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不愧是她的伯樂慧眼識珠鄒學士,以及熱情書粉鏘鏘有聲陸尚書!
能有這些學識淵博的知己,她的那些話本子沒白寫啊!
嗚嗚一想起以前她竟然還曾因為犯懶致使鄒學士回不了家連住好幾天翰林院,害得書粉陸尚書好久沒有話本子看,就覺得心間十分愧疚,恨不得立時奮筆疾書十個話本子來回報他們!
默默聽著的宇文瀾,“……”
極想勸勸她實在不必如此,一連寫十個話本子,不知道肚子裡的崽崽受不受得了。
當然,今夜他還有要事在身。
此時,鍾鳴鼓樂聲中,舞者們甩動長袖,跳起大梁特色的舞蹈,為即將告別的貴客踐行。
宇文瀾主動舉杯,對沐正平道,“祝沐王此番一路順利,若有機會,當常來大梁做客才是。”
身著南詔王服的沐正平也舉杯道,“此番感謝陛下熱情款待,今後大梁與南詔便是手足同袍,共同進退。”
這話說得十分有分量,且是從堂堂沐王口中說出,可謂擲地有聲。
不僅引來大梁朝臣們的齊聲贊嘆,更令在坐的其他番邦使臣們心間為之一震。
——大梁本就強盛,如今有了這麼一個堅實的幫手,豈不更強了?
所以,往後跟他們打仗,大概不是好選擇。
見此情景,一直未表態的黨夏使臣忽然道,“自五年前我朝新可汗上位,今次乃是頭一次拜會大梁,我朝太後可汗十分欣賞皇帝陛下的能力,因此,也十分願意結交貴國這位朋友,隻是不知,貴國有沒有這個誠意?”
嗯?
這話一出,殿中大臣們立時都悄悄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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黨夏這是終於等不及,也要表態了?
隻不過這話說得實在討厭。
什麼叫“有沒有這個誠意?”
好像大梁天生低他們一等似的。
燕姝也是這麼覺得。
她還記得上回那高黎王子被那倆東倭人妖捅傷之時,這人就跟著那東倭使者一起挑食,不停質疑大梁來著。
看一眼都叫人覺得討厭。
而此時,聽對方這樣說,宇文瀾便道,“不知貴國需要我大梁的什麼誠意?”
卻聽對方道,“請大梁將與我黨夏接壤的臨祁,黑水,渭州三城設為對黨夏友好城池,允許我黨夏子民前往居住經商,不收取賦稅。”
這話一出,滿殿哗然。
燕姝也是一愣。
不由暗自哦豁一聲,這黨夏人特麼哪裡是要誠意,這是要當大梁的爹啊!
這黨夏頭頭到底是哪兒來的自信啊?
卻聽系統道,【其實也並不是黨夏頭頭的意思,是這人自己加的。他想立個功,回去好叫他前丈母娘黨夏太後誇他,再給他委以重任呢。】
這麼一聽,燕姝便問道,【這人是黨夏驸馬?】
系統,【算是吧,他是黨夏長公主的驸馬,不過去年長公主被他跟婢女給活活氣死了,因此隻能算前驸馬。】
燕姝,“!!!”
這不是又有瓜了。
第97章
既然開了頭, 這瓜當然得吃下去啊。
燕姝立時問系統,【快,快詳細說說,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於是便說開了,【黨夏的老可汗在五年前去世,新可汗胡元茂上位,其實那新可汗目前也隻有十八歲,還是個嫩小子,這五年間, 全都是他老娘蕭太後在把持朝政。】
【蕭太後除過這個兒子, 還有一個女兒,既黨夏的長公主, 蕭太後非常疼愛這個女兒,當年在黨夏千挑萬選,選了這個車宏圖, 也就是你眼前這個討厭鬼當驸馬。那為什麼要選他呢?因為這個長公主其實有些娘胎裡不足,一生下來身體就不太好。蕭太後不為別的,就覺得這人看著還挺老實,應該不敢欺負她閨女。】
聽到這裡,燕姝忍不住插嘴, 【那依照套路,這人其實並不老實是吧?難不成像宇文嫣當初的驸馬趙成文一樣, 在外頭包了好幾個外室?】
系統道,【那倒不至於,畢竟黨夏國小, 那都城也小, 這人便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能力。不過這車宏圖也確實是並不老實, 表面上待長公主好,背地裡早已經起了各種心思。就說這長公主婚後兩年,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卻連累得身體更差了,滿了月子還是整日下不來床,蕭太後也是心疼,怕閨女身邊的人不會照顧,便派了個自己身邊比較機靈的宮女去照顧,哪知道這宮女才到公主府沒多久,就跟這車宏圖搞到一塊去了。】
燕姝我去了一聲,這兩人這不是缺了大德?
尤其這車什麼圖,那黨夏公主可是給他生孩子連累的身體差啊,這樣的當口,他居然能跟太後的婢女搞到一塊?
