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實話說來,這種越壓抑的感情,才越叫人欲罷不能啊。這要寫成話本子,不知有多纏綿悱惻!
正這麼想著,卻聽門外一聲“陛下駕到……”
宇文瀾踏進了殿中,正好聽見那句——【這種越壓抑的感情,才越叫人欲罷不能。】
他心間好奇,什麼壓抑的感情?莫不是又有了什麼新的瓜?
——咳,沒錯,眼下他也已經適應了“瓜”這個叫法。
不得不說,還挺有趣的。
卻見燕姝上前向他行禮,他便將她順勢拉在手中,問道,“今日又寫了新的話本?是個什麼故事?”
哪知卻聽她道,“臣妾這幾日還沒來得及寫呢。”
心裡卻道,【我倒是想寫太後跟祁大學士的故事啊嘖,你能讓嗎?】
宇文瀾,“……”
他確實不想讓。
——此可是涉及皇室顏面,更涉及先皇尊嚴。他心裡豈能那般容易接受?
所以今日見到祁樹廣之時,他心理還是有些……異樣的。
他甚至想過,若祁樹廣今日提出要來探望太後,他必定會拒絕,且會因此將他看低。
不過還好,從頭到尾,祁樹廣都並沒有這個想法,除過感慨舊地重遊,感慨他長大成人,對他治理國家的欣慰,心間並沒有什麼雜念。
關於太後,也隻有一句感慨。大意是,將他這個沒有血緣的皇子教的如此之好,太後也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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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宇文瀾也明白太後的辛苦。
……尤其經歷近來別家的這麼多事,他明白世人皆有私心,尤其妒心,更是可怕。
太後身為先皇正妻,而他是先皇與其他女人生下的孩子。能如此對他,著實算是仁慈厚愛了。
所以今日吃到好吃的冰碗,特意叫人給太後送了去。
當然,也因為燕姝這個小吃貨在那兒,也算一舉兩得了。
但是無論如何,太後與祁樹廣之間……他還是不想接受。
所以為了防止她胡思亂想,他忙岔了個話題,道,“朕有意從今次進京的名師大儒之間選幾位鎮守松鶴書院,所以此次他們入京時間會長些,聽說不少人還帶了家眷,朕打算在宮中招待一下他們的家眷,以示誠意,你來支持如何?”
聞言,燕姝卻是一愣。
娘的別看她寫起話本子來忙忙叨叨的,但她其實很社恐啊!辦宮宴,招待那麼多不認識的人,還得跟她們打招呼聊天,尤其與她還年紀都不相仿……
她一個哆嗦,忙道,“臣妾才疏學淺,在宮中資質也不甚高,若是貿然由臣妾主持宮宴,隻怕會引人口舌,不如請太後娘娘出馬?若太後招待,豈不更顯朝廷的重視之意?”
宇文瀾聞言想了想,頷首道,“也好,不若到時將太傅和國子監和幾位學士等人的家眷也一起叫上,也更名正言順一些。”
燕姝連忙點頭,“陛下所言甚是。”
好啊好啊,人一多就熱鬧,一熱鬧就有瓜啊!
她最喜歡一邊吃酒席一邊吃瓜了!!!
宇文瀾,“……”
就知道吃瓜。
不過,見她興奮之下,一時雙腮染紅,杏眼明亮,他也忍不住心間暗痒,忙將人攔腰一抱,去到了榻上。
哪知沒等親到,卻見她忽然一臉嚴肅道,“不成,陛下今日喝酒了,聽說喝酒對孩子不好的。”
宇文瀾,“???從哪兒聽說的?”
莫不是在騙他?
燕姝一本正經,“臣妾上回聽姜御醫那樣說的,酗酒,縱欲,都會影響子嗣的,所以陛下還是明日再說吧。”
說著竟直接將被子一拉,睡了起來。
宇文瀾,“……”
隻好試圖商量道,“朕隻喝了一點……”
哪知她頭也不回,“一點都不行的,為了龍嗣著想,陛下還是忍一忍吧。”
心間卻嘖嘖,【好不容易生個孩子,一定要繼承老娘的聰明才智才成啊!】
宇文瀾,“……”
繼承她的聰明才智?
