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官員都在感慨,永安王一脈撿了一個現成的大便宜。
就見得以溫月聲為首,陸家孪生兄妹,並城北校場的幾個將士一起,策馬奔騰而來。
為首的溫月聲一身黑金衣裙,頭戴赤金蓮花冠,神色冷漠。
而在她身後,是聲勢浩大的一幹武將。
幾乎是一出現,便引得滿場無數人抬眼望去。
坐在下邊帳篷裡的人驚道:“郡主竟也來了?”
“這不是廢話,犒勞三軍,守衛軍自然也在其中,郡主還是守衛軍的將領。”
話是如此,可很多人絕大多數的印象,都還停留在了溫月聲跟永安王那一份尷尬的婚約之上。
未想到竟有一日,身份發生巨大轉變,昔日裡中宮看不上的思寧郡主,一躍成為了如今的座上賓。
有人低聲感慨了句:“還以為自退親之後,皇後娘娘便不會再給郡主好臉色了。”
“這你就不懂了,比起郡主同其他王爺的恩怨,這紙婚約算得上什麼?”
大皇子斷臂,景康王沒了母族。
和這些仇怨比起來,溫月聲同永安王,當真算得上是心平氣和了。
……但這隻是不看其他的情況下。
畢竟溫玉若,可還堂而皇之地坐在了皇後的身邊。
她座位的對面,就是蕭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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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整齊劃一的馬蹄聲,蕭缙抬眼去看,就見那人披著霞光而來,身後的陸青淮容貌清俊,笑容晃眼,一直垂眸與她言語。
溫月聲都懶得聽他聒噪,淡聲道:“你肋骨好了?”
陸青淮:……
沒人性。
朝上的事情熱鬧了好些天,溫月聲今日方才出現。
剛進了內殿,便有無數晦暗的視線落在了她的身上。
“說來,徐國公一脈的人折騰了一通,卻也不是全無收獲。”
底下的官員輕聲議論道:“至少讓郡主的晉升之路,緩了一緩。”
如果不是那些人打岔,溫月聲斬殺文官,又抓到了大皇子私造兵器的事,怎麼也屬於大功一件了。
經過此番,朝中的許多官員已經不會再把溫月聲當成尋常女子來看待。
她已手握實權,如今缺的隻是個官名。
但她本身就是郡主,這個名可存,但也可以不存。
總歸官名也是虛的,還得要看手中掌控的權力。
隻誰都沒想到,這話剛落,抬眼就聽得咚咚的震地之聲。
這巨大的馬蹄聲,區別於京城裡其他的所有武將,一經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抬頭望去,就見那章玉麟高坐在了馬背上,著一身黑色的甲胄,像一個震天撼地般的戰神,一路策馬奔來。
而這個威風凜凜的戰神,至殿前,溫月聲所在的位置,將韁繩一勒。
那巨馬仰頭嘶鳴,而他則是利索地翻身下馬,手上還拎著那個叛將的項上人頭,高聲道:“章玉麟幸不辱命!”
聲音高昂,直入雲霄!
一時間,滿場皆靜。
章玉麟去辦的事情,很多人都不知道,但那鮮血淋漓的包裹,就是最直白的證據。
甚至還有著一種強烈的威懾力。
令得殿上端坐著的景康王,都往那邊投去了一眼。
章玉麟手裡的東西過於血腥,自然是不能夠帶入殿中的,但這也架不住皇帝高興。
“關東叛軍一行,你辛苦了。”皇帝眼眸深沉:“蔣雲海入駐關東多年,未想竟是一朝生出了謀逆之心。”
“還糾結底下的將士,整合了一支幾千人的隊伍,欲將整個關東獨立。”
“砰!”皇帝的手砸在了桌案上,卻仿佛是敲擊在了所有人的心頭上。
那聽到了這番話的官員,均是起了身。
“其心可誅!”皇帝冷沉下了臉,隨後看向章玉麟:“我大徽將士,兇猛無雙,隻一人攜幾百人小隊,便重擊了叛軍,還斬落了蔣雲海的項上人頭。”
“章玉麟,你很好!”
一時間,滿座皆驚。
知道是去辦一件並不好辦的事情,卻沒想到是以幾百軍隊對抗幾千叛軍。
蔣雲海這個人從前也算得上是個人物,否則的話也不會被皇帝指派到了關東去駐守,然到了章玉麟的面前,卻也是脆得如同一張紙一樣,輕輕一戳,便破掉了。
章玉麟低聲道:“是郡主教得好。”
周圍一靜。
他聲音沉穩篤定地道:“隨我平叛的五百將士,都是城北守衛軍,是郡主手底下的兵,如若沒有郡主訓練,此行當不得這般容易。”
關東那邊倒也有駐守軍,但駐守的主將蔣雲海都謀逆了,誰能清楚駐守軍裡面會不會有他的人。
蔣雲海之事,放在整個大徽來看,確實隻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若是牽涉到了駐守軍近十萬的軍隊,就非同一般了。
所以此行,皇帝的目的就是讓他不驚動駐守軍的前提之下,將蔣雲海斬落。
幸得他不辱使命。
“好、好!”皇帝笑道:“傳朕旨令,章玉麟平叛有功,即日起,擢升為正四品忠武將軍!”
