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唯有昊周太子妃一事之上,沒有商量的可能性。
恆廣王看著手中的這份折子,良久都沒有出聲。
皇帝也沒打算要他給出個什麼回答來,隻是冷笑道:“你與福瑞究竟背著朕做了些什麼,你心中最為清楚。”
“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福瑞之事,若再有一次,莫說是你,就連你的母妃、太後並著整個徐國公府,都保不住她!”
皇帝冷眼看了他一下,沉聲道:“滾吧。”
恆廣王走出太和殿時,天色已黑,四周靜悄悄的。
端妃身邊的宮人還候在了外邊,見得恆廣王出來,便快步上前道:“王爺,公主那邊的宮人,都被高公公處置了,就連皇上賜給了公主的貼身侍衛……”
“也於今日下午,被思寧郡主杖斃。”
恆廣王聞言,眼中的神色冷了下來。
翠安宮上下的宮人皆被換掉,整個宮殿內外都被殿前侍衛控制了,不允許任何人進出,便是恆廣王亦或者是端妃太後,都如此。
皇帝鐵了心要將福瑞關押起來,任何人都動搖不得。
此番福瑞和親之事,隻怕已是無法挽回。
因福瑞行事荒唐,連恆廣王都一並遭到了皇帝的懷疑。
是以哪怕太後和端妃對此事如何不滿,眼下也不得不按捺下來。
至溫月聲離宮之時,已是無人敢有阻攔。
溫月聲得殿前金腰牌不過幾日,便生了這麼多事,福瑞公主的事情,雖未到處宣揚,但恆廣王遭到了訓斥之事,卻是許多人都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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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時日,皇帝盛怒,接連發落了梁家及恆廣王後,朝中倒是消停了不少。
隻是因為恆廣王、景康王都接連受挫,不少人便將目光放到了那永安王身上。
恰逢下個月月中便是三軍演練,每年軍事演練之前,都會有一個揭幕的儀式。
眼下幾位王爺都惹了皇帝不滿,那這揭幕大典,必然是會落到了永安王的頭上。
也是因此,多少將此前溫月聲退婚之事蓋了過去。
無數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將要到來的揭幕大典中。
大徽的三軍演練,是近些年皇帝才做出要求的,說是三軍,其實參與的不光隻有禁軍,京城的守衛軍也會參與其中。
隻是相比較而言,最為主要的,還是三大禁軍。
揭幕大典乃是三軍匯演之前最為重要的事,然有趣的是,此番參與其中的,不隻有永安王,另有腿腳健全,沒病沒傷的渭陽王,還有溫月聲如今執掌的守衛軍。
而許多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前兩者身上。
清晨時分,日光傾灑在了獵場之上。
獵場周圍,已佇立著許多的將士,對面的高臺之上,更是人聲鼎沸。
皇帝入座殿上,命底下的人平身後,抬眼看向了獵場。
獵場正中,立著一個幾乎跟這高臺齊平的架子,而這架子上方,則是懸掛了五個巨大的銅鑼。
每年的揭幕大典,都將會由主將騎馬射箭,箭射銅鑼,而每一個銅鑼,所代表的就是其背後的將士,欲取得什麼樣的成績。
其也是對主將的考核,通過射響銅鑼的方式,來振奮士氣,擬定目標,讓這些將士可以在這一個月內,勤奮訓練,此後取得好成績。
是以,主將所射的箭矢,能擊打的銅鑼越高越好。
最高一階的銅鑼,幾乎懸掛在了所有的頭上,被日光鍍上了一層金光,瞧著像個灼目的太陽。
也是因此,此番比試又被稱之為灼日。
今年灼日,恆廣王受傷,景康王生病,上場的隻有永安、渭陽兩個王爺。
殿上熱鬧紛呈,皆是議論著誰會取得更佳的成績。
永安、渭陽二位其實都未掌兵權,但他們是皇帝之子,參與揭幕大典,本質上也是為了激勵底下的將士。
隻這事,對他們能否在軍中樹立起威信,也顯得格外的重要。
“今次灼日,隻怕永安王要奪得第一。”
“皇上有言,不論是誰,隻要射中日心,便能獲得嘉獎,那殿前軍中,可是不少能臣,此番說著等話,還是太早了。”
最頂上的那個銅鑼,因為很小,又閃爍著金光,因而被成為了日心。
渭陽王此刻騎著馬,往高臺上看。
見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側的蕭缙身上,他不由得撇了撇嘴,道:“都是些有眼不識金鑲玉的。”
“等著,此番灼日,本王必定取得第一。”
他身後的長隨:……
蕭缙並未同他說話,目光落在了高臺之上。
渭陽王見著,不由得一樂:“找誰呀,讓哥哥猜一猜,是思寧還是溫二小姐?”
“啊,瞧本王這腦子,溫二小姐不是在那嗎!”他似笑非笑地道:“那看來是找思寧了。”
“老四,你這就不對了,人家追著你跑的時候呢,你看不上別人,別人不要你了,你又做出這麼一副模樣。”渭陽王挑眉:“裝深情給誰看呢?”