不如還是多繼承他一些吧。
~~
憋屈的睡了一晚後,第二日一早,君王便起床去了前朝。
——今日除過朝會,在文淵閣中還會有一場學士大儒們的會議,主要探討松鶴書院學科設置之事。
他還打算在這些人其中選出能勝任山長者,必定要親自參與。
而慈安宮中,太後輾轉反側了一晚,實在難以成眠,索性也早早起了床,去了御花園遛彎。
文淵閣正在御花園中。
日頭初升,枝頭鳥鳴陣陣。
太後走了一遍,已經逛過不知多少次的園子,折了幾隻新開的蓮花,便打算回去了。
正在此時,卻遠遠瞧見一隊人打遠處而來。
見到她的身影,領頭的太傅忙上前行禮,“參見太後娘娘。”
而見太傅如此,其餘眾人也紛紛上前,向她行禮,紛紛道,“參見太後娘娘,恭祝娘娘鳳體安康。”
一眾身影之中,隻有一人竹清松瘦,一如當年。
太後朝眾人頷了頷首。
而後,目光落於他身上,主動道了一句,“祁學士,好久不見啊。”
第67章
不管心間情緒如何翻湧, 太後卻將這句話說得雲淡風輕。
叫外人聽來,隻是在同一個許久不見的舊相識打招呼罷了。
然而這聲音落在心上,祁大學士卻是狠狠一顫。
——此次進京, 根本沒奢望過見她。
卻沒想到,老天爺還是賜了他這一面。
——盡管他隻是低著頭, 絲毫不敢抬眼,視線的最遠處也隻能到達她的袍角。
但已經夠了。
祁樹廣也努力收斂情緒, 垂首跪地行了個大禮, 道, “草民參見太後娘娘。”
此舉合乎情理, 更合乎舊臣的身份。
而不過須臾之間, 太後頷了頷首,便移開了目光,環顧眾人道,“今次諸位齊聚京城, 為松鶴書院重啟一事盡心盡力, 哀家深感欣慰, 望諸位先生竭盡所能, 多為朝廷百姓做貢獻才是。”
話音落下, 眾人紛紛應是。
嘈雜的聲音摻在一起, 叫人並不能分辨出屬於那個人的。
待一切歸於平靜,太後又道, “諸位忙去吧, 哀家也要回宮了。”
說著便轉身, 登上了候在一旁的肩輿。
眾人再度紛紛應是, 待目送她出了御花園, 也繼續往前走。
祁樹廣面色如常, 心思卻還在方才的那一面之間。
——時隔多年,她已經成了太後,身上的宮裝換成了深色,聲音聽起來也沉穩了不少。
想必也不用再為朝政難題煩躁,不用為幼小的養子不聽話而憂愁。
如此,也應是很好吧。
正這麼想著,卻聽忽然有人對他道,“聽聞祁先生當年曾官居中極殿大學士,如今朝中也有不少您的門生,想來,今次這松鶴書院山長之位,當是非您莫屬了。”
這話一出,眾人紛紛附和。
甚至還有人作揖向他道起了恭喜,“真是恭喜祁先生了。”
祁樹廣淡淡一笑,道,“諸位實在太過抬舉祁某,祁某資質平庸,且已經鄉居琅琊十多年,實在不敢覬覦這山長之位。今次事情結束,便依然要回琅琊了。還請諸位一定不吝大展身手,為書院多做貢獻才是。”
言下之意,他今次不過是來打醬油的,根本無心這位子。
聞此言,不少人悄悄放了放心,又誇了他一番謙虛,一路繼續往前走。
~~
而就在諸位鴻儒名家在文淵閣暢所欲言之際,燕姝才悠悠睡醒。
正賴在床上摸著肚皮琢磨早膳該吃什麼的時候,卻聽系統叮的一聲,【太後跟祁大學士方才見面了啊。】
什麼?
她一個激靈立時坐了起來,一連串發問,【什麼時候見的面?在哪兒見的面?我怎麼不知道???】
系統,【在你剛才做夢的時候,太後早起溜達,祁大學士跟眾人一道要去文淵閣開會,兩人就在御花園碰上了。】
燕姝,【!!!】
呔,早知道她也去御花園等著了!
真是的,CP粉怎麼能過這麼重要的時刻呢!!!
她隻好又問,【那兩人重逢是什麼樣的畫面?有沒有四目相隨怔楞半晌然後緩緩喊出對方的名字?】
系統,【……想多了啊,當著那麼多人呢!太後隻是說了聲好久不見,而祁樹廣隻給她磕了個頭就拜拜了。】
“……”
好吧,當下的環境下,二人確實也隻能如此了。
不過,就算身份有再多不可能,如今他們不還是見上面了嗎?
這可比她預期的快多了!
燕姝心道,一定是上天的安排。
如此想著,又思及昨夜皇帝交代她的事情,她便趕緊起床穿衣,快速用了早飯,去了慈安宮。
她一路興奮激動,待到了地方,卻見太後神色如常,正在擺弄幾隻睡蓮。
“臣妾參見太後娘娘。”
燕姝行過禮,又上前誇道,“這幾株睡蓮真是香,在殿門口就聞見了。”
太後卻嘆道,“才開的時候都香,過上一陣就沒什麼味道了,所以說,花開堪折直須折。”
燕姝,“……”
這怎麼還意味深長的……
莫非是感慨與大學士的事?
她悄悄抬眼,卻見太後眼角低垂,似乎有些哀傷。
燕姝默默嘆了口氣,忙轉移太後的注意力,“陛下有意在宮中安排一場宴席,專為招待此次進京的鴻儒學者們的家眷。想請太後娘娘做主,不知您意下如何?”
卻見太後挑了挑眉,道,“哀家覺得有些多此一舉。”
嗯?
燕姝一愣,忙道,“娘娘為何會如此以為?”
沒等太後說話,卻聽系統道,【太後還不知道祁樹廣單身的事,怕見到他的家眷,心裡不舒服唄。】
燕姝,【原來如此。】
正在此時,卻聽太後也開口道,“讀書人的事拿到前朝去談就是了,何苦與後宮摻和。”
這當然是借口,且聽來還暗含淡淡酸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