在場之人,當下皆是神色微變。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章玉麟就從痴傻的呆兒,到了正四品的位置。
其官職晉升的速度,當得上是如今所有的武將中,最快的一個。
這還沒完。
皇帝微頓片刻後,忽而道:“另有,即日起,賜思寧御前金腰帶,掌四大校場,全京守衛軍。”
在所有人神色巨變,尚未反應過來之際,皇帝又補充了道:“掌御前金腰帶者,如朕親至,遇奸佞邪臣,殺無赦。”
滿殿死寂。
其中又以徐國公一脈殘留的部分官員,臉色格外的難看。
溫月聲掌城北校場時,便已經手握重權,而今掌了四方守衛軍,那便是全城守衛軍都在她麾下。
此番權柄,已無限逼近於禁軍統領,當得上一句天子近臣了。
然不僅如此,皇帝最後補充的那一句話,卻也格外矚目。
言官們抨擊她不走流程直接斬殺,而今皇帝就給她這樣的權力,也就是說,他們日後若是犯了錯處,落在了溫月聲的手裡,溫月聲可以不問任何緣由,直接將他們就地斬殺的。
這般權柄,再配上溫月聲那說殺就殺的性格……
當下,所有人看溫月聲的視線裡,都帶了些驚懼之色。
便是連帶著皇後及鎮國公府上下,也是變了神色。
對這番話感觸最深的,當屬溫尋。
溫月聲一躍成為京中紅人,天子近臣,卻跟他和溫家上下一點關系都沒有。
此前他差人去請溫月聲赴宴,溫月聲也沒應。
溫尋看著人群中心裡的溫月聲,神色格外的復雜。
這殿上的氣氛詭異,無數目光落在了溫月聲身上。
章玉麟叫晉升迅猛,溫月聲叫什麼?
從她掌權到得如今,時間更短,且更叫人始料未及。
似乎一切才剛剛開始,她便已經走到了盡頭,這般境況,尋常人是連想都不敢想。
一直到底下的比武大會開始後,這般情況才好了些許。
但還是有人不斷地用餘光去看那人。
連溫玉若也不意外。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次皇後對她的態度,不像是此前那般熱絡。
分明她還是坐在了離皇後最近的位置,但皇後卻總是跟身側的魏蘭芷低語。
皇後是魏蘭芷的姑母,待魏蘭芷更親近些,倒也正常。
溫玉若攥緊了手,到底是按捺不住,在蕭缙下場比武之前,緩步到了蕭缙的身側。
她的動作,引得殿內所有人抬頭去看。
卻見溫玉若將一盤鮮豔欲滴的葡萄,放在了蕭缙的面前,她柔聲道:“玉若祝王爺旗開得勝,斬獲比武大會頭名。”
今日比武大會,蕭缙也會親自下場。
皇後一脈借由這次的機會,想要在武將間樹立聲名,便不會隻有犒勞這麼簡單。
蕭缙是四個王爺裡邊,武藝最強的人。
想要令武將折服,必然要有過硬的實力。
不求蕭缙今日能夠勝過所有人,比如似章玉麟那樣的悍將。
但至少要能有所表現,才能夠真正地震懾住一眾將士。
她這般舉動,令得殿內所有人皆是看了過來。
渭陽王就在蕭缙身邊,見狀笑了:“溫二小姐對老四可真的是情深義重。”
他將那四個字咬得很重:“老四可千萬別辜負了二小姐心意才對。”
他說著,還似笑非笑地看了溫月聲那邊一眼。
蕭缙眼眸微沉。
可在這麼多人面前,他到底是沒有讓溫玉若下不來臺,隻伸手接了那盤葡萄。
蕭缙下場後,渭陽王笑道:“老四跟溫二小姐情投意合,他也這般大年紀了,怎麼還不見母後為其賜婚?”
“若再耽擱下去,別再等上幾年,又要退婚了。”
他說話的聲音可不小,殿內氣氛一瞬間變得格外的古怪。
上首的皇帝冷聲道:“蕭寅。”
渭陽王閉嘴了。
溫玉若在蕭缙原坐的位置上落座,她這般舉動,卻也沒有人阻攔她。
畢竟蕭缙身側的人都知曉,她便是未來的永安王妃。
隻不少人的視線,總在她、蕭缙及溫月聲之間來回打轉。
其意思不言而喻。
那邊,蕭缙下場。
比武大會的氣氛一時間變得尤為熱烈。
蕭缙的身份,再加上比武大會的規定,上場無身份,贏下主將者,重重有賞,是以不少人都躍躍欲試。
蕭缙雖未掌兵權,但他卻是之後三軍匯演的主將之一,所以當然也屬於主將行列。
當下便有許多武將上前,欲挑戰於他。
包括了守衛軍的李慶元在內。
李慶元下場打了幾場,這比武大會是按照每個人比武時所贏下來的次數,來劃定排名。
李慶元排名不低,在前面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