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姝頷首,【那倒也是,看來這姑娘也是想通透了。不過話說回來,她也莫不是有點經商基因?畢竟親爹是商人嘛。】
系統,【沒準吧,不經過錘煉,哪能知道自己有什麼潛能呢?但如若她甘心認命,結局都能瞧見了。】
燕姝嘆道,【也是,如若她還留在侯府,因著身世被人看輕,嫁人也嫁不到好的,且恐怕日後還被夫家看輕……所以啊,與其這般,不如自己出去奮鬥一下。】
無論如何,靠人不如靠己啊。
~~
又過了些日子,霍夫人領著閨女霍慧英再度入宮向太後請安。
同行的還有其弟媳婦,即定遠將軍夫人龐氏。
燕姝有幸陪同太後接見了三人。
隻見經過一段時日,霍夫人面色已經好了許多,而那位慧英姑娘也比前些日子初見時開朗了不少,尤其經過衣妝打扮,看起來已與其他貴女相差無幾。
看來這是回到娘親身邊後的日子過得也還不錯。
大抵是上輩子宅鬥文看多了,燕姝原本還擔心她會陷入大戶人家宅鬥旋渦中失去自我,如今看起來倒是沒有。
系統道,【這就想多了,人家侯府裡五個哥哥,全是親娘自己生的,又沒什麼堂妹庶妹,誰跟她宅鬥去?京城舅舅家裡也都是一窩子表兄弟,這些天把她寶貝都沒寶貝過來。上回要回平津認親之時,還是四個哥哥親自跑到京城來接的,隻有她大哥走不開才沒來成。尤其這姑娘性子沉穩,比起前頭那個,更得嫂子們喜歡。】
燕姝這才放了心,嘆道,【看來這平津侯府除過先前那個霍渣男,各個都是好人哪!當然,霍夫人豁達敦厚,教養出來的孩子哪裡會差呢?這也算她苦盡甘來了。】
太後這些天也正關心自己的這位表外甥女呢,此時一見面便問道,“這些天在你母親身邊怎麼樣?”
霍慧英便笑答道,“多謝太後娘娘關懷,母親待臣女自是沒得說,舅舅舅母哥哥們對臣女也是特別愛護,這些日子臣女過得很好。”
言談之間也比從前大方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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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便頷首道,“不幸已經發生,好在一切都過去了,你們母女二人且好好相處幾年,好彌補過去的分離吧。”
霍夫人笑道,“臣婦也是這樣想的,就怕耽誤她嫁人。”
話音落下,霍慧英忙臉紅道,“女兒隻想留在母親身邊,好好陪陪您。”
太後也笑起來道,“好姑娘還愁嫁不出去?”
將軍府的龐夫人也笑道,“太後娘娘別聽姐姐謙虛,慧英如今有鄉君封號在身,這些天求娶的人都要踏破門檻了。”
霍夫人聞言忙再度同太後道謝,“這還是要多謝娘娘恩典。”
太後卻認真了些神色道,“哀家賜封號,可不是為了便宜那些小子們的,是完全出於贊賞慧英純善。你經過自己的婚事,如今給慧英擇婿可一定要謹慎。切不要隻看男子表面,那些權勢錢財,不過過眼雲煙,一定人品踏實才成。”
聞聽此言,燕姝也默默點頭。
——其實在給這位真千金賜封鄉君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太後不隻是在表面上撫慰這位姑娘,而是叫她有了封號,腰杆也硬一些,不會因為在農戶家長大的經歷而過於自卑,更是要堵住那些多事之人的口舌。
嫌棄人家被農戶撫養長大?
不好意思,人家可是自己有田產的鄉君,哪怕一輩子不嫁人,也勝過許多儀仗男人的金絲雀了。
所以在挑夫婿一事上,切莫過於心急,那些趨之若鹜的男子們,未必是真心喜歡她。
霍夫人也明白太後之意,忙垂首應道,“娘娘說的是。”
這茬揭過,太後又問龐夫人,“安邦的腿如今怎麼樣了?”
龐夫人忙道,“回娘娘,將軍如今已經好些了,約莫再有一個月便能下床走動了。”
太後頷了頷首,卻見霍夫人又同弟妹道,“都怪我識人不清,連累了你們。”
龐夫人忙笑道,“此事都翻篇多久了,那罪魁禍首也早都流放去了邊關,姐姐何須再自責?”