她忙問系統,【所以莫不是那公主發現了這倆人的奸情,就這樣把公主給氣死了?】
系統,【沒錯,這事兒最先被公主的近身婢女給發現了,要說這婢女也是有點衝動,一時沒考慮周全,直接告訴了公主,沒想到那公主聽了以後直接給氣的血崩而死,連救都沒救過來。】
燕姝簡直不知說什麼好了,隻能嘆道,【那可不嗎,本來身體就虛的下不了床的人了,肯定受不了這個刺激啊。那後來呢?那蕭太後知道這事兒了嗎?居然沒追究這人跟婢女?】
系統,【依照蕭太後的作風,如果知道,肯定把這人五馬分屍都不為過。但很可惜,這車宏圖發現奸情敗露之後,第一時間就把那位向公主告密的婢女給殺了,對外則宣稱是這婢女偷竊致使公主氣怒身亡,自己還對著蕭太後好一番痛哭流涕,說沒能照顧好公主,恨不得要追隨公主而去。】
燕姝,【……所以那位蕭太後至今還不知真相?就這麼被他給糊弄過去了?】
系統,【沒錯啊,畢竟還有個嗷嗷待哺的小外孫子,蕭太後對於女兒的死雖有些疑慮,但為了小外孫著想,依然給這人委派了使臣的差事,若這人今次能跟大梁談好,回去想必還要給他個什麼重任。】
燕姝明白了,【所以這車什麼圖就這麼獅子大開口,就等著立個大功回去,好向丈母娘謀個更高的官位?】
系統,【沒錯,就是這麼回事。】
燕姝簡直想呵呵,做他的青天白日夢去吧!料想那死敵匈戎都不敢這麼跟大梁提條件,何況他黨夏一個彈丸小國。
殿中其他人也是這樣想的。
聞聽車宏圖此言,幾位大梁的朝臣立時搖頭道,“這位使臣莫不是喝醉了?這樣的要求,若是換做你們,你們肯答應嗎?”
“就是,我大梁又不是你們黨夏的屬國,犯得著如此低三下四求你們交好?還開放三個城池?一個城池都嫌多!”
“就是,還不要你們交稅?這是合著白白給你們送錢唄?那你們打算怎麼對我們大梁?也開放三個城池?也不要我們交稅?”
話說回來,那黨夏不過巴掌大的一塊地,要是真開放三個城池,大約要開放到他們都城了嘖。
話音落下,卻見那車宏圖昂頭道,“大梁好歹泱泱大國,人數地域都不知是我們黨夏多少倍,不會如此小氣,要同黨夏斤斤計較吧?”
這話一出,眾人皆都挑起眉來——
呵,敢情這人是打算白撈便宜?
且不說他們大梁不傻,今日當著這麼多別國使臣的面,若大梁能答應他們這般無理的條件,別的番邦會如何想?
怎麼這麼會做白日夢呢!
而果然,聽他這麼說,上座的君王也終於忍無可忍,開口道,“所謂‘禮尚往來’,我國聖人有雲,‘往而不來,非禮也。來而不往,亦非禮也。’照這位使臣如此說法,貴國大約並未打算與大梁交好,不妨再回去考慮考慮吧。”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點頭贊同。
哪知卻見那車宏圖笑了笑,竟然又道,“我想該考慮的隻怕是皇帝陛下,這些年我黨夏為大梁阻擋了多少匈戎進犯,難道皇帝陛下不知?今日我也不瞞皇帝陛下,近幾年那匈戎可汗早已有意與我黨夏交好,今日若錯失我黨夏這個盟友,他日大梁不要後悔才是。”
什麼?
這話一出,大梁朝臣們皆都皺起了眉——照這意思,難不成今日要是不答應這黨夏,他們就要去跟匈戎結盟了?
要知道,這匈戎才是大梁最大的敵人。照黨夏如今這的意思,不就是赤裸裸的在威脅?
一時間,眾人的怒火再度蹿高了一截。
宇文瀾亦是如此。
此時他的面上已全無笑意,隻冷聲對這車宏圖道,“若朕沒有記錯,僅僅這最近的三十年以來,匈戎已經殺過黨夏三位可汗,數十位大將,百姓更不計其數,那個蠻族本性如此,若說貴國是為我大梁阻擋匈戎,實在不必,若這般國仇家恨之下,貴國還能與對方結盟,那便結去吧,朕隻能預祝你們雙方安好。”
話音落下,眾人紛紛附和,“不錯,你們要結就結去吧,今日才知這黨夏原來是如此沒有骨氣的一個國家。”
“就是,這般深仇大恨也能忍,難怪會厚顏無恥提出這樣的條件。”
“誰說不是啊……”
這般反應之下,卻見車宏圖頓了頓,目中終於露出些許慌亂之色。
燕姝看在眼中不由在心間冷笑,該,玩砸了吧?
哼,居然敢如此威脅她的小皇帝,且等著吧,好戲還在後頭呢!
