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陣的重點,更重保護裡面的二人……這麼說來,十有八九。”
“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們當真铤而走險,定了郡主為主將。”
“這也太過冒險了!”
倒並非是他們不看好章玉麟,而是此前幾日的武鬥之中,章玉麟表現得實在是差強人意。
不說對比陸庭玉這樣的頂級戰將,就是連尋常一點的武將都比不上。他有力氣,但是也隻有力氣,作戰時沒有任何技巧可言,且還格外容易力竭。
這等情況下,又如何讓人不擔憂?
在這些人小聲的議論中,武鬥開始了。
“咚、咚、咚!”對面的高臺之上,立著一面巨大的戰鼓。
兩個鼓手同時握緊鼓槌,敲響戰鼓。
昊周的將士,騎著戰馬,踩在這劇烈的鼓點上。
方一出現,便高喝一聲。
“駕!”馬兒揚蹄,濺起滿地沙塵。
十幾個戰將,卻踩出了千萬人同行的架勢。
他們身穿統一的黑色甲胄,踏行於獵場之中,直觀地讓高臺上所有的文臣武將,感受到了戰場之上凜冽的殺意。
滔天的馬蹄聲中,無數長槍短劍朝大徽這邊揮來。
如溫月聲所言,他們的第一目標,就是將她送出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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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所有昊周武將的目的,都是溫月聲。
領頭的昊周武將,手中一揮,銀色長鞭朝著溫月聲的面門直衝而來。
“你的對手是我!”陸庭玉手下大將高喝一聲,提槍阻斷了長鞭攻勢,與昊周武將戰到一處。
同一時間,幾乎所有的大徽武將都同昊周武將對上。
刀槍碰撞在了一起,獵場上混亂一片。
溫月聲跟章玉麟,卻始終都沒有進入戰局。
就在此時,鬱舜麾下的四名大將動了。
昊周猛將,此前許多人都隻得見其一,或者是其二。
四將齊出這等場面,在近些年昊周同大徽的戰爭中,也極少出現。
這四人,每個都是驍勇善戰的猛將,配合堪稱天衣無縫。
他們一動,陸庭玉當即策馬上前,以一己之力,擋住了其中兩人。
蕭缙緊隨其後,欲攔住另外二人。
然他對上的,是昊周勇將吉蘭,此人兇悍非常,所用武器也非正常武器,而是一把玄鐵鑄成的鐵斧!
吉蘭此前從未上場,此番一經出現,一把鐵斧直劈得大徽將士連連後退,蕭缙回身以劍抵之,在與他纏鬥的過程中,讓另一名勇將突破了防線,直衝最中間的溫月聲而去。
漫天黃土飛揚,無數廝殺叫喊聲中,溫月聲仍佇立不動。
章玉麟坐在她的身旁,兩個紫金錘扔在地上。
一站一坐,跟這混亂的戰場格格不入。
叫高臺上所有盯著戰局的人,心下皆是一緊。
奔襲而來的昊周戰將,高高舉起手中長矛,他立於馬背上,策動馬兒狂奔,手中蓄力,對準溫、章的位置,將那長矛用力投擲了出去。
長矛撕破長空,發出一道巨響,眼看就要擊中章玉麟——
溫月聲開了口:“接矛。”
下一刻,那仿佛坐在一旁歇氣的章玉麟,忽然抬頭。
他沒去拿地上的紫金錘,而是用那雙手,在長矛就要刺入他面門時,生生將其抓停。
長矛仿若凝滯在了他的手中,周圍的風好像突然停了,連高臺上都安靜了片刻。
然就這片刻內,章玉麟就這麼坐著,他甚至沒有起身,更沒有調轉了長矛的方位,那矛頭甚至對著他。
他用力一投,長矛帶著前所未有的巨力,在空中劃出一道巨大的殘影,轟地一聲,擊中了襲擊他們的昊周武將所騎的戰馬。
當下,馬兒發出劇烈的嘶鳴聲,轟然倒地。
那武將反應迅速,躍下戰馬,然而剛落下馬,就見一紫金錘飛砸過來。
砰!
一聲巨響,昊周武將應聲而倒。
“嗶——”哨聲吹響,負責監管的士兵揮動手中的旗子,高聲道:“昊周,出局一人!”
高臺上先是一靜,隨後爆發出劇烈的喝彩聲。
渭陽王滿臉興奮:“這章玉麟,竟然真的跟前幾日完全不同了!”
“是啊,此前連一個尋常武將都打不過,剛才這位,可是四將之一啊!”
“方才諸位看見了嗎?章世子動之前,似乎郡主說話了。”
“沒太注意。”
“所以他當真是如旁人所說那般,隻聽郡主的話?”
