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讓對方身敗名裂,並且承認了對他家犯下的慘事。
出於此,溫月聲幫她消了賤籍,且讓周曼娘給了她一顆藥。
這顆藥能讓她在挨這頓毒打時,不至於丟掉性命。
周曼娘看了許久,一直看到了葉秋雲被打得幾乎沒了生氣,拖入了宮中之後,方才收回了自己的手。
隻能希望她如願。
而此時,淑妃宮中剛剛收到了信。
在知曉對方竟是帶著二十三具屍體前來告御狀時,她面上的表情幾乎繃不住。
“賤人!”淑妃在宮中暴跳如雷,驟然想起了方才溫月聲的話。
她驚聲道:“她是如何知曉這事的?”
然這話一問出口,她便知曉了。
那葉秋雲一個賤民,哪有什麼能力前來告御狀。
如今這般,分明是身後有人相幫。
而這個人,恰巧就是今日她還想要說給梁文昊的思寧郡主。
一時間,淑妃的面色幾乎難看到了極點。
原本她還不能夠篤定,梁燦是否是遭了溫月聲之手,今日的事一出,就幾乎能夠斷定是溫月聲所為了。
否則的話,那賤人好端端的,如何會出現在了溫月聲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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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母、姑母……你要救救侄兒啊。”梁文昊臉都白了,跪在了淑妃的面前,苦苦哀嚎。
“你還有臉說!”淑妃將桌案上的茶具俱是摔了個粉碎。
“你院裡到底有多少女人,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竟還讓這女人跑到了梁燦的院子裡!”
“你怎會如此蠢笨,做些事情,連尾巴都掃不幹淨!”
淑妃氣惱的,也並非是梁文昊犯下這麼多事,在她眼裡,那都是賤民,死了就死了。
該死的,是送她到了皇宮門前告狀的溫月聲,是那個想把他們梁家拉下水的賤女人葉秋雲。
淑妃深吸了一口氣,凝聲道:“你現在就給本宮滾出宮中。”
“姑母?”梁文昊聽到了她這句話,還以為她就不管他了。
卻聽淑妃一字一頓地道:“空口白牙,無任何憑據,她說是你,那就是你嗎?”
梁文昊頓時心安了不少,忙不迭給淑妃磕頭:“謝姑母!侄兒謝過姑母。”
淑妃揮了揮手,整理了下身上的宮裝,抬步欲離開殿中。
走出殿門,卻見得溫月聲站在了門口。
她還是剛才那副模樣,甚至連神色都未變一下。
隻駐足在了那池塘邊上,看著裡面圓滾滾的錦鯉遊來遊去。
淑妃喜歡這等顏色繽紛的魚兒,是以皇帝開恩,在她宮殿外挖了池塘,養了一池的錦鯉。
這邊的錦鯉都喂得極胖,在池中懶洋洋地舒展著身體。
溫月聲垂眸,不知道再看什麼。
淑妃走出來,見得她這般,不由得冷笑道:“郡主好手段。”
不聲不響弄出這麼件大事來,淑妃能有辦法保住了梁文昊的性命,但她也知曉,此後的至少半年內,她跟景康王,都得要夾著尾巴做人。
因為那個賤人敲響的是登聞鼓,還是在他國使臣在京城的這段時間內,敲響了登聞鼓。
隻……
“郡主既是做出了這般的選擇,日後可千萬別後悔。”淑妃譏聲道。
她給了溫月聲機會,她永安王那條路已經堵死了,還開罪了景康王。
莫非以為恆廣王會救她,笑話。
淑妃將要抬步離開之前,不知想到了什麼,看向了她:“對了,你還不知道吧?”
“今日恆廣王摔落下馬的事情,本就是他自己一手策劃。”
多年對手,淑妃不可能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麼德性。
在她的馬場上生事,挑陸家兄妹,對手還是渭陽王。
其所想為何,簡直是昭然若揭。
渭陽王是個有賊心沒賊膽的草包,蕭缙如今丟了顏面,半步離不得自己的宮殿。
她和景康王不會蠢到在自己辦的馬球賽上生事。
此事還能夠是誰做的?
隻是恆廣王這蠢貨實在太蠢,所做之事被他們早早鑽了空子,今日他本打算的隻是摔落下馬。
淑妃給他添了一道,讓他斷了腿。
可惜他那匹馬隻怕早早就喂了藥,以至於那般踩了下去,也沒讓他變成個殘廢。
“他費盡心思將陸家兄妹牽扯其中,所為的不過是想要用陸家兄妹來對付章玉麟罷了。”
淑妃深深地看了溫月聲一眼:“以此看來,郡主大約隻能自求多福了。”
“或者去看看渭陽王那個草包,究竟能不能護得住你吧。”
她說罷,譏笑一聲,轉身離開了這邊。
溫月聲便是有才能,卻也沒有任何的寵愛和倚仗。
女子,最後到底是要嫁人的。
她除非今日嫁給了章玉麟,否則的話,今日這個仇,淑妃必會千百倍地討回來。
但別忘了,便是章玉麟,也無法凌駕於皇權之上。
她走之後,溫月聲仍舊看著那一池的錦鯉。
谷雨看了幾眼,忍不住上前道:“郡主?咱們要去宮中看看嗎?”