~~
大抵是因為今日晚宴上太過生氣,一直到回到甘露殿,宇文瀾的面上依舊清清冷冷的。
燕姝看在眼中,便摒退了闲雜人等,問他道,“陛下是不是因為那黨夏使臣在生氣?”
宇文瀾倒也沒有否認,隻冷笑了一下,道,“朕沒想到,這個小國家居然會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
呵,居然敢拿匈戎威脅他?
那便由著他們去,看那匈戎不把他們吞得骨頭都不剩才怪。
哪知話音落下,卻見燕姝急忙道,“其實此事還有內情,據臣妾的消息,那黨夏可汗與蕭太後確實有意與我們結交的,但全都賴這個叫車什麼圖的,是他妄圖要立個大功回去邀賞,今次才敢如此大放厥詞。”
宇文瀾問言皺眉,“竟是如此?”
燕姝使勁點頭,“絕對保真。話說回來,陛下可知,從京城到大梁的都城最快要多久?”
宇文瀾還有些不解,“為何這樣問?”
燕姝正義凜然道,“因為這個叫車什麼圖的還氣死了自己的親老婆,也就是黨夏的長公主,蕭太後的親閨女,這事兒黨夏國內還不知道呢,臣妾作為一位正義人士,如何能幹看著不做點什麼?”
宇文瀾,“……”
好吧,他無論如何也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一茬?
也罷,既然如此,那就隻能怪那車什麼圖自作聰明了。
……
~~
從大梁京城到黨夏都城,足足有兩千裡地。
不過若是快馬加鞭,一封密信三五日也能到達。
所以沒過多久,黨夏王宮裡的蕭太後便收到了一個足夠叫她震怒的消息——原來她最疼愛的女兒,竟是被自己的丈夫給活活氣死的。
那密信說得十分仔細,且言之鑿鑿,連女兒去世的時辰,地點,身邊服侍的下人的姓名都清清楚楚,甚至還交代了那名她派去公主府的宮女每回與這車宏圖廝混的時間地點,以及這車宏圖為了討那名宮女的歡心所贈予的金銀首飾。
眼見這般,蕭太後已經信了七八分,震怒之餘,立即派人重新調查。
而沒等調查結果出來,她卻又收到了來自大梁朝廷的官方來信。
信中十分憤慨的細述了她派出去的使臣車宏圖在大梁的所作所為,並嚴詞斥責他們黨夏沒有誠意也沒有骨氣,居然可以置國仇家恨於不顧,要去與那貪婪殘暴的匈戎結交。
將信件看完之後,蕭太後自是怒火中燒,立時重新派出一隊使臣奔赴大梁。
……
而與此同時大梁的京城中,逍遙公子的新作也再一次出現在了讀者面前。
——上回那個指明主人公身份的八面書坊的故事仍叫人意猶未盡,所以時下眾人都有些好奇,不知今次這個故事是否仍是有名有姓快意恩仇?
一時間再度爭相購買,紛紛閱讀。
而讀過之後眾人便發現,今次這個故事雖沒有指明姓名,卻是在異國發生,同樣很有特色。
故事裡的公主天真爛漫,溫柔可人,自小深受母後的疼愛,待到及笄之年,母後千挑萬選,才為她選定了一位驸馬。
哪知那驸馬表面正直溫良,實則好色卑鄙,一面對公主溫聲軟語言聽計從,一面卻在背地裡與府中婢女勾搭,做出各種不齒之事,終有一日事情敗露,公主接受不了自己信任的丈夫竟然是如此貨色,急怒之下引發產後血崩,不幸撒手人寰。
而這做丈夫的,慌忙之下竟打算殺人滅口,掩蓋罪行。
幸虧那位太後英明,及時看出對方詭計,憤怒之餘立即將這偽君子及其姘頭雙雙處死,以告慰女兒的在天之靈。
而讀完這個故事,正義的讀者們自是紛紛唾棄這裡頭的負心驸馬,惋惜那位早早香消玉殒的公主,並贊揚那位太後的英明果斷。
對此,聽完燕姝親口讀故事的太後娘娘卻有些不解。
作為燕姝的榜一大佬,太後自然已經知道,這寫的是那黨夏國皇家的事。
她道,“那蕭太後不是被那女婿蒙騙了許久,若不是陛下派人發去密信,至今還不知道實情,你為何要把她寫的如此英明?”
燕姝笑道,“因為臣妾寫這個這話本子是要給黨夏人看的,自然要把那位太後寫的好一些,再者,這仇講究快報,如此讀者們看了心裡頭也舒爽,且那位蕭太後想必知道真相後,心間一定滿是對女兒的愧疚之情,這話本子若能叫她舒服一些,也利於我們兩國間的關系。”
太後這才恍然,頷首道,“原來如此,也就是要拍拍那蕭太後的馬屁唄。”
燕姝嘿嘿笑道,“確實如此,畢竟多一個朋友總比多一個敵人好。”
太後也笑道,“的確是這個理,隻是這叫車什麼圖的也太氣人了,也不知他們國內的人何時能到京城?可千萬別叫他跑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