燕姝眼睛一亮,心道這位龐夫人倒是個爽快人。
系統,【那可不,龐夫人爹娘沒有兒子,隻她跟妹妹兩個閨女,從小雖是長女,性情更像是長子,因為長得漂亮,當年追求者無數,甚至不乏王公,她原本出身書香門第,也是看在定遠將軍為人厚道直爽,這才嫁了這武將之家來,兩口子雖是一文一武,日子過得還挺和美。】
燕姝明白了,心道跟承恩公府比起來,太後這姨親親戚們倒都還不錯。
正在此時,又見太後囑咐她們姑嫂二人道,“承恩公府也就那樣了,如今哀家隻指望著你們好好教養子孫,為朝廷做貢獻。”
姑嫂二人忙應是。
~~
平津侯府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京城已經進了六月。
雖說天氣日益炎熱,燕姝一直等待的一個重要日子也日益臨近了。
——那便是松鶴書院即將重新開張,皇帝邀請的各地的名師大儒們也即將到達京城。
咳咳,這就意味著,那位神秘的前中極殿大學士,也終於該現身了。
第66章
一連幾日, 燕姝都是滿心期待。
這種心情,就如同一個粉絲要見到久仰大名的偶像那般興奮。
嘖嘖,那可是曾叫太後動心的男人啊!
尤其知道那位祁大學士已經從琅琊出發, 而琅琊到京城隻要五六日的路程之後,她幾乎可以說是天天數著過日子了。
不過……太後的頭疼病雖然好了, 卻依然時不時叫她去說話,也依然喜歡叫她念話本子。
當然, 念得還是她自己寫的……
對此, 太後是這麼跟她解釋的, “哀家眼睛已經有些花了, 這話本子字又密集, 看起來著實費事,不如聽你念得好。”
燕姝隻能忙笑道,“娘娘言重了,能給您解解悶也是臣妾的榮幸。不過……您隻看逍遙公子的話本子嗎?不看看別人的?市面上也還有許多其他人寫的呢。”
太後卻道, “那些人寫的要麼太死板, 要麼太不公平, 常常都是兩三個女子掙一個男子, 或是男子左右逢源, 在外頭娶了仙女美妾, 回家還有賢惠發妻服侍,甚是還有的嫌妻子生的不好看給妻子換頭的!為什麼就不能是男子自己換個軀殼叫媳婦瞧著也順眼呢?總歸看得人心裡不暢快, 隻有這逍遙公子可謂快意恩仇, 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叫人聽了心裡舒服。”
甚少聽到讀者面對面評價的燕姝聞言甚為感動, 於是隻好努力忍下尷尬, 認真為太後讀自己的話本子。
別說, 這念著念著,也就習慣了,還能順便發現自己在行文語法上的不足之處,可謂大有收獲。
隻不過每每念完一個故事,太後總是忍不住抱怨,“這人近來怎麼不寫新的了?聽說從前三兩天就是一個話本子,如今十天半月也不見一個?”
燕姝心道整天陪著您溫習舊作了,哪還有空琢磨新的啊嘖。
面上卻隻能道,“大約近來海清河晏,錦衣衛們還沒發現新的案件,寫書的也沒什麼新素材了。”
太後點了點頭,“也是,如此看來,沒沒新話本子倒算是好消息了。但是沒新的看,總叫人覺得缺點什麼。這麼好的文筆,不然寫點志怪小說?”
燕姝眼睛一亮,“娘娘說的也是。”
——大約是時下包養外室,拋棄發妻或是忘恩負義的人不少,讀了她的話本後總有人覺得被影射到了,是以隱約對她的話本還有些微辭,試想一下,若寫成狐仙鬼怪之類的,總不會有人叨叨了吧?
嗯,這是個思路,可以考慮發展一下。
不過……時下她寫不出新話本,最主要是因為滿腦子都是對那位祁大學士的好奇,以至於一時之間無法安心下來。
咦對了,時下已經是第七日,那位祁大學士也該到京城了吧?
如此想著,她便悄悄瞅了瞅太後,心道太後居然還有闲心聽她的老話本子,莫不是還不知道此事?
系統,【沒錯啊,經過上回羊乳餅的事,又連著犯了幾天的老毛病,太後如今不打聽朝政上的事,最多想著你何時能給皇帝生個娃兒,當然不知道這事兒了。】
燕姝,“……”
好好的扯她生娃兒的事幹什麼。這是她自己能決定得了的嗎?
不過太後現在不知道也好,若哪天冷不防的見了面來個驚喜豈不是更好嘿嘿。
正這麼想著,卻見宮人們端了茶點上來。
太後道,“這是阿膠糕,棗泥餅,還有枸杞桂圓茶,都是補氣血暖宮的良方,你也試試。”
唔,那阿膠糕鑲著滿滿的黑芝麻核桃仁兒。一瞧就香脆,棗泥餅外頭一層層的酥皮,沒等吃,已經有濃濃的甜香侵入鼻尖,紅棗茶也是紅亮清透,一股甜絲絲的棗香,十分誘人。
燕姝念了半天的話本子正好也渴了,此時便應是嘗了起來。
——咳,反正她對牛乳羊乳不過敏,太後也沒打算要害她,她敢吃。
見她吃的認真,太後心裡也舒服,卻不由又嘆道,“陛下從前也愛吃哀家這裡的點心來著……”
隻可惜現在不敢吃了……
嗐,說來也是,早知道都好了,她何苦出那一招?