“不必了。”溫月聲抬起頭。
抬眼之處,烏雲罩頂,分明是在盛夏裡,卻隻是黑壓壓的一片。
她冷聲道:“告訴章玉麟,保住葉秋雲的性命。”
“是。”
淑妃急匆匆去了太和殿中,卻在殿外被人攔住。
她神色微變了下,怒聲道:“讓開。”
然就在此時,卻聽得裡面傳來了皇帝暴怒的聲音:“將梁文昊拖下去,推出午門,斬首示眾!”
淑妃當即呆立在了原地。
斬首示眾!?
那邊,溫月聲系上了披風,趕在雨落下之前,上了馬車。
她端坐在了車旁,手持佛珠,面無表情。
淑妃引以為傲的,就是皇權、皇族和世家身份。
那就讓她好好看看,梁文昊是怎麼被這些東西殺死的。
馬車緩緩前進,谷雨打開了車窗,忽而有一張宣紙落在了面前。
宣紙上赫然寫著一排血紅的大字——梁文昊血債血償。
背後署著一連串他後院中女人的名字。
字字句句,皆若血泣。
第43章 郡主威武
那飄滿京城的血色大字的宣紙,不知出自誰的手筆,但總歸起到了作用。
僅三日內,御史臺彈劾梁家的奏章,就已經疊滿了厚厚的一摞,梁家從上到下,均未能幸免,甚至連淑妃與景康王都涉及其中。
淑妃當夜便‘病’了,景康王擔心母妃身體,入宮侍疾,連累著自己的病也變得嚴重起來。
甚至在梁文昊被處斬後,京中依然對這件事情議論紛紛。
隻因其手段之殘忍,行事之肆無忌憚,所行之惡劣,就像那血色宣紙一樣,觸目驚心。
這般大的聲勢下,梁季丟了官,梁府門外大門緊閉,連淑妃與景康王,都不敢再有其他任何動作了。
皇帝近日來心緒不佳,卻還是不得不強打起精神來,與昊周使臣周旋。
和親事宜全部落定,眼下隻差定和親的人選了。
太子鬱舜幾次商議的過程中,都提及了溫月聲。
皇帝卻始終未給出答復。
朝中拿不準皇帝的心思,卻也各懷心思。
有人提出加封思寧郡主為公主,嫁往昊周,此後大徽多了位昊周皇後,於大徽於昊周都有好處。
有人卻覺得鬱舜是看中了郡主之能,其心昭昭,為保邊疆安寧,是斷不可將郡主嫁入昊周。
還有人堅定福瑞公主才是和親最適宜的對象……
眾說紛紜,皇帝是煩不勝煩。
好在兩國事宜定下後暫無事要忙,便打算辦一場馬球賽,也算是將此番梁家醜事蓋過去,順勢和緩下和親人選之爭議。
清晨落了雨,泥土和花草沾了雨水,周遭空氣清新。
溫月聲帶著谷雨、夏至,出了門,在門口遇到了周曼娘。
周曼娘輕笑道:“郡主可是要出去禮佛?”
“去馬球場。”
溫月聲抬眸,看向了遠處的皇宮。
權貴飼養在了宮中的魚兒,尚且比平民百姓要過得好。
他們用權勢,輕易便可決策他人生死及命運。
那便讓他們嘗嘗,被引以為傲的權勢壓在了頭頂上,究竟是何滋味。
溫月聲出門時,周曼娘看見她此前日日握在了手裡的佛珠,如今隻套在腕間。
那邊,馬球場上。
昊周太子鬱舜下場,親自帶了一隊。
無奈,大徽這邊也必須要有身份同等的人來帶隊。
恆廣王受傷,景康王生病,永安王閉門不出。
……竟是一個能用的都沒有。
“去把老四叫來。”皇帝坐在高臺上,淡聲朝高泉吩咐道。
高泉應下,旁邊的渭陽王起身就道:“父皇,兒子能打!”
什麼意思,瞧不起他是吧?
放眼整個京城,就沒有比他馬球打得還要好的王爺!
皇帝掃了他一眼,復又道:“那你帶著章玉麟去試試。”
章玉麟輕聲應了,跟渭陽王一起下了馬場。
渭陽王馬球確實打得還可以,但是對方是鬱舜。
或者說,是昊周一眾武將。
章玉麟因著身子太高太壯,騎在馬身上,如同一座會移動的小山,一個人可以抵擋對方兩三個武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