今日這般盛典,他不信蕭缙敢動手,因而說話格外的肆無忌憚。
然他話音剛落,就見獵場外邊有一行人被領了進來。
為首之人,便是溫月聲。
在她身後,還有幾個守衛軍的將士,並著陸家兄妹二人。
渭陽王微眯了眯眼睛:“沒看見章玉麟,今日守衛軍灼日,他不上嗎?”
他都想好了,這灼日比試,章玉麟第一,他第二,至於蕭缙嘛,拿個第五就行了。
……灼日一共就五個銅鑼,第五便是最差了。
誰知道章玉麟居然沒來。
那邊,溫月聲落座之後,亦是有著不少人好奇。
“章將軍沒到,那守衛軍誰人灼日?”
“……不知道,但總不能夠是陸小將軍,他可不屬於守衛軍。”
關東傳來了軍報,章玉麟被皇帝派遣至關東查探。
此番讓他獨自帶兵前往,也是為了考驗他這些日子以來,究竟有多少長進。
若溫月聲不在身側,他是否能夠獨當一面。
也是因此,他才缺席了這般重要的揭幕大典。
但也是因此,隨溫月聲過來的,隻有李慶元幾人。
李慶元武藝不錯,但箭術隻能稱之為一般。
若無人可上的話,他也能上。
隻溫月聲才剛執掌城北校場,他上去奪了個不太好,或者僅是一般的成績的話,難免會叫人心生質疑。
正想著,就聽得那邊傳來了一聲哨向。
“揭幕大典,灼日比試,正式開始——”底下宮人的聲音,傳遍整個獵場。
灼日正式開始,高臺之上安靜了些許。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底下的人身上。
而那第一個率先出來的人,便是渭陽王。
渭陽王策馬狂奔,手中所用的,是一把黑色的弓箭。
這弓箭是京中匠人特地為他打造,較之一般的弓箭更為適合他,此前在狩獵時,他所用的也是這把弓。
此刻他騎在馬上,拉動弓弦,將箭矢瞄準了最頂上的日心。
這一箭才剛剛對準,沒射出去呢,高臺之上便有人道:“……渭陽王又開始了。”
陸青淮一時沒忍住,噴笑出聲。
這幾年的揭幕大典,渭陽王沒參與的根本原因,倒不是因為他不得寵。
相反,他因為向來都喜歡說一些直白的話,好像沒那麼多的心思,皇帝待他一直都很不錯。
至於沒參加嘛……
“咻——”場中響起了一道破空聲,陸青淮抬眸,就看見渭陽王射出去的那道箭矢,沒射中任何一個銅鑼,就這麼穿過了架子,落在了獵場上。
第52章 一箭穿透
“噗。”饒是顧及著皇帝的顏面,高臺上還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聲。
其實渭陽王箭術也不是說不行,起碼他去狩獵的時候,還是能夠獵到一些獵物的。
但是這個灼日本就是為了武將設立,每一個銅鑼,包括了最底下最大的那個銅鑼,都掛得很高。
而渭陽王呢,每次還偏不射那個最底下的,他就對最上邊最小的銅鑼情有獨鍾。
……然後就每次都射空。
幾乎他參加每次灼日,都是如此。
高泉輕咳了聲,看見皇帝亦是一臉無言以對的表情。
得虧揭幕大典,沒邀請昊周使臣,否則的話,這臉可就丟到昊周去了。
參加灼日的主將,每人可以射出三箭。
一箭不成,渭陽王是絲毫不氣餒,又策動馬兒,射出了第二箭。
……自然還是沒中。
等他第三次繞到入口處時,他今次所代表的殿前軍的軍中統領忍不住上前一步道:“王爺不若試試射那第五個銅鑼?”
渭陽王:?
他也瞧不起他是吧!
然渭陽王到底還是知曉些輕重的,第三箭到底收斂了一些,沒有再去射那日心,而是瞄準了第五個銅鑼。
“咚!”銅鑼敲響,底下的宮人高聲道:“殿前軍,中!”
至於中第幾鑼就不用說了,反正大家都看見了。
渭陽王這一番操作,令得高臺上的臣子是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
有人違心地誇贊了幾句,對上了皇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到底還是閉上了嘴。
好在接下來出場的幾個將士,都格外勇猛。
禁軍中的統領,還是有幾位擅長射箭的,其中最為了得的,當屬羽林軍,其統領方策馬上場,第一箭就射中了第二個銅鑼。
“羽林軍,中二鑼!”底下的宮人才剛剛喊出了這麼一句,那統領復又射出了第二箭。
第二箭力道較之第一箭更盛,然準頭偏了一些,未能夠射中日心。
統領深吸了一口氣,隨後策馬跑動了第三圈。
第三圈時,他幾乎是開弓搭箭一氣呵成。
“砰!”箭矢撞擊在了日心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羽林軍,中日心!”
滿殿歡呼。
“去歲的時候,羽林軍便奪得了三軍匯演的第二名,如今看來,今年隻怕要奪得第一了。”
“這位張將軍,是前些日子才提上來的,箭術奇佳,今日一上場便拿了這般好的成績,隻怕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就是可惜,方才第三箭的時候,吹起了風,日心太小,風一吹就容易晃動,所以沒能射中日心正中,倒並非是他失了準頭。”
誇贊之聲不絕於耳,然越是如此,李慶元壓力就越是大。
他忍不住看向了溫月聲。
目前為止,溫月聲還沒有決定由誰上去參加灼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