卻聽燕姝安慰道,“陛下大抵是近來太忙,等過陣子想必就有空來陪娘娘了。”
太後頷了頷首,卻忽然看向她道,“你做的想必他愛吃。”
燕姝卻是臉一紅,忙道,“……臣妾手腳粗笨,並不會做點心。”
沒錯,她有點懶,從小就隻喜歡吃不喜歡做,不然上回給皇帝燉個湯也不至於頓成那樣沒眼看了。
卻見太後笑道,“不會做可以學啊,今日正好有空,叫她們教教你。”
說著竟當場招了做點心的廚娘過來,“教教宜嫔怎麼做點心,不必太難,就陛下愛吃的那幾樣就成了。”
廚娘立時應是,來到燕姝面前,“請娘娘隨奴婢來點心房吧。”
燕姝,“……”
這這這怎麼不光念書了,還得學著做點心了???
……敢情這來慈安宮是上技校的嗎?
然太後發話,總拒絕不得,她便隻好說了聲好,隨著去了。
身後,太後笑著頷了頷首,心道宜嫔這小丫頭還挺有趣的,跟她在一起聊天不用費心眼子,還挺舒服。
卻說燕姝在點心房裡跟著廚娘忙活了半天,從做油酥面皮餡料開始,再到揉捏包裹入烤爐成型,可謂學了個仔細,不過等兩刻鍾過後,那金黃酥香的慄子餅出了爐,吃起來倒還真不錯,叫人很有些成就感。
連太後也很賞面子的嘗了一塊,誇她孺子可教。
這般忙活了一通,眼看已是晌午,也該吃午飯了。
太後可憐燕姝在點心房忙得一頭大汗,叫她留下來吃午飯。
正當宮人們上菜之際,卻見尚膳監管事領著人端著幾個冰碗匆忙過來,笑著稟報道,“啟稟太後娘娘,適逢今日陛下在文華殿設宴,品嘗著這蜜瓜冰碗不錯,特意叫膳房多做幾碗給您及宜嫔娘娘送來。”
聞言燕姝眼睛一亮——在她一頭大汗之際能有冰碗吃,皇帝還真是貼心。
太後卻問道,“今日文華殿是什麼宴會?”
尚膳監管事吳春笑道,“再過幾日松鶴書院重啟,禮部從全國各處邀來名師大儒,今日齊聚宮中,此乃陛下做東的鴻儒宴。”
聞言,燕姝一邊吃冰碗子一邊悄悄看向太後,卻見太後隻是頷了頷首,似乎還是沒反應過來,問道,“還有這麼檔子事,今日來的都有誰啊?”
吳管事則笑道,“請恕奴才愚笨,今日參宴者有三十幾人,奴才並不一一全認得。不過最有名的幾位,如,金陵稽先生,琅琊祁先生,蘭陵顧先生,及南陽俞先生都在列。”
話音落下,就見太後目中微微一頓。
琅琊……祁先生?
當年……那人不正是回了琅琊?
面上卻隻頷了頷首,道,“這麼多年沒關注文壇,都沒聽過這些名號。”
燕姝忙道,“聽說都是些學識淵博,頗有盛名的先生,是陛下為重振松鶴書院而請,甚至有意從中聘請一位山長,日後主持松鶴書院呢。”
嘖嘖,隻能說這麼多了,否則就要引起懷疑了。
說著她又趕緊呼叫系統,【你說太後猜到了沒?】
系統,【差不多了。祁這個姓本來就少,況且還是琅琊人,太後也知道當年祁樹廣回琅琊以後就當了教書先生啊。】
燕姝聞言默默頷首,——給太後一點時間,她一定會知道的。
吳春將冰碗送到,便又匆匆回去侍宴了,留下燕姝陪著太後吃了頓午膳,待吃完,也告辭回了自己的甘露殿中。
就如同CP嗑上了頭一般,她忍不住開始琢磨,不知這兩人能不能見上面?
——說起來,祁大學士畢竟是太後的舊臣,闊別經常十幾年,今次難得入宮一次,若想探望太後,情理上也是說得過去的。
——嗚嗚,雖然知道這二位之間有著難以逾越的鴻溝,如穆夫人那般圓滿的可能性極小,但無論如何,見上一面總是可以的吧。
如此想著,她便開始等待系統的消息。
然而等了半天,直到暮色降臨,連晚飯都吃完了,也沒聽說二人見面。
系統勸她,【別等了,洗洗睡吧,今日那位祁大學士吃完午宴就出宮了。】
燕姝有點失望,【難道他心裡已經沒有太後了?】
系統,【此人一直很謹慎的,當年感情萌生時就很是壓抑,每每見到太後,除過稟報事情,甚少多說什麼,直到後來才有些言語上的關問,大多都是做實事來維護太後,可謂發乎情止乎禮何況。如今都這麼多年了,他又不知道太後心裡如何,更重要的是還怕皇帝忌諱,影響母子間感情,所以當然不會上趕著見面了。】
燕姝忍不住嘖嘖嘖,這兩位可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真是太可惜了!