。
溫月聲到達邊疆之後,接連贏下的幾場勝仗,亦是令得朝中歡欣雀躍。
昊周的那封求和信送至的當日,朝中氣氛格外熱烈。
近二十年來,大徽第一次佔據了優勢,還逼得對方皇帝親自寫下了求和書,這件事情放在了任何一個大徽人的身上,都是格外值得高興的。
可各方對待這封求和信的意見,都不甚相同。
主和派自然是覺得,昊周給出的條件豐厚,能夠停息戰火,對於邊疆和朝廷都是一件好事。
主戰派則是認為,多年戰局好不容易扭轉,如今若因為昊周求和就貿然應許,日後對方想要撕毀盟約再次來犯,大徽便會陷入了被動的場面。
兩方僵持不下,皇帝卻在此時下令,命溫月聲回宮共商。
這道聖旨落下後,爭論的兩方幾乎是瞬間休止。
早朝之前,王進之、呂閣老等人共同立在了殿門外,難得的誰都沒有開口,氣氛沉鬱。
呂閣老身側的一個內閣學士輕嘆了聲:“自郡主離京之後,皇上的想法,我等似乎越發揣摩不透了。”
從此前欲派遣永安王至邊疆,到今日命溫月聲回京。
在這太和殿外,幾位朝臣不敢妄言,但心中皆是明白,皇帝的旨意,是越發有失偏頗了。
呂閣老站在了一旁,眼觀鼻鼻觀心,聞言不語。
從前皇帝臨朝,還能夠稱得上是無功無過,有心無力。
自這數月以來,所做之決策,皆是昏招。
溫月聲在邊疆聲勢滔天,龍椅上的人會忌憚她功高震主,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但在戰事未平息之時,就幾次欲下對方的權柄。
這些所為,甚至不像是呂閣老印象中的皇帝手筆。
“說來亦是有趣。”王進之將雙手攏在了袖中,似笑非笑地道:“數月之前,後宮之中還是晏貴妃的天下,不過幾個月,梁妃便得了盛寵。”
他口中的梁妃,就是景康王的生母梁昭儀。
梁昭儀從冷宮內出來沒兩個月,位分便直接回到了妃位,雖說沒了從前的封號,比不得之前的淑妃之位尊貴,但卻也是非比尋常了。
梁妃可是曾被打入過冷宮的妃嫔。
他身側的人聞言,皆是眼眸微動。
也不知皇帝這些昏招,可否是有人在背後故意而為。
畢竟梁妃曾跟溫月聲有仇,梁家上下幾乎算得上是都葬身於溫月聲之手。
他們對視未言,但心底都一清二楚。
殿外重新安靜下來,早朝將要開始,許多人皆整理了自己的衣袍,等待太和殿的大門打開。
可這大門還沒開,便已有消息傳了過來。
思寧郡主已應下回京之事。
這事一出,滿朝哗然。
其實早在皇帝有意召溫月聲回宮時,便有許多臣子站出來反對,但因皇帝執意如此,他們也隻能作罷。
原想著以溫月聲的性格,在邊疆戰事未平息之前,必定不會回京,一切尚有回旋的餘地,他們還可以繼續上奏,請皇帝收回成命。
哪知溫月聲竟然應下了。
她這一應,直接讓早朝炸開了鍋。
當日,無數臣子站了出來,從邊疆禍起之事說起,到了二十年來的恩怨,並著眼下整個的局面梳理,道昊周求和乃是狼子野心。
在好不容易得勝的前提下,決計不能中了對方的奸計。
又有人手握無數消息,知曉溫月聲自入邊疆之後,所做的所有事跡,從珞城到源城,還有那玉王鎮令人心驚的屠宰場,和陲溪鎮內的獨身換得一鎮百姓。
殺五大名將,毀三大部族,揚大徽士氣。
邊疆這場來之不易的勝利,全都因為溫月聲鎮守,如今要她說回就回,根本就是置邊疆的無數百姓於不顧。
未有這勒令回京的一事還好,許多人隻知道溫月聲立功無數,不清楚具體事由,而在今日早朝之後,其在邊疆的所有事跡,都將傳遍整個大徽。
也有少部分人道,這些事情皆是在大徽將士的共同努力之下完成,並非溫月聲一人的功勞。
甚至還有人被短暫的勝利衝昏頭腦,說出乃是大徽軍隊了得,換個將領也一樣的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