開局不到一刻鍾,對方便折損了一名大將。
大徽氣勢如虹,場上的人亦是熱血沸騰。
然高興不過片刻,就遭重創。
原因無他,那位昊周太子,終是出了手。
他繞場一周,所到之處,近乎所向披靡。
那一手青龍戟,若出神入化一般,連斬大徽數名大將。
他逼近這邊時,魏蘅之衝了上去,與之對上,可二人對上不過數招,魏蘅之便被生生擊落下場。
那青龍戟一揮,便將魏蘅之打得口吐鮮血,掉落馬下。
“兄長!”高臺上,鎮國公府內的眾人皆是神色大變,魏蘭芷更是急得衝下了高臺,去看魏蘅之的傷勢。
魏蘅之是被人抬下場的,御醫診斷後,說受傷不輕。
此言一出,高臺上便沉寂了下來。
在知曉鬱舜會武後,不少人心中已經做足了準備,可饒是如此,也沒想到對方竟會這般強勢。
那一手青龍戟一出,近乎無人可擋。
而此時,鬱舜已騎馬至溫、章二人跟前。
他端坐在馬背上,日光落在他冰冷的甲胄上,越發顯得他氣勢冷然。
幾乎是在他出現的瞬間,章玉麟便站起了身來。
他拎起雙錘,抬目看向鬱舜。
鬱舜輕勾起唇角,輕夾馬肚,抬手用力一揮。
砰!
青龍戟與紫金錘相接,發出巨大的聲響。
章玉麟接連後退三步,才堪堪穩住身型。
然還未回神,青龍戟已經逼到眼前。
鬱舜出手極快,又格外狠厲,招招都是殺招。
章玉麟力氣有餘,技巧不足,兩人沒過幾招,他已經被鬱舜逼得連連後退,且腹部、左臂、右肩均受了傷。
每每用力甩出去的紫金錘,都會撲空,甚至力氣反饋於自己,再加上受了傷,動作變得格外的遲緩,就讓他越發處於下風。
高臺上的眾人,神色都格外難看。
“這麼下去,章世子必然不是昊周太子的對手。”
“不光如此。”忠勇侯搖了搖頭,面色發沉:“昊周太子未盡全力。”
周圍的人聞言,心下更涼。
未盡全力,已經讓章玉麟節節敗退。
若他使出全力,這滿場之上,可還有能夠制約他的人嗎?
也是此時,所有人才意識到了這次的和親對大徽來說,究竟有多重要了。
僅幾次武鬥,就展示出了昊周超強的軍事實力。
又有這麼一位文武兼備的太子。
日後若對方登上皇位,隻怕……
思及此,不少人心中越發沉重。
看向場內的目光更加灼熱,隻盼著能夠出現些許奇跡,亦或者章玉麟可能反敗為勝。
然實力上的差距還是太大,章玉麟在又一次被擊退之後,已是接近於力竭。
他整個人猶如從水中打撈出來的一般,汗水滴答滴答地滴落在地上。
他抬手擦了一把臉,心跳如鼓,手中的重錘再次放在了地上。
而觀對方,鬱舜高坐在了馬上,面色淡淡,幾乎是遊刃有餘,且沒受到任何影響的狀態。
章玉麟兩個重錘放於地上,幾乎靠著錘的重量才沒有倒地。
他劇烈地喘息著,看著鬱舜步步逼近。
就在青龍戟又要落下時,旁邊一名將士策馬而來,擋住了鬱舜。
此人乃是陸庭玉麾下的將士,亦是勇猛無雙,昨日陪同陸庭玉一起,取得了最終勝利。
然而此刻在鬱舜的手中,交手不過數十招,便被擊退離場。
至眼下,大徽已有七名將士折損於鬱舜手中,一名損於吉蘭之手,人數剩餘不過半。
且在場上的人,絕大部分也受了傷。
而反觀昊周這邊,下場將士僅四名,四大將中三將仍在,另有近乎無人能敵的鬱舜在場。
局勢可謂是一邊倒。
高臺上的人臉色難看至極,方才歡欣雀躍的氣氛徹底消融掉,連皇帝的神色都隱隱發沉。
而下方,鬱舜已經逼至眼前。
他並未打算給章玉麟留任何喘息的空間,但不知為何,始終都沒動溫月聲。
就在此時,他聽見溫月聲開了口。
這是她開場之後,所說的第二句話。
溫月聲道:“今日的內容,是力竭訓練。”
鬱舜驟然抬眸,目光掃向了她。
她站在不遠處,從他們對戰開始,沒有任何的回避和退讓,且姿態始終如一,似是並未受到任何情況的影響。
而那章玉麟在聽到了她的話之後,驟然轉變了神色。
“棄錘,用鏈。”
幾乎是同時,章玉麟抽出紫金錘內粗壯的鐵鏈。
“鏈出。”
哗啦啦。
舍棄掉笨重的鐵錘,改用鏈條,竟多了幾分此前鬱舜和章玉麟對戰時,全然沒感受到的靈活。
但他依舊照單全收,壓制住了那滑動的鐵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